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這些天,孟縈想回家,想爹爹和簡然。她腦補出被衛家郎君禁錮,將來被當做禁臠的悲慘日子,便痛苦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要回家,我想爹爹了。”


    她像個孩子似的大哭起來,將衛慎初嚇了一跳。他見孟縈的雙眼泛紅,淚珠接連不斷地滾落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拭,將她摟在懷裏勸說道:“不哭,不哭。明天就送你回家。今天去安排官船了,明早就出發。不哭了啊!”


    這話一說出來,衛慎初自己都不敢相信。明明他就是想將她留在身邊,不管她同意與否。可為何她一哭泣,他就服軟了,竟然還答應送她回家。他真是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自認不是個心軟的人,從十二三進入京郊大營,十五入西北軍,十六上陣殺敵,一步步憑著自己的努力走來,這些年在戰場上征戰殺伐,早就心硬如鐵。可一遇到她,算是栽了,看來她真是上天派來克製他的。


    孟縈一聽,原來他是在逗她啊!既然他安排了官船,那明天就可以回去了。看來他對自己還是會心軟,隻要會心軟就好。


    他見孟縈止住了哭泣,翕動著鼻子,抽抽搭搭地吸著氣,便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我陪你躺一會兒,你要多休息才好得快。”


    他摟著孟縈,輕輕地拍著她。孟縈還沒睡著,他自己倒先睡著了。


    孟縈看他合上了那幽深的黑眸,瞬間就沒了那種淩厲之感,變得溫和無害起來。她想摸摸他的濃密的睫毛,可實在抬不起胳膊,隻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麵頰,新長出來的胡茬有點沙沙得紮人。


    想著明天就南下,過些天就可以回到家。隻是沒有聯係上簡然,不知道他會找到哪裏。孟縈躺在他懷裏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等到孟縈再次醒來,已是傍晚了。一睜開眼,發現衛慎初還沒醒來。孟縈動了動腦袋,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脖子會不舒服。她剛一動,衛慎初就睜開了眼睛,他看了孟縈一眼,說道:“你醒了。要起來嗎?餓不餓?”


    孟縈搖了搖頭,剛做完這個動作,就被打臉了——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孟縈覺得自己身體太不給力,直接不給麵子啊!


    衛慎初見此,低笑了幾聲,起身去了門外。


    過一會兒,他端過來一份肉糜小米粥。肉粥燉的軟爛,既營養,又養胃。他慢慢喂孟縈吃完,又讓她漱了口,這才出去用他自己的哺食。


    這些天悶在屋子裏,孟縈覺得快要憋出病來。想著一會兒衛元朗過來,請他帶自己到外麵看看。


    果然,衛慎初用完哺食,就回到了房間。還沒等孟縈提出出去轉轉,他就先說道:“我帶你出去看落日吧!”


    衛慎初拿了件提前準備好的薄披風將孟縈包起來,隻露出一張小臉。然後將她抱在懷裏,出了房門。


    他順著梯子,輕輕一躍便到了二樓的房頂上。周圍都是低矮的房屋,這座二層的木樓便是碼頭上最好的旅館,也是最高的建築,二樓的房頂有塊稍稍平坦的地方。


    衛慎初將孟縈抱在懷裏,撿了塊幹淨的地方麵朝西方坐了下來。


    孟縈見落日西沉,天邊紅霞縹緲。倦鳥歸林,林間傳來嘰嘰喳喳的叫聲。遠處炊煙嫋嫋,隨風變幻出不同的形狀。路上的行人稀少,都回家了吧。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風景,好似要到地老天荒。


    夜幕低垂,漸漸地夜深人靜。看著秋夜的月色正好,夜風輕撫,兩人在屋頂相依相偎。


    孟縈突然想起了簡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這裏,便輕輕地唱起歌來。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為我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


    吹得心癢癢我的情郎


    我在他鄉望著月亮


    都怪這月色撩人的瘋狂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歐我要唱著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瘋狂


    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歐我要唱著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我要美麗的衣裳


    為你對鏡貼花黃


    這夜色太緊張


    時間太漫長我的情郎


    我在他鄉望著月亮


    孟縈的歌聲輕柔舒緩,在夜色中唱得人心癢癢的,也軟軟的。她的歌聲隨著夜風飄散到母親河上。


    簡然正坐在船頭,聽著風中隱約傳來的歌聲。如海妖一般,引得人禁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心驀地跳漏了一拍。他聽到了孟縈的聲音,恍如夢中。


    他讓人趕緊停靠孟津碼頭,船剛停好,他就帶著大狗喜兒,跳了下去。喜兒好像也嗅到了主人的氣息,撒歡兒似地往旅館跑去。


    衛慎初聽著孟縈輕柔空靈的歌聲,瞬間黑了臉,在他懷裏竟然還想著她的情郎,簡直是忍無可忍。


    孟縈的歌聲剛罷。


    簡然在樓下,大聲叫道:“縈兒,是你嗎?你在哪裏?”


    孟縈聽到簡然的叫聲,她掙紮著準備回答,衛慎初讓她發不出聲來。


    簡然在樓下心急如焚,喜兒也焦躁不安地低吠著。他知道縈兒就在這裏,可她為何不回答?難道她被人控製住了?


    簡然讓白芷和蒼術找地方先躲起來,他拿著孟縈的畫像,去找店家詢問。


    店家看到孟縈的畫像,想起畫中人正是樓上房間的女子。但被人嚴厲交待過,不許透露絲毫信息,慌忙搖頭說不曾見過。


    簡然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孟縈一定就在這裏。


    他帶著喜兒往二樓走去,店家上前來阻攔,簡然丟給他一錠銀子,繼續往樓上走去。


    喜兒很快就帶著簡然去了白日孟縈歇息的房間,簡然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


    喜兒到處嗅來嗅去,一直跑到梯子旁。它爬不上去,急得直打轉兒。


    簡然見狀,便準備順著梯子爬上去。


    突然,有人出現在簡然身後,一個手刀將其敲暈,弄了下去。


    大狗喜兒見狀,意識到危險,而且是它招惹不起的氣息,便立馬夾著尾巴嗚嗚地跑出了旅館。


    躲在暗處的白芷見喜兒嗚嗚叫地跑了過來,簡然卻沒有出來,驚詫不已,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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