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顧應平希望這個晚上可以再漫長一點,因為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生活的意義,原來除了打仗一切還可以有這麽美好的期待。


    李四月問他:“那你就沒有想過,也許那日寺廟之後我就把一切跟董璋說了,我回應你不過是董璋的計策,是引你上鉤的把戲呢。”


    顧應平笑著搖了搖頭,卻道:“我說過的,隻要你肯給我回應,刀山火海我是願意去闖的,那些甜言蜜語我說不出來,但是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也相信你會懂這份純粹的愛,即使真的最後我賭輸了,也無所謂,因為那是你的選擇。”


    李四月心內擂鼓,所以他的意思不管她是否騙他,隻要她說願意,他便什麽也不顧了。今晚的行動有多危險,他得冒多大的風險?回想起來李四月都不禁要替他捏一把汗,可他竟是毫不猶豫甚至說無不可對她言。


    他對她的信任就這麽堅不可摧。


    “你就不怕我利用你嗎?”她問他。


    “我有什麽可讓你利用?”顧應平把額頭抵在她額頭上,笑了,“四月,我總覺得我能看懂你的眼神,你沒有說謊。”


    她臉色訕紅,她不知道是因為戲太真以至於她愧疚感過於強盛,還是她也有所動心,竟也一忘了接近他的初衷,隻是這一刻這個男人讓她很感動。


    “我從來就沒什麽追求,即使好多人勸我脫離董璋自立為王,我也沒有想過那樣做,對我來說過一天算一天,隻要自己是問心無愧的便沒什麽好變化。”顧應平道,“可是你的出現就像那些黑幕天空中的燦爛星河,你讓我有所期待,讓我想去改變,甚至不惜一切,我想把握住這些星河,讓它們永遠屬於我。”


    李四月無話可說,她從來都是男人的玩物,誰都不曾將她如此捧在手心視若珍寶。唯一對她好的顧應平,她也隻是想利用他逃跑。所以她不是他的星河搞不好還是他的劫數,總之她不配。


    但是,顧應平卻一定是她的星河,不,是月光,是白月光,溫柔的光線,潔白的模樣照耀進她黑暗肮髒的世界,讓她看到人間還有這麽美好的一麵。


    ......


    從驛館回來之後,董璋就再沒有進過李四月的院子,男人就是這樣,即使是這樣的亂世他可以不在意你以前如何,但是心理潔癖還是會讓他對你敬而遠之,甚至不見,對董璋來說李四月這一次算是徹底的肮髒了。


    但好在是他主動把人獻出去的,董璋除了不見她之外倒也沒有為難她。她倒是很開心,每天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心,她有了新的期待,每天不再隻是提心吊膽今晚董璋會如何折磨自己。


    她也不再得過且過,常常獨自暗笑,似恍然失神,又像憧憬將來。小安也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了,隻以為她是驛館之後就心智不正常了。


    據說趙潛同意了合作,董璋便每日都忙著跟趙潛談合作的事情,而顧應平也忙著排兵布陣,當然這是表麵的,暗地裏顧應平跟高子中的接觸也越來越頻繁,各中關係越來越微妙,兩川地帶的戰爭一觸即發。


    西川同城,徐府。


    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微風和熙,日高爐暖。是出遊的好天氣,然而同城聞名的大戶人家徐府今日卻遭到了前有未有的全族災難。


    偌大的府邸早已聽不到半片哀嚎,因為一刻鍾前府裏所有主人便死光了,下人們也被強製性遣散出去了。血流成河的花園裏,那些爭奇鬥妍的花花草草被染出一塊塊血色。空氣裏彌漫著死屍的鮮血味,到處都是橫屍,或被掏心或被斬頭,滿地的慘不忍睹。


    十幾個兵衛昂首挺立,長刀在握。周豐翼穿一襲玄色立領暗纏枝紋的長袍立在血泊中間,腳踩在那徐公子鼻青臉腫的頭上,地上趴著的徐公子早已奄奄一息,動彈不得。周豐翼微偏著頭把弄著手肘上的護肘,聲音清冷地問:“真的不知道?”


    腳上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徐公子痛得直叫喚,喘氣道:“我我真的不,不知道啊。當初董璋攻進西川大開殺戒,萬花樓就被他,被端了,那個那個李,李四月就是那時候,那時候不見的。”


    做為當初在萬花樓李四月的常客徐公子,雖然當時用金錢保住了一家性命,從董璋手裏苟延殘喘下來,但一個青樓女子的蹤影他哪裏會去在意,隻知道半年後萬花樓重新換主開張,裏麵的姑娘都被換了一波,他沒再見過李四月,自然也不想過問她的去處。


    周豐翼是董璋來之前就逃出徐家的,徐公子沒有在意李四月的去處自然也沒有過多過問一個家奴的去處,反正那時候趁機跑路的家仆多了去,亂世之下這是常態。


    可他大抵做夢都想不到周豐翼竟還會回來,連多的一個字也沒有就滅了他全家。留他最後一命的原因竟是要問那個青樓女子的下落,徐公子此刻的心理崩潰得無以用語言來形容了。


    周豐翼將腳移開大踏步踩著一地鮮血離開,頭也沒回,吩咐道:“殺了他。”


    “啊,不不,周......將軍饒命,將軍饒......啊......”


