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府,府裏頭便雞飛狗跳,一問之下才知,原來一大早林姒清就跑去遇雪樓強行要跟葉昭雲換院子,葉昭雲本就一肚子氣,哪裏肯將就,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李四月見顧應平緊皺著眉頭,一臉的愁容,她也跟著歎了口氣,永都王府隻怕再無寧日,可大概卻是皇上很樂意看到的情景,顧應平如今待罪在家思過,本就已是內憂外患,一想到這些李四月又如回到了當年在南楚周豐翼遭疑之初。


    她咬牙,不,這些事情絕不能再重演。


    她握了握顧應平的手,隻道:“沒事,你回聽雪軒休息一下吧,那邊交給我處理。”


    顧應平看著她,沉重地道:“我本以為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娶,可是沒成想一下娶了兩個,可是一個都不是我樂意的。”


    李四月低垂著眉沒有說話,他長歎了一口氣:“我還是去昭雲那邊看看吧。”


    顧應平拖著沉重的腳步過去了,李四月望著那背影漸遠,這才折身去了林姒清現下所住的飄雪院——


    府裏的下人們也落葉知秋,雖則是葉昭雲不再是王妃,李四月也沒有再住在府裏,可是傻子都看得明白顧應平沒把林姒清看在眼裏,且說這入府這兩夜吧顧應平寧可宿在聽雪軒也不曾踏足飄雪院,可見隻不過是在意她的肚子而已。


    是以下人們也沒多大上心,懷個孩子有什麽本事,是個女人都會的本領沒什麽可炫耀,要能真正把孩子生下來,被顧應平捧手心裏疼,把他封了世子那才叫本事。所以大家也並不喜歡林姒清的作派,飄雪院裏伺候的下人懶散得很,像院子裏那一排排迎春花,朝著當空太陽焉焉的。


    一見李四月進了院門,大家立刻警覺地站直了身子,眾人擁上去笑嘻嘻的打招呼:“周夫人過來了,周夫人快請屋裏坐。”


    “奴婢去給周夫人沏茶。”


    大家忙不迭的轉動起來,李四月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吩咐道:“差個人去把你們王妃請回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有時候一個人的品性好壞並不在大事上才見真章,小細節便可觀一二;同是突然住進過這王府的女人,李四月便很得下人們的喜愛,縱是已經移出府去,甚至前段時間還跟他們的舊王妃鬧過不愉快的矛盾,卻絲毫不影響她在這王府下人們心中的印象。


    可反觀林姒清,大有已到此地步,破罐破摔的模樣。進府這兩日來可謂橫衝直撞,撚三拿四十分作派了得,對下人也是動輒打罵,對舊王妃和王爺也不盡多尊敬守禮,不得人心也是理所當然了。


    不過李四月現下對這些小細節也不想關心了,她隻想她在這邊把林姒清招了回來,那頭有顧應平安慰一下葉昭雲,那今天王府的鬧劇也就此罷休。


    果然,一聽說李四月在飄雪院裏等她,林姒清一陣風似的趕了回去。


    人還未進屋,聲音便先傳了進來:“我還當你不會想來見我呢,不曾想我沒去找你,你倒先找上我了。”


    看來她也有事要跟李四月說了,李四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那人橫眉冷眼,十二分得意的進屋,那漂亮的臉蛋卻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李四月低聲吩咐下人們都下去,然後自己關上了房門,待屋裏隻餘二人,她才開口道:“你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為什麽還要這樣鬧騰?”


    “得到?”林姒清不以為意的冷笑,“一個空頭名份而已,你知道我想要的遠不止這些。顧應平他不肯跟我圓房啊,你說這怎麽辦才好?”


    李四月沒有看她,隻輕嗤了一聲,道:“這種事情你問我,我又如何知道,這結果是你自己作死作活要來的,自然也該承受些別的東西。”


    “可我偏不呢。”林姒清冷哼,看著她笑道,“李四月,你信不信我手裏還有一張王牌,而這王牌可以叫你乖乖聽話,甚至幫著我讓我成功睡到他床上去。”


    她的話竟然說得如此粗俗,完全一改往昔永義郡主端莊典雅之風範。李四月聽得一陣蹙眉,將信將疑地看著她,李四月不知道除了之前那張讓顧應平受挾至此的王牌外,她是否真的還有一張,若當真有為何不一早拿出來。


    不對,她是在等,等自己的到來,這張王牌是她特意為自己留的。想到這一點,李四月不由後背一冷,這個女人能這般死灰複燃,一定是還有其他招數,不可不防。


    見李四月這副模樣,林姒清十分享受地笑了,她道:“你當我真不知道你今天來見我的目的嗎?”


    李四月一愣,她知道?!


    林姒清哼笑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想殺我?你覺得事到如今顧應平自然是不敢對我如何了,可是你不一樣,你大可以‘失手’的借口‘錯’殺我於這屋中,反正到時候不過就是受些罰,更何況我本身就是死囚,將我從牢裏撈出來的又是顧應平,算起來他不計較又有誰會在意呢,是也不是?”


    李四月一咬牙,也冷哼了一聲:“沒錯,林姒清你就像滿庭百花中那一朵臭牡丹,實在礙眼得很,你死了相信很多人都會很開心。”


    林姒清哈哈大笑起來,完全不在意她說這些話的樣子,她看著李四月隻道:“可惜你不能殺我。”


    “什麽意思?”


    “想知道我是用什麽王牌讓顧應平不得不乖乖聽令於我嗎?”林姒清掀了掀眼皮瞅向李四月。


    李四月不想提這件事,她別過頭:“你左拐右偏著話題,看來你所謂的還有一個王牌根本就是假的嗎,是詐我的吧。”


    林姒清搖頭,她認真地看向李四月,語氣沉沉:“李四月,身世這種東西真的是很奇妙,某些時候可以讓人一步登天,某些時候卻也可以讓人萬劫不複。顧應平初到吳越的時候你知道有多順風順水嗎,升官發財,錦衣玉食,深得天家囂重,憑什麽?就憑他是沙場猛將,才能過人?這世道同他一般人才的人可不少,憑什麽偏偏是他如此深得忠獻王信賴。”


    林姒清的話讓李四月從頭涼到了腳底,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姒清,林姒清瞧她這副見鬼的表情很是得意,繼續道:“果然你也知道這個秘密是不是,他顧應平,其實......是忠獻王的親生兒子。”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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