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袍仙沒想到青華帝君有此一誇,麵露赧色。


    青華帝君掃了眼都省諸仙所在的方向,“如此說,明煦殿下需承三道神霄雷,並於思道壇受囚七日。至於司典仙,需承十六道神霄雷,於思道壇受囚一百一十四日,除此之外,還當廢除其司典仙一職和半身仙法。可是如此?”


    “回帝君,正是如此。”錦袍仙道。


    青華帝君麵上的笑意斂了三分,他看了看大殿上諸仙的神色,而後,回身道:“那你覺得,他們二仙可受得住這刑法?”


    錦袍仙愣了,他看向麵前的帝君,卻隻見對方紫衣淡笑,看不懂是何情緒。


    錦袍仙眸露難色,整了整思緒,“回帝君,承一道神霄雷,須有三千年六百年仙齡,如此,則不會損隕仙身。而承神霄雷一擊,必耗損一千年修為。如此而算,明煦殿下應能受得,至於司典仙......”


    錦袍仙麵帶猶疑,頓了一瞬,見青華帝君不語,便繼續道:“請帝君恕小神無能。小神實不知洬雨仙仙力深淺,不敢妄言。”


    “……”


    太極帝君一雙眸子怒火熊熊,盯著站在最前麵的錦袍仙,正欲狂吼一聲,卻被身旁的紫微帝君拽住了手臂。


    紫微帝君輕輕搖首,示意太極帝君靜觀,末了又看向青華帝君和南澤所在的方向。


    太極帝君還想說什麽,恰巧瞥見一直靜默的長生帝君。隻見長生帝君輕鎖眉頭,同樣望著一紫一白兩道身影。太極帝君一時心中犯疑,默然回身。


    “哼。”青華帝君輕哼一聲,側身斜睨向身後白色的身影。


    幾乎是同時,桃花眸裏染了冰霜之色的南澤,冷聲道:“好一句正是如此。好一句不敢妄言。”


    “這說辭,倒當真與三萬年前一般無二。”


    “……南澤上仙慎言!”錦袍仙蹙眉,雙眸盯向南澤。


    不僅是都省的諸仙,大殿上別的活了至少七八萬年的仙神皆神色微變。


    南澤看了眼天帝。盡管銳利的雙眸中染了不悅,他仍是瞥了錦袍仙一眼,然後目光似有若無地掃向都省的每一位仙神。


    “本仙就兩個問題:琳琅苑有關引納之契的典籍均已被毀,這位司典仙是如何學來的禁術?諸位之中,最差也是仙齡七萬歲左右的上平仙,可有信心承得住,你們三省的十六道神霄雷?”


    洬雨怔了。她並不知曉有關引納之契的典籍被毀之事。


    整個太樞殿頓時靜得滴水可聞。少頃,眾仙麵麵相覷,議論之聲漸起。


    “……琳琅苑有關引納之契的典籍,均已被毀?為何本仙從未聽聞?”


    “本仙亦不知曉。哪位仙君知道此事?”


    “此事,本仙略有耳聞。聽聞,這引納之契的修習心法,早在三萬年前便被上一任司典仙焚毀。若本仙記得沒錯,是當時執掌泰省的瑾修上神帶領三省的神君搜檢了琳琅閣。傳言七十二位神君查了整整十日,才確定整個琳琅閣沒有殘餘的禁術修習記載。畢竟道聽途說,小仙都快忘了此樁傳聞。”


    “那如此說,司典仙不可能從琳琅閣習得這禁術。難道……我們天界還有仙神會這術法,並在私下傳授?”


    “不大可能。這引納之契不是誰都可以學。即使放在當年,整個三十重天之下,也就隻有九宮中的上上仙才可學。再者,當時所有修習過引納之契的上仙,均被廢了禁術仙法與記憶,如今皆已逍遊太初境了。”


    “這就奇了,司典仙究竟是如何學的這禁術?”


