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衛坊就這短短的時間裏,竟然就被沈川媚連懟了幾回,他怒指著沈川媚,嘴裏“你你你”了半天,卻說不出後續的話來。


    屈顧上見氣氛僵持下來,這才出聲言道:“右院判大人,關於她能寫出試題的事,我有一句話要說。沈醫師的記憶力是極好的,她當初剛進太醫院時,我就親測過,當時拿了幾本醫典考查她,竟不想她能一字不差的將醫典中的內容背出來。”


    夏衛坊以為屈顧上要為他說話,卻是打死也不敢相信,一向迂腐古板出了名,天天罵著沈川媚的屈顧上,在這種緊要關頭,卻竟然是為沈川媚說起了好話。


    夏衛坊瞪了老半天的眼,這一回,直接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眾人也皆是一愣。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沈川媚,她是嫌疑最大的人。


    本來大夥兒已經斷定這件事就是沈川媚所為,隻要將她盤問拷打一番,然後讓她將書籍交出來,再一並罷了她的職位,那麽這件事也就結束了。


    卻是都想不到,關鍵時刻,屈顧上反而站出來為沈川媚開起了脫。


    屈焦莊聽到這裏,不再吭哧吭哧的喘著生氣,人也不怒了。


    他抬起了頭看可以說是沒大沒小了的沈川媚,當下就開口拷問了起來:“第三冊,第四頁,講了些什麽內容,背來聽聽。”


    沈川媚也是反映極快,立即就開了口,朗朗道:


    “陽維起於諸陽之會,其脈發於足太陽金門穴,在足外踝下一吋五分。上外踝七吋…”


    沈川媚這一開口,屈焦莊不喊停,她也就當著大夥兒的麵這麽一直背下去。


    屈顧上的所言,在夏衛坊他們的眼裏,不過是想要為沈川媚開脫的說辭。


    因此,當屈焦莊拷問起來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暢快的。


    沈川媚的嘴巴再利再損又如何,該付出的代價還是得付出,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是隨著沈川媚一點不曾停頓的背出屈焦莊所指的內容之後。


    夏衛坊他們盯著沈川媚的眼神,漸漸就變得古怪了起來,那極力隱藏在眼底裏的震驚,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個瘋子。


    隻有屈焦莊臉上的神情倒是沒什麽變化,見沈川媚如此之熟,他又抽了一冊道:“二十七冊,第十頁。”


    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歇息,沈川媚嘴角一揚,仍是暢言道:“脾俞,主四肢寒熱腰疼不得俛仰,身黃腹滿…”


    “二十冊,十七頁。”


    “蠱毒第二。論曰,亦有以蠱涎合作蠱藥著食飲中與人者…”


    “…”


    隨著沈川媚的熟悉,屈焦莊的拷問也是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快,接連著數十次如此,沈川媚都能應答自如之後,屈焦莊終於停止了拷問。


    室內也因為沒有了他們的一問一答,瞬間靜寂的仿佛針落可聞。


    夏衛坊一眾人更是麵麵相覷,之前沈川媚進來時身上所帶的淩厲氣勢,這會兒早就散的一幹二淨了。


    說句大實話,他們在太醫院這麽多年,書閣內那麽多醫典書籍,或許知道那些醫典書籍中的大致內容。


    但是說要像沈川媚這樣背天書似的將內容背出來,隻怕他們這些人中,除了屈家的人之外,就再沒人有這個能力了。


    屈焦莊視線衝著安靜的眾人一掃,再次出聲,隻是這一回卻是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夏衛坊他們,問道:“她都回答對了嗎?”


    夏衛坊一眾人均是垂了頭。


    沒人應答,也沒人敢應答。


    他們隻知道沈川媚的題型出自於那套醫典之中,這還是在經過多方比對之後才得以的結論。


    若說要問他們,幾冊幾頁是什麽內容,根本誰都不知道,更別說來確定沈川媚是否回答對了沒!


    屈焦莊哼了哼,主動替他們回答道:“她全部答對了!”


    他言罷,一掌就拍在了桌麵上。


    這一掌並不比夏衛坊剛才那一掌用勁兒,卻是如悶雷一樣在夏衛坊他們的心裏炸開。


    緊接著,屈焦莊的聲音再次揚起,一聲比一聲的更加淩厲:


    “之前是哪個人信誓旦旦說的這件事是她所為?那麽就讓那個人站出來給我解釋解釋,怎麽就去懷疑一個將醫典典籍熟記於心的人?證據在哪裏!今日若理不好這件事,我就將那人當成偷書賊,直接就給問罪了!”


    大夥兒都知道,屈焦莊這人從不講人請,他開口了的事,除非順利完成,不然被點到名的鐵定要完蛋。


    誰都不想好好的位置不穩坐,最後被降了職,甚至被罷免離開太醫院,這是丟臉丟到祖宗八代去了的事!


    因此聞言屈焦莊的話,他們當即就將視線全部放在了從一開始就勢頭最猛的夏衛坊身上。


    夏衛坊被他們這麽集體一看,頓時就愣住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回視他們,這事怎麽就成了他一個人的錯了?


    他不過是為了想要盡快的穩住右院判這個職位,所以才積極的響應大夥兒的號召和意見,誰知道到頭來,卻弄得這樣裏外不是人…


    屈焦莊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臉色一沉,問道:“右院判,你是不是應該給個合理的解釋?”


    大冷天的,夏衛坊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這下是坐也坐不住了,忙起身走到屈焦莊跟前,拘了一禮,解釋道:


    “這是誤會,實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一開始聽聞沈醫師前一段時間一直在閱覽這套典籍,二來她所出的試題又有一半與典籍相似,再加上前一晚正好又是她值夜,灑掃的那位醫女說,前一晚她離去時,書架上的書籍都還是滿的,在這接二連三的巧合中,下官才推斷出這件事乃沈醫師所為…並非有心故意為難!”


    屈焦莊當著一眾人的麵直接就罵了過去:“愚蠢,愚蠢至極!”


    夏衛坊官級不及屈焦莊大,年紀雖然也不及屈焦莊大,但好歹也已經到了不惑之年,竟然當著沈川媚和馬宏才這樣小毛頭的麵就被罵了,偏偏他還一點兒都不能還嘴,也不敢還嘴!


    他憋著一口氣,忍的麵紅耳赤,臉上還得賠笑道:“是是是,都是下官的失誤,請大人再給下官一點時間,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出錯,親手抓住那個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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