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廝殺的山崖之上,一身紅袍的夜天一站在懸崖邊,平靜地看著腳下的廝殺,他沒有急於出手,因為他對麵的那片峭壁之上同樣站了一個人。


    “夜天一,我勸你們別插手這件事。”


    峭壁之上站立的男子一身黑袍,戴著黑色的麵具,和當初趙軒的打扮一模一樣,他說話語調並不高,平平淡淡,但聲音隔著一道峽穀卻清晰地傳入了夜天一的耳中。


    “韓進,你如果知道司徒景是什麽下場,就不會這樣和本座說話了。”夜天一譏諷地看著山穀對麵的男子。


    麵具之下看不清韓進的表情,他冷笑一聲:“你如果知道我們這次要幹什麽,就不會這樣和我說話了。”


    夜天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哦?願聞其詳。”


    話音落下,遠處的天空突然被染成一片血紅,有一道巨大的光柱衝天而起,群山震動。


    夜天一閉上眼睛感受著遠處的氣息,當他感受到那股刺天戮地的拳意後震驚地睜開眼看向韓進,“朝守義?”


    韓進緩緩點頭,夜天一深吸一口氣,“你們膽子真大。”


    韓進搖搖頭:“我沒想到他真的會來。”


    一刻鍾以前,一處山穀四周全是怪石嶙峋的石柱,一個身穿道袍的枯瘦男子盤膝坐在一根石柱上正掐指算著什麽。


    “如何?”石柱之下,一位身材魁梧,手持一把紅纓槍的男子抬頭問道。


    枯瘦男子睜開雙眼,他的眼球是駭人的墨綠色,發出陣陣幽光,如同鬼魅一般。


    “他正在趕來。”


    此言一出,山穀中空氣震蕩,隱約有野獸嘶吼和兵刃摩擦的聲音,一股股強大的氣息衝天而起,小小的山穀內竟齊聚了眾多強者。


    “一個人?”持槍男子接著問道。


    “對。”


    “韓進應該趕不過來了。”


    “沒辦法,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親自出麵。”


    “季先生,準備的如何?”一個宏大的聲音響起,空氣瞬間變得炙熱起來,如同有岩漿流過。


    被稱為季先生的枯瘦道士雙手結印,一股陰寒的氣息迅速填滿了整座山穀,之前那些引發了種種異相的武道真靈通通消散。


    “諸位放心,十方滅絕大陣一旦開啟,所有武道神意通通都會被鎮壓,到時候真靈消散,法相不顯,就算朝守義是武聖,也得乖乖被打落一個境界。”


    山穀內的眾人仔細感受著那股陰寒煞氣和自身武道神意的衝突,暗自估算著一旦大陣全部開啟後會是怎樣的效果。


    哪怕事先已經仔細估算過無數次,眾人又都是足以開宗立派的頂尖強者,但事到臨頭仍然會覺得緊張。


    沒辦法,誰讓他們即將做的事是殺死一名武聖。


    季先生感受到眾人的心神震蕩,明白大家其實都沒有太多的信心,於是他決定再加上一些籌碼:“若真是到了關鍵時刻,貧道能借助大陣讓我師弟暫時躋身天人境界!”


    “當真?”


    “天人境?能維持多久?”


    “季先生為何不早說?”


    ......


    聲音回蕩在山穀內,季先生冷笑一聲:“哼,若真是強行躋身天人境,我們師兄弟二人付出的代價可不小,所以這隻是最後一道保險,說出來是為了讓諸位更放心一些;五位武道宗師,一位分神化念的大神官,加上我們師兄弟這兩位道基境界的真人,關鍵時刻還能有一位天人境,大家聯手難道還殺不掉一個掉了境界的朝守義?”


    “沒錯,朝賊這次必死無疑!”


    “有勞季先生。”


    “若能殺了朝守義,死有何懼?”


    ......


    東方的天空突然閃過一抹璀璨的金芒,如同流星劃過天際,直直地朝著山穀而來。


    “來了。”季先生默念一句,整個人突然被一股濃霧覆蓋,看不清身影了。


    轟!流星墜落在山穀中,地麵被砸出一個十丈寬的深坑,一位麵如冠玉,神態威嚴的男子站在坑中,正是朝守義。


    “抓了我兒子,就為了引我來這裏?我兒子呢?”朝守義看著四周,朗聲道。


    四周無人回話,山穀中的石柱上開始散發出黑色的煞氣,地麵上泛起血色的光芒。


    朝守義見無人露麵,沒了耐性,輕輕抖了抖腳,大地震顫,然後他一拳朝空中打去,一抹耀眼的光芒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無窮的光與熱出現在這座山穀中,如同大日降臨。


    當‘太陽’即將從山穀中緩緩升起時,山穀的石柱與石柱之間出現了一道道血紅色的線,黑色的煞氣籠罩了山穀上空,將所有的光芒都遮住了,緊接著一道粗大的血紅色光柱衝天而起,耀眼的大日被血色慢慢掩蓋,直至消失不見。


    季先生此時盤膝‘坐’在山穀上方的虛空中,看著腳下的朝守義,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成了。”


    被大陣困住的朝守義臉色不變,隨意揮動了一拳,天空中的黑色煞氣瘋狂滾動,一道悶雷聲響起,不過終究沒有任何動靜從朝守義身上產生。


    “哦?能壓製武道神意?難怪你們有膽子引我過來。”朝守義一步跨出,從坑中走了出來,看向四周,“還準備了什麽?”


