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向不愛錢財,手稿斷沒有賣人的道理。”宇文柳抬著眼皮看了李承晏一眼,他實在想不明白,以鄭悠然的姿色是如何得到此人的芳心?自古而來,所有的話本子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這鄭悠然連個丫頭都比不過,哪裏算得上佳人?


    他宇文柳自詡天下第一風流才子,見過的佳人可不少,像她這般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醜女人算是頭一回見。


    而像她一般的醜女人能得如李承晏般絕色的人的青睞更是聞所未聞。


    這是他接受不了的。


    “陸不爽在我這裏碰了壁,便教你來試試?”一臉酸氣的人輕哼一聲。


    李承晏剛要發怒,紅雲和綠雲兩姐妹姍姍而來,見到他得意一笑,之後又搖頭一臉惋惜。


    “先生,這不是那個喜歡醜女人的齊王殿下麽?”


    “咱們這裏可沒有醜女人給齊王殿下喜歡!”


    滿滿的嘲諷如劍當胸剌在李明身上,他咬著牙想要教訓這兩個女人,雖然他的教養告訴自己不能打女人,可這兩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


    他家少主因為少主夫人的事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壓低了身段來買手稿,遭到宇文柳的嘲諷也便罷了,如今連他身邊的丫頭也敢如此放肆?


    真當他們是軟柿子?


    “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這兩個下人說話了?”


    綠去歪頭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個下人?”


    紅雲性子似乎要比綠去軟一些,平日裏被她欺負慣了,不得不假裝強硬,使勁瞪大了眼睛:“我們先生是個好相與的,你就不拿咱們當一回事?皇上才下過的旨意,你們就敢違抗?”


    “什麽旨意?”李承晏見二女子言語間都是得意之色,不禁好奇地問。皇兄一向仁慈,也頗開明,自他登極的確頒布了很多法令,頗得學子的擁戴。


    “皇上昨天親自派人拿了禦筆嘉獎信函,”二雲一臉得意,“皇上說了,我們先生可以自由出入帝都,不受宵禁的影響,不對百官叩拜。而且,為了方便先生寫出更多膾炙人口的話本子,準許先生在衙門裏查看刑事卷宗,注意聽好,是全中南的卷宗哦!”


    李承晏皺眉,這?難道皇兄也喜歡宇文柳的話本子?


    李明更是一臉不理解:“這皇上也幹追星的事情不成?他也是宇文柳的粉絲?看樣子還是個死忠粉?”如果真心喜歡宇文柳,難道不應該將他召入朝中,讓他專門給自己一個人寫話本子?


    綠雲似乎看出了李明的疑惑:“哼,皇上想讓宇文先生的話本子能夠得到更多人的愛,哪裏是你們這種人能明白的?”


    宇文柳心內高興,麵上倒不表現出來,裝得一手好相:“紅雲、綠雲,不可在齊王殿下跟前造次,你們退下。”


    二雲乖乖地應是退了出去。


    一時間太白樓最豪華的臥房內又恢複了平靜。


    宇文柳看著自博山爐裏的散出的清煙,正了正身子,將琴擺正,幹淨的手一拂,一縷清音自他手間流出。


    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彈得一手好琴,李明看了他一眼,雖然他不懂音律,也知道好聽。


    而且,這琴音竟可以蠱惑人心?


    這宇文柳也會武功?


    想到此,李明不禁正了正神色,仔細觀察那宇文柳,見他周身並無真氣流動,這才放下心來。


    李承晏隻得耐著性子聽他彈琴,一曲終了後,終於鬆了口氣,準備再繼續之前的話題,不想他卻先開口。


    “我是個小氣的人,所以,有仇必報。在富陽縣,我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這事不知齊王殿下怎麽看?”


