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華不好離開,跟著葉箋她們逛了半小時,也隻挑了幾樣東西,他明天還有一台小手術要準備,看著時間差不多,和葉箋她們打了聲招呼就先回去。


    “q蒂,要嚐嚐嗎?”小仙在貨架上拎了盒十二隻裝的問,“其實對於喜歡巧克力的人來說挺不錯的,就是吃多了會有點點膩。”


    “顧璞不吃零食,應該也不吃巧克力,膩的話……”葉箋苦惱,“還是不要了。”


    “那要不鳳梨酥?”


    “這種的陷就特別足。”


    “這個……拿吧。”


    “對了對了,還有這個,特別好吃。”小仙遠遠看到那頭方方正正壘起來的小盒子,興奮地說。


    葉箋推車過去,低頭拿起一盒,在手上掂了掂,很輕,但包裝卻精致的有些過分,“淺茶家芝士條蛋糕,重乳酪”,上頭的字也設計得很清新。


    “真的超級好吃,而且保質期也很短,隻有七天,所以很新鮮的哦。”


    葉箋一看就知道小仙最近肯定喜歡吃這個,她被說得有點心動,正想要不就買一盒讓顧璞嚐嚐?


    她側身看看價格,頓時一驚,上麵規格寫著才八條,卻要四十幾,平均一條五塊多,真貴。


    權衡再三,她還是忍痛放下。


    結賬的時候,葉箋心裏一直記著記著,好東西是好東西,可貴啊,她就是痛快不下來。


    等前麵隻剩下最後一個人,眼看馬上就要離開商場,葉箋腦門一熱,終於作出決定,直直地朝那個地方過去,拿了盒最新日期的。


    小仙見葉箋成功被自己動搖,笑得抿著嘴像隻得逞的小狐狸。


    第二天一早,葉箋左手拎著昨晚買的零食,特意去那家常光顧的牛奶店,買了一瓶牛奶,這是這兩個星期來的第二瓶牛奶,也就是說,她過兩天還能再喝一次,所以,這瓶,是給顧璞的,上次沒給成,是因為他們還不太熟,現在,她吃飯的錢都是顧璞給的,估計,不會太難送出去。


    昨晚那盒芝士條太貴,葉箋沒打算把錢算進去,就自己偷偷墊過去。


    顧璞早就在辦公室了,葉箋想不通,她明明足夠早,為什麽顧璞每天都還要比她來得早。


    見進來的是她,顧璞看了一眼就又低頭看著桌麵那一疊資料。


    葉箋打了聲招呼就搬來一張小凳子,把一大袋東西放在上麵,一樣樣取出來,按照價格,分類別地放進儲物箱裏。


    價格貴的,保鮮時間不長的放外麵,便宜些的,保質期相對長的放裏麵,這樣,顧璞先吃掉的就是貴些的。


    顧璞不買零食,自然不清楚價格如何,他的確也是和葉箋想的那樣,先拿掉的是最外麵的。


    隻是,顧璞似乎對那個最貴的芝士條絲毫不感興趣。


    難道是包裝太花哨了?


    於是,葉箋偷偷把外麵的包裝去掉,裏麵是八個長條狀的盒子,雖然包裝還是有點過,不過確實比之前看起來低調了不少。


    但顧璞還是沒有要動它的意思。


    葉箋托腮百無聊賴地在草稿紙上練字,想著究竟怎麽才能讓顧璞像那天接受她遞過來的牛奶一樣盡快把芝士條給吃了,畢竟就隻剩下兩天保質期了。


    她沒有任何目的地在作廢的稿子上,看到哪個字就跟著變換著各種風格不厭其煩地寫哪個字。


    “你以前是練過什麽字體嗎?”


    顧璞聽著她筆尖在紙上輕微的摩擦聲,斷了思緒,看過來就見到斑駁的紙上見縫插針地鑲著明顯是隨手而為的字,一下就想起那天見到的那張便簽裏的字,連帶那種說不清的味道,他執拗地覺得,她一定是學過某種字體。


    “以前練過曹全碑。”


    “隸書。”顧璞輕笑,難怪他說為什麽看起來有種說出的味道,原來缺的是種韻味。


    曹全碑?


    他見過的,很好看的字體,是挺適合女孩子練的。


    “不好看嗎?”


    葉箋試探著問。


    “不是,很好看。”


    “你也練過嗎?”得到肯定,葉箋懷著小小的期待。


    “練過。”顧璞用筆帽敲敲桌麵,也不往下說,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珠子似磁石一樣,牢牢地吸住她。


    “曹全碑嗎?”


