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緩慢挪動的步伐停下。


    漫長的一天就這樣過去。


    即將要日落西山。


    流民們四處尋找休息地。


    跟在他們身後的大隊伍,也在旁邊不遠處的荒草叢中休息。


    各自默默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吃食。


    然後抱著自己包袱東倒西歪的互相靠著,閉上眼睛。


    不遠處一群流民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在散開尋找休息地的時候,他們發現身後的隊伍裏,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個包袱,無論是大人小孩。


    早早就注意到了他們。


    所以當看到他們從包袱裏拿出吃食和水袋的時候,下意識的吞咽唾沫,眼睛裏滿是貪婪。


    這要是偷到手,那他們就可以不用餓肚子了。


    可看著他們抱著包袱睡覺,想得手根本不容易。


    “怎麽辦,泰哥。”


    “他們人多勢眾,這樣緊著包袱,我們不好下手。”


    “怕什麽,這裏大多數都是老小和婦人,我們隻要把那些男人引走,這些老人和孩子不就是我們說了算。”


    一個黑不溜秋的大漢眼神凶狠,凶神惡煞的對身邊幾個男人小聲的冷聲嗬斥。


    “還是泰哥有辦法。”


    “您說我們要怎麽做,兄弟們都聽你的。”


    大漢摸著下巴,眼睛死死的盯著大隊伍沉思。


    “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先回去。


    “泰泰泰泰……泰哥,你你你,你快看那邊。”


    一個男人結結巴巴的指著一個地方,一臉的吃驚。


    所有人視線看向男人所指方向。


    就看到板車上兩隻全身烏黑的小熊。


    “那那那……那好像是熊瞎子。”


    “真沒出息,兩隻小熊就把你嚇成這樣。”


    “泰哥,這下好了,我們有肉吃了。”一個男人舔舔幹裂的嘴唇,眼裏全是看到肉的光。


    “那板車上好像還有其他的生擒。”


    “走,先回去,晚點再來。”


    為首的大漢帶著一群人快速離開。


    夜半三更。


    大隊伍一個個都睡了一覺打著哈欠醒來,他們白天趕路,睡夠後,晚上也依然會提早醒來繼續趕路。


    男人們在周圍警惕的巡視。


    見沒有異樣,這才準備出發。


    安靜的深夜裏,他們即使走路在小心翼翼,板車壓過小路上的沙土還是發出哢哢響聲。


    “噠噠噠!!”


    他們放輕的腳步聲也格外清晰。


    動靜吵醒了一直注意他們的男人。


    兩個男人揉揉眼,看著他們就要離開,連忙叫醒了帶頭的大漢。


    “泰哥,你快醒醒。”


    “他們要跑了。”


    為首的大漢疲憊的睜開眼,陰鬱的瞪著把他叫醒的男人,大聲嗬斥。


    “你踏馬的,這大半夜的鬼叫什麽。”


    “這天都沒亮,誰有哪精力跑。”


    “就……就,就是那個有糧食的隊伍,他們在趕路。”男人縮著脖子開口小聲回答。


    為首的漢子腦袋空白一會,等他反應過來時,轉頭脫口而出,“你剛剛說什麽?”


    “泰哥,我說是那個隊伍往前麵走了。”


    “他們現在在哪?”


    “前麵,他們剛剛動身不久。


    “把兄弟幾個都叫起來,跟我走。”


    “好的,泰哥。”


    ……


    深夜的風都帶著溫熱的氣息,拂過隊伍裏每個人。


    在最外圍的男人,時刻警惕著周邊。


    手的姿勢保持著隨時拔刀。


    “大夥都警惕小心點,這周圍全是人。”田大飛看著周圍提醒道。


    “他們白天走了一天,他們應該大半夜不會起來的。”


    “總之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好。”


    “嗯。”


    躲在幹草叢裏的男人們時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泰哥,怎麽辦,這些人好像有防備。”


    “一群老幼婦孺而已。”


    “兄弟們抄家夥跟老子走,今天他們要是不把東西留下,他們休想走出這段路。”


    “是,泰哥。”


    男人們一個個蒙上麵巾,拿著不知哪裏來的大刀和粗棍,偷偷摸摸的繞著幹草叢跟上大隊伍,還快速的想要繞到他們前麵去。


    還有兩個男人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大隊伍放輕腳步還在緩緩前行。


    帶隊的幾個男人警惕的左看右看。


    夜裏連他們吞咽唾沫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草叢裏有一點動靜,他們的視線總會被吸引,現在的小路,不是隻有他們,還有上千的流民。