    出了徐府,自有兵衛上前給他打理衣服,揮去一身的血腥味。他抬頭看了看天際,一年,整整一年了。他回到西川,以另一個身份滿懷希望的想接她走,可是萬樓花易了主,他幾番探尋毫無結果。


    他殺了當初李四月伺候過的三個常客,如徐公子一般,每一個死前他都會問一遍,仍是不知去向。


    其實他已隱隱察覺到了原因,也許她已經不在西川了。徐公子不是說董璋來過嘛,她那樣的美人,董璋那廝會放過她嗎。周豐翼想也許她真的在東川,所以他眯了眯眼,轉頭對旁邊的隨從道:“回去告訴蜀王,就說本將軍這幾日遊覽西川也玩得差不多了,他提出的合作我也考慮了一下,覺得還不錯,抽個空談談條件吧。”


    “是。”


    不管她身在哪裏,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


    初初入夏的時候,天氣還不算熱,早上的風很有暖意。董璋推開書房大門時,隻見李四月捧著一碗魚湯立在梨花桌前,笑得很是燦爛。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真是長得漂亮,董璋心裏又升起一股子不平來,他有些後悔那日讓李四月伺候趙潛的事,若非如此,每次對著她總能想到那些,想到她伺候他的模樣,那些嫵媚也被趙潛接收過,他就不舒服。


    “你怎麽過來了?”董璋皺眉。


    驛館之後董璋從未主動去見過李四月,也沒再讓她侍寢,在路上碰到也隻是匆匆一眼就離開了,李四月也沒有找過他,今天卻怎麽來了。


    跟在董璋身後進屋的顧應平也愣了一下。


    李四月笑了笑:“我聽說這兩個月來董爺日理萬機十分辛苦,妾身沒什麽可以為董爺分憂的,所以就親自煮了魚湯送過來給爺補補身子。”


    她態度很柔和,董璋也沒再說什麽,坐下去喝了一口湯,點頭:“嗯,不錯。”


    “顧爺也在要不一起喝吧。”她看向顧應平。


    顧應平皺了一下眉,她知不知道今天他是來跟董璋最後一次談軍事的,今天之後他就要準備出戰了,難道是因為知道他要離開東川,所以特地來看他的嗎?


    想到這兒顧應平心地劃過一股暖流,是啊,他們總是聚少離多,驛館那夜之後他太忙了,也沒有再見過她。


    “沒什麽事,你就下去吧。”董璋揚手道。


    李四月卻突然跪了下來:“爺,其實妾身今天......是有另一件事相求。”


    董璋看著她道:“什麽事?”


    她低著頭,盡量的俯小就低:“我,我想請爺允許我隨軍出征。”


    顧應平正在喝湯的勺子叮當一聲落進了湯裏,董璋皺眉:“你要去西川?”


    李四月道:“妾的家鄉在西川,來這裏一年多了妾也十分想念兒時長大的地方;而且......我保證不會拖三軍後腿的,以前我曾去過成都幾次,對那邊的地形比東川的人都要熟悉,爺就讓妾身去吧,說不定妾身還能幫上忙呢。”


    顧應平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兒沒有動彈,隻拿餘光觀察著董璋的表情變化。


    董璋似也在衡量,李四月緊接著又說:“妾身保證不會亂來的,爺可讓顧爺監督我,我若是亂來就讓顧爺立刻派人把我送回來,任爺處置。”


    “行了,別說得我這麽不近人情的樣子。”他歎了口氣,“思鄉是人之常情嘛,嗯......應平。”


    顧應平忙應了一聲,董璋道:“你就帶著她一塊兒去吧。”


    顧應平愣了一下,隨之道:“一切聽大哥安排。”


    李四月歡天喜地的謝恩出去了,看著她消失在書房外,董璋這才一收剛才那張大度的臉,轉而對顧應平道:“給我看緊她,她稍有異動立刻處死,不必回我,也不必帶她回來。”


    顧應平手心一緊:“大哥,十八姬她......”


    “唉,總之你看著辦,這女人我寵過可是我心裏不甘啊,一想到她跟趙潛那廝......偏偏你也看到了她長得這麽美我想下手也下不了手啊。”董璋顯得有幾分不耐煩。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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