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麽說,但是個人都能聽出她話語裏的關切。


    霍斯勾唇一笑,乖乖去取了醫藥箱處理掌心的傷口。


    這些傷都是葡萄架上的樹枝劃的,隻破了點皮,沒什麽大礙的。


    可這女人強行讓他拿碘伏消毒,足以證明她對他的在意。


    葉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著他瞧了片刻後,逼著自己挪開了視線。


    “農莊裏的活挺累的,不比你在辦公室裏指點江山,我把醜話說前頭,如果你身體累垮了,我們這裏概不負責。”


    霍斯隨手抽了一條紗布將手掌裹住,然後笑嘻嘻地道:“沒事,他們能幹的我都能幹,你盡管吩咐就是,不用特殊對待。”


    葉冉脫口想說‘你想多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悄悄給他加重工作量,不出三天他就會離開的,到時候都不用她趕人。


    “包紮好了是不是?那就錄指紋吧,一根手指頭就行,錄完後就回去歇著吧,明天早上七點半來上工。”


    霍斯乖乖錄了指紋,然後跟她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不用。”葉冉將考勤機重新掛到牆上後,關了辦公室的燈徑直朝外麵走去。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霍斯連忙追了上去。


    她同不同意是她的事,他跟不跟是他的事。


    他就這麽跟在她身後,她難道還能阻攔不成?


    葉冉確實沒法阻攔,自顧自的朝自己住的農院走去。


    外麵四處能聽見蟲鳴聲,還是許多的螢火蟲在黑夜中撲閃撲閃。


    這寧靜地山村,遠離了都市喧囂,確實適合修身養性。


    “這裏挺好的,我才來一天,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以後我們就待在這兒,哪兒也不去,相守到老。”


    回應他的,是‘砰’的一下關門聲。


    原來沿途欣賞夜色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葉冉的住處。


    等他感歎完之後,葉冉直接走進院子,反手將門給甩上了。


    看著緊閉的木門,霍斯不禁失笑。


    能知道她住在哪兒也是好的,他現在得回去洗個澡了,一身的汗,難受死個人了。


    回到員工宿舍,他拿著幹淨衣服去了公共洗手間。


    對於有潔癖的他,從不與人公用這些東西,如今用了,可沒把他折騰死。


    唉,身上這股子嬌貴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徹底消除。


    同一時刻,農莊的大堂內。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正拉著葉冉坐在椅子上說話。


    “冉丫頭,我聽你趙叔說城裏那少爺追到鄉下來了?他還準備在葡萄園裏做雇工?”


    葉冉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後,點頭道:“嗯,他偷偷過來的,事先沒告訴我,我都不知道,


    祖母放心,我會想辦法將他弄走的,絕不會讓周圍鄰居議論咱們葉家。”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我不是興師問罪的,而是想勸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如今你懷著他的孩子,這輩子都注定與他綁在一塊了,還有什麽可折騰的?”


    葉冉臉上劃過一抹詫異之色。


    她也以為老太太這是要勸她與霍斯保持距離呢。


    “祖母,您這是?”


    “我呀,也沒別的意思,白天的時候你堂弟給我看了那少爺的視頻,


    他那麽驕傲的人,肯當著無數急著的麵承認錯誤,並且付出行動,是個有擔當的,


    這貴族少爺嘛,身上總有一些矛盾,既然你喜歡上了他,還懷了孕,就多包容點。”


    葉冉更加震驚了,不過她沒有急著回複祖母,而是轉移話題道:“我有分寸的,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老太太見她刻意回避,也沒再多說,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改明兒我去見見那小子。”


    “……”


    翌日。


    霍斯從困頓中醒來。


    昨晚摘了兩個多小時的葡萄,又是鑽葡萄藤,又是扛果筐的,今早一醒,他就感覺自己全身腰酸背痛。


    換做以前,他一定賴在床上,然後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們用最好的藥給他緩解疼痛。


    如今……


    他盯著泛黃的天花板瞧了片刻後,乖乖起了床。


    趙叔對他的態度,可謂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他看來,就是這個公子哥欺負了葉家丫頭,所以葉丫頭才會帶著受傷的心回到家鄉,能給他好臉色看才怪。


    “整理好了是不是?整理好了就去葡萄園吧,馬上就要開工了。”


    霍斯也察覺到趙叔對他的敵意,不禁苦笑。


    他是有多十惡不赦啊,全世界的人都在討厭他。


    “趙叔,您聽我解釋,我真的……”


    “霍少爺說笑了,我一個鄉下粗漢,可當不起您的刻意解釋。”


    說完,他跟著長生等人離開了院子。


    霍斯動了動酸脹的胳膊,欲哭無淚。


    唉,自作孽不可活,忍著吧。


    吃完早飯後,他直接去了葡萄園。


    趙叔按照葉冉的吩咐,給他安排了扛貨的活。


    就是打包好之後扛上貨車。


    一箱兩箱還好,整整扛一天後,他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饒是這樣,他仍舊強撐著。


    一連幾天,他都咬著牙堅持了下來,終於在第五日的時候病倒了。


    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什麽時候幹過這種粗活,而且一幹就是五六天,能撐這麽久,已經很不錯了。


    葉冉得知霍斯病倒後,給鎮上的大夫打了個電話,讓他去瞧瞧。


    大夫來到院子,正好撞上葉老太太。


    “老夫人也過來看望那位少爺呀?”


    現在整個小鎮都知道負了葉家丫頭的那位少爺來了鄉下。


    葉老太太笑著點頭,“他來鎮上一個禮拜了,我都沒瞧上一眼,


    這不,聽說他病了,所以過來看看,可別出了人命,到時候不好向人家豪門交代。”


    大夫笑著應是。


    兩人走進房間後,大夫伸手探了探霍斯的額頭。


    他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嘴裏還不斷喊著‘葉冉’。


    “這燒得太高了,我得給他打針。”


    葉老夫人也走上前,伸手掀開他的衣服,見他肩膀上被磨得血肉模糊,紅腫不堪,無聲一歎。


    “倒是個有骨氣的小子,受點皮肉之苦也好,能讓我家那倔丫頭動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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