    他們一路逃荒。


    誰知道會有什麽別樣的心思。


    隊裏習武之人耳朵都動了動,發現了周邊的動靜。


    不動聲色的上前。


    小聲的告訴隊伍其他人。


    田小虎田山虎等人聽到他們的話,瞬間視線立刻又往草叢望去,黑漆漆一片,隻有風吹動幹草的聲音。


    巫莫楓意識到有人要對他們下手,立刻將族人安排在其它的地方。


    保護隊裏的人。


    “舟兒,你去吧。”胡三文突然輕聲開口。


    “嗯。”


    “李祀,我爹和弟弟妹妹就麻煩你了。”


    李祀還未學武,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但看他們一臉嚴肅就知道有情況,朝著胡言舟點點頭,接過輪椅推著。


    時阿亡敏銳的感覺到了隊裏人的防備。


    跟著胡言舟離開,走到隊伍裏的最外圍。


    隊伍悄悄的在變化著。


    有武力有力氣的都從板車上拿出木棍,都走在了最外頭,還有的人隨時準備拔菜刀。


    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他們。


    走出一小段路後,他們的前方衝出六七十個蒙麵的男人。


    雖蒙著麵,可看他們的穿著和瘦到脫相的臉就知道他們並非是山匪,而是白天的流民。


    為首的是個眼睛上有疤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把大刀。


    眼神凶神惡煞,舉起大刀對著隊伍裏所有人威脅放狠話。


    “留下你們的身上的包袱和板車。”


    “否則老子就對你們不客氣。”


    男人話剛剛落下,大隊伍裏的人一個個拔出菜刀。


    巫莫楓上前麵帶著三個兒子氣勢十足的緩緩上前,冷笑的掃過眼前想打劫的男人。


    “你們想打劫?”


    巫莫楓低著嗓子冷漠開口,在深夜裏他的聲音讓人有種震懾力。


    在隊伍中間的胡三文眯著眼,感覺到了巫莫楓的不簡單。


    一路走來,隊伍裏所有人幾乎是同吃同睡,和諧一片,他們除了剛剛開始的穿著看上去有些不一樣,其它與普通人並無異。


    這會聽他的話,但凡是個習武之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殺意。


    對麵的想要打劫他們食物的男人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


    起初他們拔出菜刀的時候還有些忌憚。


    但看到他們都是短短的菜刀,還都是隻是莊稼漢,一看就知道他們沒有殺過人,拿菜刀隻不過是想要嚇唬他們。


    這讓他們瞬間又恢複了底氣。


    不屑的冷笑。


    “是又怎麽樣,今天你們想過這條路就必須聽老子的。”


    “老子告訴你們,不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你們……”


    巫莫楓還沒有動手,巫紀年從一邊田小虎的手裏拿過菜刀,借力一揮手。


    為首的男人來不及閃躲,菜刀直接卡在為首說話的男人脖子上。


    男人瞬間斃命,血順著脖子流下,為首的男人到死都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


    “泰哥。”


    “泰哥。”


    其它打劫的所有男人異口同聲大喊,但沒人敢靠近倒地的男人。


    巫紀年黑著臉小聲陰鬱的碎碎念,“聒噪。”


    自從時藐藐離開後,他本來就有些心情鬱悶,這會眼前的男人完全是撞到槍口上。


    巫紀年這一舉動,直接把兩方人都幹懵了。


    對麵的人在為首男人倒下的時候就連連後退,心驚肉跳,吃驚的都同時看向巫紀年。


    這少年明明看上去才十歲出頭,誰能告訴他們,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隊伍裏第一次見到這情況的其它人也十分吃驚,吞吞唾沫,瞪大眼睛。


    原來他們隊伍裏還有這麽厲害的人。


    藐丫頭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隻有巫族的人麵無表情盯著對麵打劫的男人,仿佛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對。


    以前他們沒有武力,族人被追殺幾乎滅族。


    所以在孟乾村的日子,他們除了收拾村子,最不能鬆懈的便是武功。


    巫莫楓轉頭默默看了自己的小兒子一眼。


    這一刻的巫紀年與平日的他完全不一樣,冷漠的眸子裏有種病態在瘋狂跳躍。


    巫莫楓眼裏有動容,可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此次他們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族人和村民複仇。


    巫紀軒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弟弟,別嚇到自己隊裏的人。”


    巫紀年反應過來,眼神慢慢收起了瘋狂,低下了頭。


    變的一臉委屈,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巫莫楓繼續冷聲平靜開口:“你們還有誰想要打劫,可盡管上前。”


    “怕什麽,我們兄弟+人這麽多,還怕他們幾個人不成。”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說了一句。


