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應平的出現他們二人已前後吵了數次,不過之前吵架他們還都顧及著情分不敢深說,也不敢過分。可是今天這一架卻是吵得極凶,可能即使是平常夫妻吵架也不會吵得如此麵紅耳赤,不講情麵吧。


    也許從他們與顧應平重逢開始,便已注定了要吵這一架的;又也許這麽多年未曾吵架,積攢起來的一些不滿怨懟早已甚囂塵上。


    總之,在李四月看來周豐翼向來是很了解她的,不該不清楚她真實的心境,可卻仍如此不留餘力刺痛她,所以她很難受,整整哭了一日也未歇。


    周豐翼也把自己關在青山閣裏泡在寒水池中做了一整天的雕像,動也不動。


    小安覺得他們這一架實在吵得過於奇怪,甚至有些不值,顧應平放了手,他們二人當比從前更加恩愛的過日子才對,可是,顧應平沒走的時候二人也不曾決裂至此,顧應平走了,他們反而決裂了一般,爭吵得如此厲害。


    她讓人打了溫水上來給李四月敷手,那一掌可當真是重啊,李四月的手也腫起來了。小安歎了口氣,這估計得兩天才消得了腫吧。她在李四月耳邊碎碎念:“也不知道你夫妻是哪根筋沒搭對,縱使有什麽也合該好好商量才對,何以吵到這樣地步,說那些氣人的話,如今弄得連想退步也退不了,可如何是好?”


    李四月未曾言語,由著她給自己敷手,腦子裏早已是一片空白。


    “一會兒我去青山閣那邊瞧一瞧,興許過兩天國公爺就消了氣。姐姐我可告訴你,他消了氣來找你,你們便不許再提吵架的事,隻許說些高興的,好生與他說道,這日子總得過下去吧。若今後你們都這般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一理起來便是一頓吵架,可不得了。”


    李四月仍沒說話,小安想著她心情不好估計現在確實什麽也聽不進去,是以也沒有再深說,端著盆子出去了。


    ......


    卻說顧應平回到吳越時,葛一春跟葉昭雲都成熱鍋上的螞蟻快急死了。葉昭雲還好,縱是從葛一春嘴裏知道了,再加上有林姒清添油加醋在她耳邊亂講,但她知道一點,那個女人是顧應平的心頭好,千差萬錯總輪不到她來講。


    所以顧應平回來,而且是一個人回來的,這已足夠讓葉昭雲興奮好幾晚了,她知道林姒清不在顧應平眼中;那個女子又負了他,自己的機會來了,不是葛一春也說,顧應平在南唐的時候便講過,回來後要與她好生過日子麽。


    是以葉昭雲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講,隻做她本分的事情。


    倒是葛一春,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說教:“你可快把我們給急死了,再不回來,不知道要被朝中大臣們議論成什麽樣了。”


    “你是不知道,一開始我跟夫人商量著說你生了病車馬行得慢,得要些時日才回得了吳越,可日子越拖越久,實在沒有辦法了,我隻好說你雖回來了,卻在養病,實在不好見外人,如此一日日的拖著,皇上都急了要找禦醫來府裏給你看病了。”


    “卻是費得我與夫人想了好些借口才把禦醫給推掉的,偏偏你也知道那永義郡主我們卻是瞞不住的,她天天來府裏問東問西,誰不知道她司馬昭之心啊,可憐我與夫人做戲做得甚累,你就好意思一直在南楚柞著。”


    “晚上讓廚房給你加菜吧。”顧應平淡淡地回了一句。


    “嘿,我辛苦這麽久你就這麽一句打發我了?”葛一春瞪眼。


    而顧應平已折身進了臥房,葉昭雲除了一些普通的關心話語並無其他,默默為他準備湯浴,衣服......


    一路風塵確實該好好洗洗了,顧應平拾掇完一身,瞧著臥房裏掛的那副曇花夢境的畫又是一時的出神,葉昭雲的心落跳了一下,她不知道此時顧應平再看這副畫是什麽心情,但他眉目間似與往日也並無差別。


    葉昭雲想說些安慰的話,可她並不了解太多情況,也不知要從何說起。


    便隻道:“聽一春講,侯爺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姐姐,去南楚便是為了她?”