    五道身影分別從石柱後方走出,將朝守義圍住。


    五位宗師或持長槍,或用刀劍,或赤手空拳,全都氣勢勃發,有若實質般的殺意鎖死了朝守義。


    朝守義扯了扯嘴角,不屑地一笑,然後身形瞬間消失,一記悶雷般的響聲傳來,站在朝守義對麵的持槍宗師身體已經陷進了一麵石壁中,手中長槍震顫不已,幾乎脫手而出。


    剛才那一瞬間兩人互換了一招,朝守義先是一拳砸開刺來的槍尖,然後一拳砸中長槍中段,最後近身一拳命中對手額頭,將其擊飛出去。


    其餘四位宗師臉色一變,立馬追了上去。


    肉眼幾乎無法看清幾人的身形,隻能隱約看見幾抹璀璨的刀光劍影閃過,空氣中接連傳來悶響聲,如同風雷激蕩;山穀兩邊的石壁碎得不成樣子,穀中一根根衝天而起的石柱不斷被撞擊著,似乎有幾頭恐怖的巨獸在山穀中瘋狂地橫衝直撞。


    季先生臉色蒼白,拚命地維持著下方這座大陣,六個人隻憑肉體力量造成的破壞力簡直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不是此處天然累積萬年的陰煞之氣源源不絕地被他納入體內,他光是維持大陣運行就快要耗盡自身靈氣了,更別提還要壓製山穀中眾人的武道神意。


    然而最讓季先生覺得心悸的是穀中的戰況,他作為大陣的主持之人,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陣中的情況:原本以為隻憑肉體力量,五位宗師足以敵過朝守義,現在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麽回事;朝守義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一個人打,其餘人的所有攻擊,隻要不是衝著要害去的他根本不管不顧,擺明了就是要比誰更能抗;而最無奈的是五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朝守義,他來去自如,根本不給五人聯手的機會。


    山穀中,一道身影如同破布一般被摔打在地上,正是那名一開始就被朝守義針對的持槍宗師,他衣衫破爛,七竅流血,手中長槍有一處明顯的彎曲,在地上拚命地掙紮著想要重新站起來,但越是掙紮,血流得越多。


    四對一,其餘四人幾欲瘋狂,風雷之聲大作,但朝守義隻是換了一個目標繼續出拳,對於四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拳腳刀劍根本不予理會。


    四人越打越絕望,其中一位用劍的宗師分神之下被朝守義突然轉換目標,抓住機會近身,三拳都打在他的額頭上,這位宗師額頭微微凹陷下去,眼神渙散,撞在一根石柱上,沒了動靜。


    還剩三人!


    “宗師?一塌糊塗!”朝守義的聲音響起。


    就在此時,空氣中突然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香氣,有陣陣金光閃爍,耳邊傳來鍾鼓絲足之聲,有仙女彈琴,有天神擂鼓、一尊尊或慈眉善目,或寶相莊嚴,或金剛怒目的神像突然出現在朝守義周圍,偌大的山穀仿佛眨眼間仙境降臨。


    朝守義站在原地,一手負後,一手掌心朝天,“神官?裝神弄鬼!”


    天空中的黑色煞氣瞬間被撕裂開好幾道縫隙,一股刺天戮地的拳意從縫隙中透露出來,半空中主持大陣的季先生吐出一口鮮血,厲聲喊道:“師弟,動手!”


    山穀中,聲勢浩大的一尊尊神像如同陽光下的白雪,在朝守義突然爆發出的拳意麵前紛紛消融掉了。


    不等這些神像完全消失,朝守義的身體再次消失,出現在幾十步開外,緊接著繼續消失,如此反複幾次後,最終站定,他伸出右手看了看掌心,那裏被利器劃破了一道傷口,有淡淡的金黃色的血液從傷口流出。


    “飛劍?有點意思。”朝守義看了看天空,揚聲道,“還能更快嗎?”


    話音未落,他再次消失,淒厲的破空聲傳來,隱隱約約如同雷鳴;雷鳴聲響了足足一刻鍾,山穀的地麵上出現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劍痕,左右兩邊的石壁被劍氣生生削掉了一丈的厚度。


    和飛劍纏鬥了整整一刻鍾的朝守義再次顯出了身影,這一次他稍顯狼狽,一身錦衣華服被劃得破破爛爛,金色的血液濕透衣衫,但他神情依然平靜,抬頭看向天空,“天人境劍修?不對,靠的陣法加持,狗屁的天人境!”


    半空中,季先生已經七竅流血,他厲聲道:“所有人聯手降低他的速度,由我師弟用飛劍磨死他!”


    先前被大陣轉移走的三位宗師重新出現,空氣中再次出現種種神像,這一次是一百零八尊神像齊聚!


    眾人看著流血不止的朝守義,第一次覺得距離殺死這位可怕的武聖是如此之近!


    看著再次朝自己衝來的幾人,朝守義搖搖頭,眼神睥睨。


    你們這些人啊,真是無知。


    拳出,大日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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