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即飛雪,8月中旬西北地區進入冬季,正是修生養息的階段。前幾年,每到冬季就是大夏國騷擾進攻大曌的時機。自去年大夏國的戰神被當時尚是定國公世子的衛慎初斬殺馬下,他們整個被驅趕到更遠的河西地區。這兩年的冬季戰事總算是消停下來,大曌的邊民冬日裏也能過上和平安穩的日子了。


    9月中定國公衛慎初回到長安,前去覲見女皇,另外還需向兵部催要軍資和糧草。


    女皇對於新任定國公收複西平郡,將大夏國趕往更遙遠的祁連山以西,如此戰果讓她感到很滿意。但衛家二郎作為忠武將軍,年初從西北直接領兵進入西南,戰事多有不順。北地將士不適應南地氣候,得病的人數較多,士氣一度低迷,戰線拉長,卻不見喜報傳來。忠武將軍衛慎言多次傳信求救,希望獲得軍事支援。


    恰逢定國公回京,女皇便派他押運弓箭等軍需物資和藥品前去督戰。


    定國公衛慎初南下出發前,國師給他卜了一卦,乃上上大吉。又讓他十月初六至初八在孟津停留3日,最好是要呆在有水的地方,到時自有一段因緣要了。


    衛慎初不明所以,想要再問時。那白發蒼蒼的老國師卻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你自行前去,勿要多問,天機不可泄露。”


    對於國師的話,定國公衛慎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決定聽從老國師的話。


    至於什麽因緣,他好像已經毫不在意了。他和二弟、三弟常年混跡於軍營,哪來的什麽因緣。至於小弟,為了衛家不被女皇猜忌打壓,拒絕被招到皇宮伴君側。他每日流連秦樓楚館,豢養小倌兒,養得一臉玩世不恭,一身紈絝之氣。


    三年前,父親和兩個叔叔戰死沙場,母親聽聞所有夫郎全部戰死,悲慟欲絕,因悲傷過度,不出百日就追隨他們於地下了。


    短短百日,他們經曆了戰場失利,父母爹爹皆亡故,隻留下剛剛及冠的衛慎初,17歲的二郎和三郎,還有14歲的四郎。那時衛家大郎、二郎和三郎同在軍營曆練,留在京中府裏的隻有14歲的四郎。衛家大郎接過父親和叔叔們撂下的重擔,退守金城郡,伺機來年東山再起。


    終於在第二年開春,當時尚是定國公世子的衛慎初,一戰成名。擊斃了大夏的戰神沙依古,趕走了大夏人,一躍成為大曌赫赫有名的戰神。


    可在緣分上,衛家四兄弟卻是一言難盡。衛家往上四代都未曾出生過女郎,眾人都說衛家造了殺業,煞氣太重。女子都不肯往衛家投胎,每一代定國公府都是衛家兄弟共同招贅妻子。


    因前兩任定國公夫人離世時,年齡都不大,所以坊間便有了傳言,說定國公府造得殺業太多,夫人多短壽。


    在上任定國公夫人離世前,她早早籌謀,為自家的四個兒郎定了門極為清貴的婚事。女方是孫太傅的二孫女,雖是庶女,但其祖母曾為太傅,其母有舉人功名,父親更是翰林院大學士,生身爹爹也是兩榜進士出身。為了說服她入贅衛家,定國公府每年送出去的禮物不計其數。


    可定國公一門三英烈都戰死沙場,定國公夫人又在百日之內又撒手歸西。當時戰事失利,女皇震怒,加上定國公府除了一個14歲尚未成年的四郎,其餘的都在戰場。至於他們能否得勝歸來尚未可知,若戰死沙場,定國公府就沒了主事的人。那孫家便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毀掉這門親事。


