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這天收到了兩份禮單。


    一份是國師府送來的,珍寶無數,貴重異常,把傅柏遊喜的,都不知道怎麽笑好了,嘴角抽成中風標配。


    另一份,也很貴重,卻把他看的,差點一屁股蹲地上去。


    牛管家在一旁站,見自家老爺的臉色,一會晴,一會陰,十分古怪,便也往禮單上看一眼。


    這一看,小心髒都跟著“呯呯”跳了起來。


    多出來的禮單是宮裏出來的,屬名竟然是莊妃娘娘。


    相府與莊妃沒有瓜葛,還因為德妃娘娘的關係,暗底裏幾乎結仇。


    相府女兒訂親,宮裏也不是沒有人送賀禮出來,但像莊妃這樣的著實不多。


    傅柏遊心中忐忑,亦猜不透裏麵有何玄虛,便拿了禮單去找女兒。


    楊渙很快便把禮單瀏覽完,然後道:“收下。”


    傅柏遊麵色凝重:“歌兒,這禮收不得呀,這麽厚的禮不像是賀喜,倒像是提親,莊妃娘娘跟咱家一向不合,這時候送這麽厚的禮,還不知安的什麽心?”


    楊渙看著他問:“那依父親的意思呢?還回去?”


    傅柏遊:“……”


    要真能還回去,他也不用為難了。


    宮裏出來的東西,那不叫送,叫賞。


    君賞臣,那叫榮耀,叫給臉,他退回去,那叫自己找死。


    楊渙納悶,完全不理解傅柏遊的膽怯來自何處。


    莊妃再厲害,不是還有德貴妃壓著嗎?


    莊妃的父親雖是當朝太傅,可他傅柏遊也是丞相,真要論起來,誰也不怕誰,怎的送一份賀禮就把他嚇成這樣?


    看著他那慫樣,楊渙不得不開口:“你按我說的,把禮先收下,看看她後麵要做什麽?”


    傅柏遊猶豫了一下:“她萬一也是提親呢?”


    楊渙笑了:“她提什麽親,為誰提親?莊妃的兒子不是才四歲?再說,我與國師的婚約是皇上賜的,她在這兒裹亂,就不怕皇上怎樣她?”


    “話是這麽說,可莊妃能走這一步,定然也是有準備的。”木家的事以後,傅柏遊杯弓蛇影,總怕別人也給他來個仙人跳,要了他的命。


    但楊渙不怕:“那就看看她準備些什麽吧。”


    她把事情擔下來,並且安撫傅柏遊,會找國師想辦法,總算把他打發了出去。


    事實上,楊渙什麽也沒做,靜等事情找上門。


    禮單送來的當天下午,一位不速之客便上門了。


    太傅莊彪,帶著他家公子莊榮熙,親自登門。


    太傅是帝師,也是如今皇子們的老師,就算沒有女兒在宮裏,尊貴也無人能及的。


    加上莊妃,莊妃下麵還有五皇子白昭。


    一個個拿出來,都是人物,到哪兒都可以橫行,無所顧忌。


    傅柏遊心裏雖怯,表麵還是硬撐著,客客氣氣在蘭台院裏招待了他,並且給牛管家遞了個眼色。


    楊渙在清芷院收到消息時,除了冷笑,都做不出別的表情了。


    “難道莊妃想讓我嫁去莊家?她長的是什麽腦子,怎會有如此腦殘的想法?”


    幾個丫頭回答不出來,她們都跟莊妃不熟,對於她腦子的結構,也沒研究過。


    帶了綠珠往蘭台院去。


    傅柏遊正與之周旋,太極拳打來打去,莊太傅一時半會兒也沒拿他怎樣。


    楊渙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到了她身上。


    尤其是莊太傅的兒子莊榮熙,眼睛都要直了,目光粘在楊渙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幸好楊渙外表是溫柔水靈小姑娘,內裏是皮糙肉厚女漢子,不然被這麽一個男子盯著,早就羞的抬不起頭了。


    她不羞,還能大方地向對方點個頭,把莊榮熙美的直接“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聲音之大,連莊太傅都覺得臉上掛不住,幹咳了一聲問:“這位就是傅相的三女兒嗎?”


    楊渙先點頭:“對,我是傅家三小姐,聽說莊太傅來是提親的,我便來看看。”


    她以前在朝中,跟莊太傅打過幾次口水仗,對這位腦滿腸肥,又極其腹黑的胖家夥,沒有一點好感。


    此時也不掩嫌棄,把他家的禮單拿在手裏,裝模作樣掃了一眼,問:“太傅大人是向我家哪位妹妹提親?”


    莊太傅又幹咳一聲,去看傅柏遊。


    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談,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女子大刺刺般,坐在正院裏,跟人談婚論嫁。


    哪怕說的不是她的婚事,是她妹妹的,也不該是她出麵。


    但看傅柏遊的樣子,好像並未阻攔,反而也坦然看著他。


    莊彪沒法,隻得說:“早上莊妃娘娘的禮單已經送到府上,上麵也說的明白,是向三小姐提親。”


    楊渙“哦”了一聲,順手就把禮單扔回給他:“太傅說的是這個嗎?上麵哪兒有說提親的事?”


    莊彪把禮單扣在手裏,臉上帶笑:“可能是莊妃娘娘忙,給漏了也不一定,所以老夫帶小兒親自上門……”


    楊渙也笑了:“莊太傅真會開玩笑,提親這麽大的事,還能漏了?


    況且,這禮單是莊妃娘娘送來的,怎麽會是給你莊家提親。


    難道是我弄錯,莊妃娘娘不是皇上的妃子,而你們莊家的?”


    嫁女從夫,是大宛國曆來默守的規矩,盡管嫁出去的女兒,還會幫扶娘家,可誰又敢說,自己不是夫家的,而是娘家的人?


    楊渙這大帽子往下一扣,連莊太傅也坐不住了,顫著肥乎乎的腰肉道:“傅三小姐不可妄言?”


    楊渙也站起來,跟傅彪一比,他那身材得頂她三四個,但氣場高八丈。


    “莊太傅呀,您也是朝中老臣了,怎的做事這般不考慮呢?


    我的親事,是皇上禦賜的,您敢冒著抗旨的罪名,劫皇上的壺,想過後果嗎?


    還是您覺得,國師比較好得罪,反正他就是占卜人生命運,推演國家前程,怎麽著也算不到您的頭上?


    也或者您超有自信,以為自己看到美女就直流口水的兒子,可以跟聖宣王鬥一鬥。


    您可別忘了,就算我與國師的婚事不成,聖宣王一開始可也是來過我家的。”


    莊彪自然知道這裏麵的事,所以他才敢這麽上門。


    在他看來,國師跟傅清歌的婚事,不過是皇上平衡朝局用的。


    所以皇上和聖宣王那邊都不足為慮,而國師也不會中意這丫頭,他把人一劫,同樣能幫皇上解決問題,還能幫了莊妃娘娘,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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