    葉箋半個身都傾向顧璞,完全沒點意識顧璞是在吊著她,甚至還帶著一種喜逢知音的雀躍。


    “不是。”他嘴角一勾,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就好整以暇地看她,回答,“狂草。”


    葉箋:……


    葉箋偷偷瞄了眼他處方的簽名,真的完全看不出寫的是顧璞兩個字,腦子裏正準備給顧璞的備注添一筆,就又聽到他說,“逗你玩的。”


    葉箋一愣,立馬臉紅心跳地坐回去。


    裝作若無其事地把剛看完的病例拿過來,繼續認真地翻起來,好像剛才什麽也發生。


    顧璞看著她掩耳盜鈴的小動作,無聲地笑得更開。


    估計是餘光察覺到他在看著她,她的耳根尖迅速紅得跟胭脂一樣。


    一定很燙,顧璞猜。


    *


    那天葉箋叫梅燃直接和顧璞說,梅燃本來就沒打算找顧璞,但沒想到顧璞會突然出現在那裏,她不知道他聽到多少,卻是看到他帶著葉箋走了,頭也沒回。


    心除了被痛主導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顧璞很好,唯一可惜的是,他不再屬於她,她不知道他會怎麽來想她,也許,他會問起來,然後,葉箋會添油加醋,誰又知道呢。


    偏偏,最不想要被人看見落魄的時候,曾存善總是那麽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她麵前。


    結果,心裏所有的怨恨和不甘,就都落到他頭上。


    曾存善被罵得臉都黑了,但半步也沒走,他之於梅燃的執念,不少於梅燃之於顧璞的。


    話說得有點狠,可此時此刻,梅燃拉不下臉來對他說對不起。


    是該說,但絕不是現在。


    往後幾天,曾存善雖然沒躲著她,可梅燃感覺得到,他站在自己身後的距離,更遠了。


    梅燃不是不知道曾存善對自己是什麽想法,隻是,她到現在都還對顧璞存在僥幸,又怎麽叫她投向另一個男人懷裏?


    既然沒有機會,斷就要斷得果斷。


    而那句對不起,她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說出口,她話說得那麽狠,一句對不起,的確輕了。


    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又不巧地撞上曾存善那個奇葩的親戚。


    梅燃隔了一層樓,都聽到那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她聽了一陣,聽不下去,索性直接下去。


    “我女兒啊,現在在英國留學,我原來是叫她學醫的,她不願意,”老婦人一臉驕傲地說,“還好,她當初不聽我的,善啊,你怎麽到現在還是主治醫師,我聽說,這……職位很低的,是不是?”


    老婦人是曾存善隔壁家子的,在曾存善還在讀書的時候,她女兒總是被人拿來和曾存善做對比,巧了,曾存善是那個鄰居家的孩子,偏偏,她又生不出兒子。


    後來,家裏的公婆去世之後,她東湊西借了錢送女兒到國外鍍了層金,又聽說曾存善讀了醫,同批進去的人都陸續上去,就他一直在主治醫師上紋絲不動,她一逮著機會,就會到院裏頭酸言酸語。


    “這麽厲害啊,那你有的是福享羅。”不知是誰附和,老婦人更加得意。


    曾存善半句話不說,照樣給病人該檢查檢查,該開藥開藥,完全沒當她一回事。


    老婦人沒得勁,上來就扯了下曾存善的白大褂,想要撩他說話,好讓她繼續威風下去。


    曾存善冷颼颼地剮她一眼。


    老婦人訕訕嘴,鬆開手,又繼續聒噪不堪地說,“我女兒呀,說要找個當地的男朋友,但我怕……那些男的不會疼我女兒……”


    梅燃下到來,老婦人還說得眉飛色舞,她氣不過,一肚子的火藥嗆得老婦人不行,“那您老人家怎麽不提一下你女兒當年高考四百分不到的輝煌事跡?”


    “在國外做三等公民哪裏來的勇氣挑當地的男朋友,誰挑的誰,還不好說,不是嗎?”


    “您難道沒看到最近一個新聞報道的就是兒女出國糜靡生活,老人死於家中無人知曉嗎?”


    梅燃話落,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就應聲而起。


    “你……你,我是患者,我可以投訴你。”


    老婦人當眾下不了台,開始恐嚇。


    原本打算不了了之的曾存善沒想到梅燃會出現在這裏,還幫他出頭,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他剛放下病例,就聽到梅燃大義凜然地說,“記好了,我叫梅燃,主任辦公室在四樓,要投訴還勞煩您移駕。”


    惱羞成怒地老婦人錯手一推,力氣不大,但畢竟是做慣農活的人。


    梅燃穿的又是高跟,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往後跌。


    老婦人知道事情鬧大,正想要拉她一把。


    身後的人已經先一步把梅燃整個人攔腰靠到身上抱穩。


    老婦人心底一慌,看到梅燃名牌上大大的幾個副主任醫師的字樣,臉色立馬嚇得慘白,她原本梅燃以為看起來這麽年輕,頂多也就和曾存善一樣的主治醫師,沒想到竟然是個不得了的副主任,正愁沒台階下,一轉眼見到曾存善緊緊攔在梅燃腰上的手,眼裏頓時閃過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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