    “……”


    “本仙和琳琅苑的幾位掌校仙私下相熟,曾一起小宴時聽他們評說過這位司典仙,都道這位司典仙麵冷情冷,與規矩戒律這一處最是恪守地癡頑。正所謂酒後真言,本仙覺得,這位司典仙應不會知戒犯戒私學天界禁術。”


    “……”


    “那依幾位仙君之言,‘知戒犯戒’還需詳查?”


    “聽諸位仙君這麽說,小仙倒是有些想笑了。”


    “有何可笑之處?”


    “諸位仙君別生氣,小仙的意思是,若真是這般,便是都省的諸位掌戒上仙未深察事由,草率定罪,實是有違三省‘求真’、‘慎刑’之法則。豈非矛盾,豈非……可笑?”


    “……小仙君慎言呐。”


    “這位仙君說得……倒也沒錯。”


    “小仙不過實話罷了。還有,小仙覺得,且不論受囚和廢除半身仙法,單單等三省的十六道神霄雷接踵落下……嘖,小仙活了四萬餘年,倒真未見過哪位仙君有能力承過五道神霄雷還仙身無恙。這司典仙一個兩萬歲的小仙子能有多深厚的仙力?這用腳趾想也知道,若真如承頤上神所言行刑,怕是這位司典仙要成了真真的廢仙!南澤上仙問得好啊!”


    “……”


    承神霄雷十六擊,思道壇受囚百十餘日,再廢除半身仙法......


    饒是太樞殿的眾仙神方才已聽清了條條戒律,現下卻忍不住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啊,那可是神霄雷啊。


    眾仙同情地看了眼跪著的女仙,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南澤。


    太清境的這位俊美上仙,犀利啊!


    第一問直指都省失察草率,第二問反擊都省漠視敷衍。這兩個問題可是狠狠地打了雷霆三省的臉麵。


    太極帝君揚眉捋須,看向紫微帝君,笑道:“本君終於知道青華為何會那般問。他到底是出手幫了小仙子。”


    這一番私下議論,大殿上的氣氛頓時換了,都省眾仙的麵色統一成了鐵青色。


    麵若白玉,清煦俊雅的南澤上仙在議論聲中朝前踏了兩步,望著禦座上的天帝道:“天帝,南澤來此,是為替我師尊傳一句話:因當年之事,我太清境長生宮連失兩個愛徒,雖過數萬年,但此憾難消,今聞司典仙,如聞愛徒,心甚憐之。”


    大殿之上,徹底沉寂。


    眾仙聽此言如見那位長生帝君,當年之事,可是耗盡了那位帝君半身的風華啊。


    都省的眾仙徹底息聲,連方才的怨色也漸消殆盡。


    洬雨和明煦均是心下一怔。他倆均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禦座上的天帝麵色微沉,他看著階下的南澤,恍若置身三萬年前。


    當年就是在這太樞殿上,少年仙君質問道:“我師兄磊磊君子,我師姐和光同塵,他們除了佼佼庸中、情深誼厚,何錯之有?”


    良久,天帝道:“南澤上仙要傳的話,本帝明白了。”頓了頓,銳利的雙眸掃了眼左下方的眾仙,道:“都省的諸位應當也明白了。”


    聞言,南澤拱手,朝天帝一禮,“既如此,南澤便回宮複命了。”言罷,轉身出了太樞殿。


    “看來,本君亦沒有留在此處的必要了。”青華帝君說著,看向禦座再道:“本君最後想請帝後恩允一事?”


    天帝涼聲道:“何事?”


    青華帝君紫衣淡容,道:“借囚。司典仙受刑不可避免,本君意在三省行刑前,將司典仙由玄省調出,囚於我青華宮看管。”


    ------題外話------


    各位書友,久違了!難得好時日,終究沒忍住,因此今日先走一章,祝大家中秋、國慶快樂!!!(謝謝還在看的書友,阿晏會盡力多存稿子,我們之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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