    四郎衛慎微自一出生便在父親和爹爹們的庇護之下,後來長大些,又在兄長的羽翼之下。他也曾紈絝似的在長安城裏呼朋喚友,打馬狂歡。


    當得知未婚妻孫氏二娘子,為了躲避衛家的親事,竟然和侍奴廝混在一起,還弄出了一對龍鳳胎來。


    一時,定國公府成了全長安城茶餘飯後的笑料。妻子尚未娶進門,他們兄弟四人頭上就已長了一片青青草原,而且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四郎衛慎微確認消息屬真後,頓時惱怒萬分,恨孫家欺人太甚,縱女失禮。衛家上下皆在為國出力時,他們竟然背信棄義。用侍奴來羞辱他們兄弟四人。簡直不能容忍。


    於是憑著一腔熱血,15歲的衛慎初衝到孫家,將孫二娘子和那侍奴捉到孫府大門前鞭撻。


    他一邊抽打他們,一邊說道:“我衛家幾代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都是相親相愛,隻是情深不壽,哪裏是造業太多?若不是將士們守護國土、保家衛國,哪裏有你們的安寧日子?


    你孫家欺人太甚,如不想要這門親事,前來退親便是。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折辱我們兄弟幾人,實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衛慎微雖狠狠地鞭打他們,卻避開了致命之處。他隻是想讓他們長個教訓,並未想要他們的性命。


    那孫家家主也是個狠的,當天夜裏便下令,讓人勒死了孫家二娘子和侍奴。然後去女皇那裏哭訴,說定國公府欺人太甚。打死了自家二娘子,請女皇做主。


    女皇早已通過錦衣衛得知了事情真相,隻是當時戰事吃緊,她未免衛慎初三兄弟寒心,便罰衛慎微閉門思過百日。


    後來打了勝仗,衛慎初三兄弟得勝歸來。女皇又以衛家四郎失手致人死亡,要安撫孫家為由,奪了衛家二郎和三郎的戰功。本來他們可以分封為正三品的武官,最後卻都隻得了個四品的忠武將軍,然後女皇又賞賜了不少財物以作安撫。


    女皇如此行事,衛慎初看得明白,她是忌憚定國公府的勢力,唯恐定國公府一家獨大。便勸二郎和三郎的毫無怨言地接受了封賞。


    如此,衛家在京中便出了名,雖然衛家大郎、二郎、三郎戰功卓著,但四郎卻是個混不吝的紈絝和殺星,京中貴女皆避之不及。一時定國公府雖一門顯貴,但他們的親事卻遲遲定不下來。


    女皇想要賜婚,定國公衛慎初卻拒了她提議的親事。他們兄弟一直不成親才是如了女皇的願。


    九月底,定國公衛慎初帶著手下,押運著軍需和藥材順著母親河乘船南下,往西南趕去。


    十月初五的晚上他們抵達孟津,上岸補給,安頓好人馬,歇息一晚。定國公安排副將帶大部隊先行去西南,他隨後趕上。


    衛慎初帶著暗衛和一隊親衛留在孟津渡口,在碼頭附近找了家旅館住下。他每日在大堂喝茶靜候,盯著碼頭。一連兩日,碼頭風平浪靜,並無任何要事發生。


    衛慎初耐著性子,想著明日就是初八,如果明日還是無事發生,便直接去洛陽官衙征艘大船南下。


    初八正午用過餐之後,衛慎初牽著馬在孟津渡口徘徊。他讓馬飲水歇息,渡口沒什麽船。船隻上午都已發出,倒是有過路的船隻經過。


    他看著母親河緩緩地流淌,一路向東。岸兩邊的草木雖然看起來還很蒼翠,但如今已是最後的狂歡,因為馬上就要深秋了。


    他準備在這孟津渡口再呆上半日,明天就南下。


    馬兒飲完水,在路邊悠閑地吃著草兒,打著響鼻。秋日午後的陽光暖暖地曬在身上,很是舒服愜意。


    突然,他看見一個小黑點正奮力地遊向渡口,後麵還跟有三個黑點。前麵的那個黑點拚命地遊,離他越來越近,後麵的幾個黑點正在奮力追逐。


    隨著前麵的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衛慎初看見了一張麵目平淡的臉,看身形好像是個女子,後麵的三個男子正奮力地想要抓住她。


    那女子看見岸上的他,拚盡全力地遊向他,大聲呼救:“救命啊!”


    衛慎初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出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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