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顏跟著方母走進了一家農家院子,裏麵雞鴨鵝在到處撒歡,叫個不停。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躬著身體拿著簸箕正在喂家畜。


    “喔喔……”


    老人發出的聲音讓方母身體一震,眼眶一紅,大叫一聲,“媽!”


    老人顫顫巍巍地回過頭,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震驚。


    “小妹!”於老太不敢置信地看著走了多年的女兒,“真的是你?”


    “外婆!”方顏腦子裏自動浮現對方慈祥的麵容,如今重合在一起,隻是蒼老了很多,心中一酸。


    於老太一臉激動地抱住撲上來的外孫女,“是我的顏顏啊!”說著,摸著對方的臉。


    “外婆,我好想你。”方顏靠在對方的懷裏,感覺著對方的懷抱的溫暖,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懷抱讓原主卻戀戀不忘。


    於老太一臉高興,“回來就好。快,進去見你外公,他啊要是見到你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於老漢見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孫女回來了,高興地親自下廚,要給自己的外孫女燒一頓好菜好飯。至於讓他不省心的女兒方母直接被他忽視了。


    方顏知道對方在生方母的氣,便走到廚房給於老漢打下手。


    “外公,你是不是在生媽媽的氣?”


    “哼!生氣有用?打小我們這麽疼她,居然這樣沒良心,一走就是十幾年,還不讓你來看我們。外公年紀大了,能活一日是一日。我怕啊,我們走的孤苦伶仃的,連個摔盆的都沒有。我於老漢這輩子沒做過一件錯事,唯一的錯事就是答應了你媽和你爸的婚事。現在可好,留下你們母女倆受罪啊!”於老漢心裏充滿了自責,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下來。


    “外公,媽媽這些年並不是不想回家,隻是怕你們擔心,想過上好日子了才敢回家去。”方顏忙解釋道。


    “這我知道,你媽的性子隨我,都是倔脾氣,認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次待幾日回去?”


    方顏笑著道:“不走了,我和媽媽都打算不走了。”


    “什麽?”這話把於老漢驚地連鍋鏟都甩開了。


    當於老漢再次確認她們留下來時,心情十分激動,這一激動啊,忙叫老婆子去抓雞燉雞去。


    於老漢心情一高興,飯桌上多喝了幾杯酒。


    “外公,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方顏覺得是時候說了。


    於老漢大手一拍,“什麽事情,說就是。”對於他來說,子女回來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算事。


    “是我已經懷孕了。”方顏的話無疑給兩老口投下一顆重彈。


    “你說是真的?那我孫女婿呢?他人呢?”於老漢見兩人的神色有異,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麵色一變,“顏顏,你不會受欺負了吧?”


    方顏的麵色一僵,“沒那事,隻是剛打算結婚,誰知遇到車禍,人就這樣沒了。”因為說謊,所以沒什麽底氣,隻能假裝傷心地低下頭。


    兩老人聽了麵麵相覷,無奈歎息,安慰了幾句。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做?”於老漢麵色嚴肅,十分冷靜地問道。


    “我打算生下他,不管如何,孩子是無辜的,而且我準備讓他跟外公姓。”


    “跟我們姓,那我們於家不是有後了?”於老漢興奮不已,把之前的糟心事拋之腦後。


    方顏見對方激動的樣子,就知道這一關過了。


    但於老漢是個極有心思的人,他深思了一會,幽幽道:“這事情咱們不能照實說,村裏頭人不多,但都是碎嘴子,沒個把門的。咱們還是說顏顏已經結了婚,隻是誰知半個月之前出了車禍,男人便沒了,無依無靠才回老家來。你們看這樣如何?”


    方母激動不已,朝對方豎起大拇指道:“爸,薑還是老的辣!”


    老漢嗤笑一聲,“你別光會說話,也多替你閨女好好想想。顏顏以後還要抬起頭來做人,做事情不要毛毛躁躁的,不管不顧。”


    方母悻悻地摸了鼻子。


    “就聽外公的。”方顏露齒一笑。


    於老漢的本事是村裏有目共睹的,他是村裏最為出色的木匠。現在村裏的村長便是於老漢所帶的徒弟,所以在村裏還是有些威望。在加上於老漢為人誠懇,樂於助人,平常哪家有困難都會去幫一把,年紀又大,大家都很尊重。


    一聽他們家閨女外孫女回來了,都來問候幾聲。


    當聽到方顏的遭遇時都表示了極大的同情。


    方顏開始不喜歡他們的目光,估計是時間久了,皮也厚了,就覺得沒什麽了。


    “顏顏啊,這條路打滑,你可小心點才是。”柳二嬸子好心提醒道,看著方顏挺著大肚子,走路也艱難,比對方還緊張呢。


    “沒事的,嬸子,我會小心的。”方顏笑著道,“嬸子,你這是剛回家呢?”她看著對方扛著鋤頭,又是日落西山,家家都陸陸續續有了煙火。


    柳二嬸子笑笑,“可不是,這冬天啊日短夜長的,也幹不了什麽活的,倒是想勤快點都難。對了,你去哪了?”


    方顏揚起手中的豬肉道:“我去旺嫂那裏買豬肉去了,他們家剛殺豬呢,還送了我一些新鮮的豬肉和豬腸,我說不用,他們非得送給我,怪不好意思的。”


    柳二嬸子笑著道:“既然他們送的,你拿著就是了。再說了他們家還欠你們家錢呢,就當是利息錢。”


    “嬸子,這話可不能這樣說,這一碼歸一碼,送給我就是情意。”方顏笑著道。


    柳二嬸子麵色一僵,敷衍地笑笑,等方顏走開之後,嘴角一撇,麵上十分不屑,“什麽人嘛?讀過大學了不起啊?我說的可是事實。”


    柳二嬸子氣惱地扭頭就走。


    方顏正朝家裏走,忽然一個憨厚的男子走到自己麵前。


    “憨子哥,有事嗎?”方顏奇怪地問道。


    柳憨憨憨一笑,“沒什麽事情,我見你一個人怪吃力的,所以想幫你提一點東西。”


    說著,就直接從對方的手中硬躲過一袋子的豬肉、豬腸和豬血來。


    方顏見推辭不過,隻能向對方道謝。


    “憨子哥,謝謝你一直幫我。”


    柳憨麵色一紅,“不用,順手的事情。現在你不方便,以後要是有重活讓我來幫忙就是。”


    方顏目光一閃,自從她來到這裏之後,從第一眼見到自己就看傻了眼,以後常到自己家,態度也格外的殷勤。她又不傻,看對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是對自己有意思。


    她暗地裏暗示對方幾次,可是對方還是一副不動的樣子。她歎了口氣,對方又沒明說,自己又不好直接拒絕對方。


    “謝謝。對了憨子哥,你什麽娶大嫂,到時候也可以討杯喜酒喝。”


    柳憨一愣,沉寂半響才道:“我家裏窮,好人家的女兒都看不上我。”


    “哪有?憨子哥人又老實又是勤勞能幹,又有手藝,雖然家裏窮些,但隻要兩人齊心協力,一定能把日子過好。”方顏的話讓柳憨大為感動。


    “方顏,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柳憨一臉激動地看著方顏,眼中的愛慕之色溢於言表。


    方顏心中咯噔一聲,她好像越說越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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