    兩方看上去確實有些實力懸殊。


    畢竟他們隊伍裏還有老幼婦孺,孕婦傷員。


    五六十個男人小聲討論。


    都決定在隊伍裏抓幾個人質,威脅他們。


    “兄弟們,他們身上有吃的,上啊,搶過來就是我們的。”一道吼叫聲在男人中響起。


    提到食物,他們想起了板車上現成的肉。


    不知道是誰帶頭衝向前的。


    也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噠噠噠的腳步,隊伍回頭望去,密密麻麻的流民正衝著他們而來。


    “頌容,東海,你們帶人保護隊裏的老人和小孩,敢靠近的人格殺無論。”


    “是。”


    “怎麽辦,大飛哥,這群流民人太多,我們根本不能控製。”握著菜刀的田小虎皺著眉說道,看看前方打鬥起來的人,又看看身後即將要衝上來的難民,看向兩邊沒路的幹草叢。


    這時候要想跑,隊伍肯定更亂。


    “沒有辦法,隻能來一個砍一個。”


    每個人握緊菜刀的手都在抖,平日拿菜刀嚇唬嚇唬人可以,但真要他們殺人,心裏還是有些後怕。


    流民還是不要命的衝向前,與他們搶起了包袱。


    拿著菜刀的人一頓揮舞,亂砍。


    流民凶狠的用力拽著他們身上的包袱。


    “大家快解開身上的包袱,扔到旁邊的幹草叢。”胡三文看到流民是衝著包袱而來,立刻衝著隊伍裏所有人大喊道。


    食物沒了,他們可以在重新弄。


    可人要是沒了,就什麽也沒了。


    所有人都在快速的在解自己的身上的包袱,可混亂的場麵讓他們緊張,越解越緊。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哀嚎聲,求救聲,小孩的哭聲,嬰兒的啼哭聲,呐喊聲……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塊。


    流民衝破到最中間,中間全身孩子傷員孕婦,何春花大著肚子,卻不畏懼生死毅然決然的把孩子護在身後。


    還有老人們都死死的護著身後的孩子。


    眼看流民紅了眼,要對他們下手。


    一聲尖叫,何春花一副要拚了命的架勢。


    就在流民碰到她的一刹那。


    流民的身後好像有人抓了他一把,直接被甩飛到數米遠。


    被護在板車上的孩子激動的大叫。


    “是藐藐姐姐。”


    “娘,快看,是藐藐姐姐回來了。”


    “還有君臨哥哥,他在那。”


    “春花嬸,你和孩子在馬車休息會,別動了胎氣。”時藐藐邊一棍一個邊心平氣和的說道。


    何春花又驚又喜,連連點點頭。


    時藐藐轉身揮著一根木棍,將流民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有人靠近那些老人孩子的,都會被時藐藐及時的提溜開,甩到數米之外。


    “土德爺爺,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這群人衝著食物來的,你要小心點。”田土德激動開口。


    “嗯,好。”


    時藐藐的出現,讓隊伍裏人都信心大增。


    打起架來更是勇猛。


    大隊伍以百敵千。


    這場暴亂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看到他們隊伍裏男人個個都這麽勇猛凶狠,流民這才開始後知後覺的後怕,轉頭落荒而逃。


    隻剩下躺在地上哀嚎求饒的流民和屍體。


    “饒命,饒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們饒饒我們吧。”


    “……”


    “滾吧。”時藐藐手上的木棍滴著鮮血,麵無表情冷冷開口。


    受傷的流民幾乎都是爬著離開的。


    等安靜下來的時候。


    天已破曉。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大地。


    到處血流成河,屍體成堆。


    隊伍一路上都有埋人入土的習慣,可這次無一人動手。


    這群人想要他們的命。


    他們還沒有心胸寬闊到以怨報德。


    時藐藐有序的指揮道:“小虎叔,莫楓叔,大飛叔,還有山虎叔和李水阿貴叔,你們帶人清點一下隊伍的人,看看有多少人受傷,有沒有傷亡。”


    “好。”


    “嗯。”


    “我這就去。”


    “土德爺爺,你去確認下其它的爺爺情況如何。”


    “好。”


    “藐藐姐姐。”胡言舟捂著自己受傷一直流血的手上前,笑著叫了一聲。


    “還笑的出來。”


    “伸出來,我看看。”


    “沒事,就一點小傷。”


    “趁什麽能,你這小傷不看,容易成重傷,廢手。”


    時藐藐邊不苟言笑嚴肅的說著,邊動作輕柔的拉過胡言舟滿是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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