    “有話你就直說吧,咱們還是開門見山的好,你們讀書人那一套,咱們不習慣。”李承晏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好在來之間義母確信然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否則,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緊攥的拳頭骨節分明,一向白淨的手似乎因生氣而變得粉紅起來,圓潤的眼也冷峻不少。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自己還是齊王,當今皇上的六弟。


    如果自己不是保持著克製,怕給皇兄抹黑,早就把這酸腐的文人丟進河裏喂魚了。


    真不知道那些人喜歡他什麽?明顯這人是個偽君子。


    “梨花宮春字階有個叫春杏的姑娘吧,在富陽縣的時候便是她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李明聽了不禁嘴角一勾,當時為了教訓這人,他和少主想了不少主意,正巧春杏向少主匯報事情,便將此事交與了春杏去做。


    若不是他寫了《尋香記》編排少主和少主夫人,竟然還追到汝清縣去示威,少主大概也不會與他計較。


    少主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可是他是一個善良單純的人,麵對陷害他的太後,他都願意去相信她有是苦衷的。


    何況是一個與他不甚相幹的宇文柳?


    這世上太多的人把當自己當一回事了,這宇文柳便屬此列。


    不過說到春杏是如何捉弄他的,這倒了沒什麽新意。


    “那位春杏姑娘在得了某的信任後,便趁某不備羞辱於我。”李明心想,什麽信任,還是這人好色,見到美女啥到忘了。


    “若不是秦大人使出好手段,某的清白便被春杏毀了。”哎呀呀,這是惡人先告狀麽?李明白了他一眼,如果他在秦大人府上老老實實的,怎麽會被春杏脫了外衣晾在大街上“示眾”?


    “那位嶽姨娘也是你們梨花宮的人吧?”宇文柳繞了一大圈兒,“我似乎知道了你們梨花宮不少的秘密哪!”


    “所以,你要怎樣?”李承晏也好奇,這人會想出什麽法子來難為他?


    宇文柳突然眼見向往之色,一向英俊的臉露出些許的猥瑣來,與他風流老子的名聲極為不符:“聽聞南宮宮主絕色天下,讓她陪我一晚!”


    什麽?李承晏主仆二人聽了臉上一黑,這宇文柳竟然是個道貌岸然的無恥狂徒。


    梨花宮乃江湖三大門派之一,南宮錦也是頗負盛名,這小人竟然敢存此非分之想?


    李承晏抬手隔空便打了宇文柳一巴掌:“你若想死,我今天可成全了你。”


    李明在一旁按了按手中的劍,冷眼看著他:“你當咱們梨花宮是好欺負的?春杏大概是太仁慈了,當時她真應該教你斷子絕孫!”


    宇文柳吐出一口血在地,又用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角,蘸了少許血,聞了聞,又舔了舔,語帶威脅:“某一向小氣,若哪天成了你的義父,你該想想今日所作所為是否合適。到時候,我若耍起長輩的威風來,齊王殿下可不是惱。”


    李明差點吐出來,背過臉去,捂著胃,極力壓製著那一股股向上的衝勁。


    李承晏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當先飛了出去,在外麵待了好一會兒才進來,見李明一陣一陣地惡心,立時又出門。


    這畫麵感也太強悍了,即便是多年以後,李承晏主仆二人也忘了不那股惡心感受,終身難忘,又不願回憶哪怕一秒。


    真真是太他媽的惡心了。


    隻說宇文柳輕笑一聲,用那蘸了血的手指輕輕撥弄琴弦,眼睛卻看向李承晏:“你們考慮一下,明晚子時三刻,教那南宮錦隻身來找我,否則,我一把火毀了我所有的手稿。你們也知道,我創作一個話本子,長的需要三年,短的也得七八日。你那個醜丫頭,怕是等不了吧!”


    這時紅雲和綠雲又進來:“先生,有一位姓龍的女子想要見你一麵,現在就見。”


    “讓她進來吧!”宇文柳恢複了清高模樣,不似先前狂浪猥瑣。


    二雲應聲又出去了。


    李承晏主仆二人不禁搖頭,大晚上的這姑娘是羊入虎口呀!


    二人發愁地離開,他們該如何跟南宮錦說呢!這也太難為情了。


    “等等,”宇文柳突然起身,從一個匣子裏拿出一封信,“你們把這個給她就好,讓她自己想清楚。”


    二人拿了信,這人還知道羞恥?還知道這事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說?


