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十丈,這裏是一個深坑的洞底,這裏像是一片叢林裏的廢墟,或許比這個情況還要嚴重一些。


    各種各樣的草木。幹枯的,新鮮的,七零八落。雜七雜八大小的石塊,有幹有濕的泥土全都攪和在了一起。


    比這洞底更深的下麵似乎有陣陣躁動,隻不過堆疊了太多太厚亂七八糟的東西,使得傳來的聲音嗤拉,嗤拉,感覺夾帶著空氣的撕裂聲。


    突然。“嘭嘭嘭。”


    這深埋洞底的一些物體被噴了上來,衝了幾丈高,又跌落下來,兩個人影抱在一起,他們互相擁護,失去意識落在這層地麵上。


    連帶著被噴上來的雜物散落,有些砸到他們身上,一人似乎稍微有了些意識。


    不久後,在這層地麵稍微往上的地方,這個深坑的牆壁突然像門一樣被打開一個窗口。隻是這個窗口矮小,看著人應該很難鑽入的樣子。


    從裏麵走出兩人,長得奇形怪狀,身材竟是十分矮小,連一般的孩童身高都不到。


    好在看出的出個人形,比較亮眼的是健碩的身材,被他們穿著的古老盔甲半包裹,一看就應該很重的樣子。


    他們一舉一動很顯堅毅果斷,短小的身軀卻透著一股強悍的力量之感,頗有股不同尋常的氣節。


    兩個人一躍而下,在這坑洞地底的廢墟上搜尋,拾取一些看起來會有價值的東西,摘取了看似可以食用的果子葉子。


    忽地一人尖利的嗓音發出聲響向上方傳去。“一切正常,可以開展。”


    頓時從打開的窗口裏陸陸續續跳下來十幾人,竟全都是這樣的身高體型。他們一下來便直接開始全方麵地搜集,還會拿出一把短而寬大的鏟子向下挖掘。


    一些對他們有用,可作為資源的東西逐漸被他們收入,放進隨身攜帶的袋子裏。稍微大點的木材,他們直接一掌砍下去劈成小塊,然後從那個小窗口裏塞進去,裏麵有人接應。


    “報告,發現異常。”突有一人向全體匯報,互換他的隊友前來。


    “奇怪,這二人為何緊抱在一起。”


    “抱歉,隊長,是我的失職,剛才沒有發現他們。”先前下來的二人中負責探查這一片的那人主動認錯。


    隊長拿出一些顏色不純的清水,澆在兩人臉上,道。


    “不怪你。這兩人全身占滿汙泥,確實難以辨認,把他們帶回去。”


    “是。”眾人齊聲應答。


    忽然空間沉默了一瞬,旋即在場所有人眼睛瞪大,不自覺身體後傾,倒吸一口涼氣。


    “啊!”一人大叫,隨後全體驚呼出聲。


    “是個女人!”


    ……


    黑暗中,昏迷的言離醒了過來,身心俱疲的感覺讓他使不上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身在何處?


    心中的疑問逼迫著自己強行清醒,甩掉了眼前的朦朧感,一縷斷絲的光亮讓他勉強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反手被牢牢鎖著,一牽動就有鐺鐺響聲,應該是一鏈條捆著自己。身體沒有特殊的不適,沒有被喂下什麽東西。


    靜下心來仔細想想,言離回憶起一些東西。山洪,漩渦,如一……


    “對了,如一人呢?”言離慌張望著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周圍盡是些淩亂的雜物,有幾件像是盔甲的衣服,可是尺寸小得驚人,言離覺得是給孩童穿的。除此之外無特殊之物。


    渾身被綁得動彈不了,言離索性靜養試著修煉。


    “果然還是修煉不了麽。”言離感到一些失望,這周圍符力還算充沛,一開始修煉又遇到了那層阻隔,不過好在自己應該休息了挺久,實力恢複得差不多了,身上也見不到什麽傷。


    不久,外麵傳來噠噠的腳步聲,是朝著自己來的。厚重的門咯咯響動,被打開後言離感覺到一束強光照射進來,在一群人嘈雜的談話中迷迷糊糊地被帶出屋子。


    有兩個人拖著自己,膝蓋都沾到地上,出門時候腦袋還被撞了一下。


    適應了這光線,言離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翠綠的青石地板,一塊塊並不規整,但鋪得很是平順。


    抬起頭,言離被嚇了一跳。雖說他已經見過了水賢者和木賢者兩個十分低矮的人,可麵前的人明顯更小,而且腦袋又大,都快和身體還有腳差不多長了。


    “報告,他醒了。”一聲尖利的聲音刺得言離神經發麻,感覺耳朵裏的髒東西都要被震出來。


    “提高警惕,加速前進。”又有另一種低沉粗糙的嗓音響起。


    “是,加速前進。”