    從嫁進侯府那天起,葉昭雲便一直叫李四月為姐姐。顧應平隻點了點頭,道:“當年那寺中的老主持為我解的這段姻緣倒是解得極像,我與她終究是有緣無份。從那時起我就該預料到我跟她這條路必是要走得極艱辛痛苦的。”


    “姐姐她......”葉昭雲欲言又止,她很想多探聽些情況,隻是往常談起李四月顧應平都是神傷痛苦至極,她不欲看他這般難受是以並不提起,但是今天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而且聽得顧應平說那一段話,雖是難過,卻似變得坦然了許多。


    顧應平轉頭看向她,笑了笑:“以後不要再叫姐姐了,叫周夫人。”


    “周夫人......”葉昭雲怔怔地看著他,這似乎是記憶裏唯一一次顧應平提起那人竟還笑了。


    顧應平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昭雲,一切都過去了。原本便是想要與你重新來過,可是......恐怕我們的事得再擱一擱了,我總得緩些神才能緩得過來......”


    葉昭雲的心撲通直跳,似乎就要跳出嘴來一般。這些年他從未對她說這樣的話,原以為他會帶了那女子回來,自己恐怕要退而為妾,甚至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不僅沒帶了人回來,反而還是想與她重新來過,雖然他說要緩一緩,但她卻已是滿心歡喜,八年都等了,她不在乎再等一等的。


    “侯爺,不管什麽時候你隻要記得昭雲一直在這裏,就好。”


    這麽多年,葉昭雲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因婚前便已說好了,自然二人也都未曾提及過什麽。隻是葛一春說得對,人家姑娘大好的青春都在這侯府的無盡等待中度過了,若自己再一紙和離送她走,豈非過於無情。


    他倒是還從未這樣認真的看過葉昭雲,細想過往這姑娘甚是體貼少語,對他也無微不至的關心,說起來若無李四月,她也算是最合心意了。如果這是李四月希望的結局,他自然得要好好活著,才對得起她遙遙的一番祝福。


    他緊握葉昭雲的手:“昭雲,我許是一輩子也忘不掉她了,你若是不在意這一點,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就圓房吧。”


    葉昭雲抬頭看著他認真的神色,一時臉色通紅,她忍不住興奮隻低下頭沉沉的點了兩下,顧應平便將她擁到懷裏,正是最最貪戀的一刻,葉昭雲希望世界永遠都這麽安靜,可是卻有一個聽似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聽聞侯爺病好了便帶了禮物前來探望,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吧。”林姒清進得屋來,目光幽深的望著二人。


    她與葉昭雲一樣設想了無數的結果,但她卻從未想過顧應平就這樣舍了十幾年的心結,從了這葉昭雲。回想那李四月的無邊風采,再一思量自己這通身氣派,接著一比較眼前的葉昭雲,林姒清就納了大悶,顧應平如何會看不出葉昭雲壓根比不過她與李四月。


    何以竟她和李四月不要,選了這麽個普通不起眼的女人。


    林姒清滿心妒意,卻似乎忘了八年前顧應平便已娶了葉昭雲。


    葉昭雲的不滿這回是擺到了臉上,向來不跟她有半點爭執的葉昭雲這回顯然是格外不爽她的做法。隻道:“侯爺大病初愈,還不想見客。”


    顧應平確實不想見任何人,而且還特別是這林姒清,之前那一晚的回憶十分的不美妙,他很討厭這種對他耍心機的女人,且這麽多年來這林姒清有點拎不清主次,甚為死纏爛打。


    林姒清看向顧應平:“是我疏忽,倒是擾了你們清靜。”


    顧應平看向葉昭雲:“我乏了,回去躺會兒,你留下來好生招待郡主吧。”


    “是,侯爺。”其實葉昭雲還從未這樣大膽的替顧應平做主說話,她也怕顧應平會反過來打她的臉,便卻不想這一回他們夫妻想的是一樣的,自然她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兩分。


    林姒清臉上顯得有些訕訕的,從始至終他都未曾跟她說過一句話,果然還惱她那晚趁酒之危的事吧,但是看向葉昭雲那略顯得意炫耀的神色,林姒清又捏緊了手,她怎麽甘心就這樣放棄顧應平,好不容易顧應平棄了那多年的心結,剩下這葉昭雲壓根不是她的對手。


    ......


    而國公府之內,李四月與周豐翼拉開了長時間的冷戰,前院與後院形成了天然又明顯的隔絕,周豐翼不曾再踏足過後院,李四月也絕不越前院一步,就算是出門她也隻從後門出。


    小安細算了一下,這已是他們同住一府卻未曾見麵也不說話的第十三天了,軟軟的小半月啊,這二人這次還真能僵得住。


    這天周豐翼下早朝回來很是生氣,才到書房門口便喝斥了端茶上來的小丫頭,進了書房便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周武手裏拿了封信杵在門口卻不敢進去了,他問周勤:“咱們爺跟夫人都冷戰這麽久了,按說不該還生這麽大氣吧。”


    “應該這次不是夫人,是朝廷裏出了什麽事吧。”


    “那......”周武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送信,這時卻聽得屋裏傳來那人的怒喝:“有事就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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