    二人離開的時候,見那位龍姑娘正進來,低著頭,但通身的氣度倒也南宮錦頗有兩分相似。


    莫非這宇文柳喜歡的是南宮錦?李承晏剛一回宮,拿了信給他義母,便道出心中的疑問。


    南宮錦邊讀著信邊回他:“我與他的確還有一段淵緣,竟沒想到,他對我還有如此想法。”說完,把信丟到一邊,絕美的臉龐抹了一絲紅暈,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義母,不如,咱們再想辦法從他那裏偷了手稿出來吧!”李承晏當然不願意他的義母為了然然而受那死人的威脅。


    “偷可不是我的風格,我會直接搶。”南宮錦安慰李承晏,“晏晏你放心,他不敢對我怎麽樣?再說,他如果再不老實,我便教他哥哥將人領回北夷去。”


    “傳聞他為情所困,如今看來,這情大概就是義母你了。那麽他神秘的身份呢?”


    “他自小長在中南國,但是實際身份是北夷國現任國主同父異母的弟弟,隻與那趙文英相差了一個月。”南宮錦想了一會兒,對他說,“這事你不用為難,也不必替我著急,現如今還是救然然最最緊。其餘的等你義父來了再說。”


    “義父?豁牙牛天師?”


    “啊,我與他已經偷偷成親啦!”說到此南宮錦一臉嬌羞,“你義父看著人不著調,武功也不高,但是我就是喜歡他呀!”又拍了拍李承晏的手,“你說咱們兩個都生得特別好看,偏偏找的人都那麽醜!當然,你的是醜,我的好歹還好看過。”


    “義母,您又不正經了,不理你了。”李承晏撒了個嬌,心裏覺得好受些,自打跟母妃鬧起來,他心裏一直悶悶不樂,為了然然的事,神經更是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又在宇文柳那裏受了些許的氣,真是糟糕透了。


    恨不能找人打一架才好。


    如果然然在就好了,每次見到她,心情便其名的好。


    然然,也會開解自己,雖然有時候方式方法略顯大膽,但是,他喜歡呀!


    自打回了宮,他與然然再沒見過一麵,而見麵之時,然然又中毒了。


    他和然然,什麽時候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在一起?


    隻說李承晏結束了與南宮錦的秘談,來到鄭悠然床榻前麵,見她的臉色仍舊紫得嚇人,眼裏立時濕潤了起來,他的然然一定很難過吧!


    他多麽希望她用那黑亮的眼睛看著自己笑呀!


    時常在話本子裏聽說尋常百姓家的婆媳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以前他隻當是新鮮事看。如今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個中滋味。


    他雖然愛了然然,可是他仍然是母妃的兒子啊,母妃多了然然和他一起孝敬,難道不好麽?


    朝堂之上的事情跟他們也沒有多大關係,雖然張氏一族還想再利用母妃,可如今大哥剛走,他們又打起自己的主意來。


    如果那時候他們不建議立大哥為太子,大哥大概也不會突然患上腿疾,更不會在三十五六歲的時候去世。


    嫂子和他的孩子多可憐?!


    正暗自想心事的李承晏歪在一邊,看著桌上的蠟燭一點點地滴下淚來,燈影搖晃之間,他仿佛聽見鄭悠然在叫自己。


    “小孔雀,死妖孽……”床榻上的小人兒於睡夢之中都不忘囂張地罵人。


    某男寵溺地看著她,嘴角勾著笑,他一定可以跟然然白頭到老的,他確信。


    “老六,你去歇一歇,讓我替你守著她吧,”靖王李承顯突然進來,並不掩飾自己對鄭悠然的喜歡,“這些日子你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轉機,她又中毒了,你若休息不好,將來怎麽跟她一起與那些人鬥?”


    “三哥,謝謝你替我保護她,”李承晏好看的眉似乎平展了一些,“三哥這些日子也很辛苦,如果不是你暗中維護我和然然,我們怕是要做亡命鴛鴦了。”


    “說的什麽話?”李承顯嗔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記住,不管什麽時候,我永遠是你的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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