    因為被捆得嚴實,言離沒有反抗的餘地,隻有任憑處置,穿過好幾個回廊,感覺此處地方還挺大的,一直被帶到一地看起來富力的石亭前停下。


    石亭中似有一名靜坐之人,旁邊還有站著的兩人,言離是透過它若隱若現的素色木簾子看到的。


    言離不但見到了這極具藝術之美的手工品,也見到了這裏明顯經過繁縟雕琢的環境裝飾。一時被這些特殊的景色迷了眼,忘記了當前處境。


    “他們帶我來此必有目的,是見這亭中之人嗎。”言離這般想,於是問道。


    “喂,這是哪啊,你們綁我做甚。”


    感覺到亭中似是一女子發出輕微哼聲,言離不禁左搖右擺,上下伏動去看。片晌,聽得裏麵有人說話,聲音朝著外麵的人來。


    “為何將其緊綁,還不速速鬆開,我聖女的朋友你們也敢如此對待嗎?”


    言離大喜過望,因為這個聲音正是如一的,知道她沒事比什麽都重要。但是被她的態度有些驚到,如一怎麽稱自己為“聖女”,而且控製住他的兩人和身邊站著的人都還不反駁。


    “聖女身份尊貴,不可與此下等人接觸,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望聖女諒解。”一直走在言離身旁的一大臉矮子說道,看他穿著體麵,不挾盔甲蓋身,還有些年歲,可能在這些人中頗有身份。


    “無妨,他不會有任何危險,鬆開鎖鏈。”


    如一怎麽真把自己當“聖女”了,完全融入,言離還傻傻覺得沒有違和感,一言一行與其所飾角色別無二致。


    先前說話的矮子老者又開口道。


    “聖女,您還是同此等卑劣族類盡快劃清界限,趁早選出侍君,以好延續我半夜族派的血脈。”


    言離聽得徹底茫然,話中意思他當然聽懂了,接收到兩個新的字眼。半野,族派。沒想到他們要如一這個聖女竟然是為了他們族派的延續。


    四下張望,言離確實沒有發現女子。他們可能要斷後了,才會有這種離譜的行為。


    如一犯了難,再三思索之下想出一個中立之法,她道。


    “好,我答應你們侍君選禮盡快進行,不過你們要立即放了他,否則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如一怎麽可能願意給這群矮人當聖女,她是先假裝委曲求全,但提出要求,之後另做打算,她相信一定能和言離一起想出辦法脫離這裏。


    那些半野族派的矮子們麵麵相覷,嘰嘰喳喳談論了個不停。片時有了結論,那名年長的矮人說道。


    “這般條件我們當然讚成,可是這門外的半野坑洞,如果不到明年雨季是出不去的。”


    “肖臣!你剛才說什麽,要到明年雨季?那不是得整整一年。你是在騙我吧。”原來言離身旁的老者矮子叫做“肖臣”,聽到如一的驚訝似乎表示理解,隨即緩緩說道。


    “這半野坑洞是我們先祖找到的一塊寶地,曆經千辛萬苦才鑄就成了今天這樣,能供我們我們族派幾十個人安定生活的規模。如果外麵真有那麽好,我們何必誓死要想住在這呢。”


    “你好像沒有回答我問題。”如一提醒到,也是點到為止,不說過。


    肖臣狐疑看了旁人一眼,感覺不懷好意似的,又道。


    “每年雨季,雨水增多,山室溫度驟降,半野坑洞的洞底會收縮進食,吸收坑洞中的一切東西,飽腹之後會噴出一股劇烈的上升氣流,把殘留的物體盡量吹走,隻有在此時乘著這陣氣流才能沒有阻礙地順利出去,不然堆積在洞口暫時掩埋住的東西一坍塌,會源源不斷掉下來石頭木料把你砸下去。”


    如一不屈不饒,繼續逼問。“你們半野族派不是擅於飛行嗎,平時就能觸及頂端,難道還沒力氣去破開那個洞口嗎?”


    “我們自己能飛上去,可是有暴露的風險啊,而且要我們帶著一個人飛上三十丈高的地方,那還是做不到的呀。”


    言離到這時才知道了自己身處什麽地方,怪不得周圍的環境都是這樣,見不到外麵的光。敢情是在三十餘丈深的地下空間。同時驚訝,短短時日如一竟然已經對這裏有了這麽多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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