小店的生意甚是艱難,幾人飽餐後便與店家辭別,店主也關了門南去逃命。


    途徑一處,遍地陳屍。忽然耳邊傳來陣陣嘶鳴,滾滾黃煙卷起,沙匪從不遠處的山丘翻來。


    亦忱與尤謁將段父和玄樂護在身後,警惕地望著奔來的黃煙。


    濃煙中似有多人來襲,亦忱看不清襲者,盡管護住父親二人,再不斷向濃煙之中的黑影出招。


    一把生鏽的斧頭迎麵砍來,亦忱伸手抓住握著斧頭的手臂,另一隻手過來搶下斧頭,一腳將眼前的人踹倒。


    這時亦忱才發現,十多個沙匪已全部倒下,他們的身上都冒著黑煙。


    她向尤謁看去,他眼裏的火焰剛剛熄滅,烏黑的瞳仁如夜一般寂靜。


    父親和玄樂坐在身後,大口的喘著粗氣。


    煙霧漸漸消散,地上的人變得清晰。


    忽然,看到一個沙匪伸手在夠一把彎刀,亦忱一腳踩斷他的胳膊。


    “說,你們是什麽幫的?現在不找商隊,反而對路過的行人動手。”亦忱緊握拳頭,對腳下的人問道。


    “你說是路人,還真不了解情況……現在,還哪有什麽商人。


    該餓死的,都快餓死了。


    你問我幫派,我也不怕你。


    我且告訴你,我們是白駱駝幫,不怕你們抓,反正我們幫這個月交不上人祭祀,怎麽的都是沒命,死在你們手裏總比去魔界受罪的強。”


    說完,他依舊搶過那把刀,不過卻抹了自己的脖子。


    殺人不成反殺己,這是何苦?


    亦忱驚愕之餘,忽見其他沙匪,或是抹了自己的脖子,或是尖刀刺心。


    流出的鮮血滲入沙中,地麵凹出一抹殷紅。


    亦忱發覺,沙漠的情況遠比自己想象中可怕。


    沙匪是生命力最頑強的一群人。


    他們以收取來往商隊過路費為生,通往西境和北境之地的商隊眾多,這些沙匪從不做一錘子的買賣。


    他們所收的費用商隊完全承擔的起,而且沙匪有自己的領地,在領地之上的野獸也由他們處理,有沙匪在的那片沙漠,不用怕遇到狼群。


    他們向來是收了錢便吃喝玩樂,沙匪是這大漠的一種職業。


    柏家的軍隊也不會過多幹預沙匪的事,沙匪自然也不為難偶爾經過的路人。


    而此時遇見的沙匪,竟然是瘋了一般想要抓人,抓不到,被打敗居然不是休息後逃走,而是全部自殺身亡。


    白駱駝沙匪雖是善戰凶性,血氣方剛,可眼下也不至於打不過兩個人便全部自殺。


    “他們說的祭祀,是什麽意思?”亦忱回身問父親道。


    “聽說魔界要挾人界的各方勢力每月向他們祭祀活人,拿不出一定的人數,就自己上。”段父歎著氣說道,原來,信上提到過這些事情。


    “段老爺,魔界如此我們又該如何阻止?我想回一趟天界,告知這些事情。”尤謁看著滿地的屍體,喘著粗氣說道。


    “柏家也有可以聯係天界的精靈,可是消息去了便石沉大海。我曾告知過天界,但是聖神也杳無音信。


    聽說天界百年前被魔界大鬧一場,傷了元氣。所以這百年間魔界偷偷侵犯人界,直至現在,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段老爺的語氣裏,滿是無奈,這無奈之中,又夾雜著悲傷和恐懼。


    “雖說對付妖魔並非束手無策,但普通百姓是敵不過的。”


    亦忱在沙地上踱著步子,地上的腳印踩出了,又踢散了。


    玄樂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眾人。


    “我們還是快找柏老爺吧,來大漠有些時日,也不見柏家任何蹤跡。”


    段老爺向四處望去,茫茫一片隻有黃沙和藍天。


    沙漠尋人如同大海撈針,段老爺和玄樂的身體早吃不消,再不休息,恐怕事沒做成,兩人卻被累垮。


    行致水源處,無論如何,都要休息一天再趕路。


    說是趕路,其實更像是在沙漠裏尋找。


    大漠之地雖不如中原廣闊,但地廣人稀,想要尋找什麽更是困難。


    茫茫黃沙,烈日炎炎,狂風四起,行過的痕跡也全被黃沙掩埋。


    自打四人來了大漠柏家就未有任何消息,也許,他們也在尋找亦忱等人。


    影影綽綽,見到了沙漠之中的點點綠洲,綠洲中疑有村落。


    走近一看,一片荒涼,村落裏的牲畜也盡數死亡。它們扭曲著頭,身下便是已經發黑的血漬。


    殘破的舊物扔的到處都是,人們慌亂逃竄的場景似乎浮現在眼前。


    亦忱在小水塘邊打水,聽到身後的灌木叢裏沙沙作響,不知是何物發聲。她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什麽。轉過身來繼續灌水,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她順著聲音,起身撲了過去,一把抓出躲在灌木叢裏的那個東西。


    定睛一看,是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他又瘦又小,皮膚曬的脫皮發黑,不仔細看,活脫脫像隻小猴子。


    亦忱把他放在地上,問他道:“和誰來的?你家大人呢?”


    隻見他睜著大大的琥珀色雙眼,撇撇著小嘴,抖動著雙唇沒有說出來話。


    亦忱摸了摸他的頭,喂他點水,安慰道:“別怕,告訴我你的家人呢?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小孩的衣裳,他的身上滿是塵土,布料輕輕一觸便破。


    一個疑問在亦忱心裏貿然而生,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孩子喝完水,似拉著她要去哪,亦忱跟著他走進灌木林,在一株稍高的灌木叢後麵,看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駱駝,它瘦得皮包骨。


    孩子示意要喂駱駝些水,亦忱往它的嘴裏倒水,可是它的嘴完全沒有反應。


    這時,一股腥臭傳來,亦忱這才發現,駱駝的頸部有條長長的傷口,已經腐爛發臭。


    亦忱叫來了尤謁和玄樂,三人清洗了一下駱駝的傷口。隨後又用灌木叢上的刺將分開的肉縫合在一起。


    尤謁用微起火焰的手掌撫摸著那傷口,剛觸碰時,“呲~”的一聲,駱駝疼的想要起身,可它過於虛弱,“嘩”倒下了。亦忱和小孩撫摸它的頭安撫著。


    傷口處理完畢,天已呈墨藍色,尤謁生了火堆,亦忱和玄樂抓來沙雞烤著吃。


    人的幸福就是這麽簡單,有水喝,有東西吃,能睡覺,就夠了。


    孩子吃過東西趴在駱駝身旁,安靜的睡了。


    亦忱看著休息的眾人,忽然想到這水塘處,本應是大漠水草肥美之地,可惜旁邊的村子卻是一片荒涼。


    北漠啊北漠,你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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