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太太讓自己兩個兒媳婦帶孫媳婦去把杜小娟叫回來。


    結果回來的時候,個個都灰溜溜的回來,哭哭啼啼的和時老太太告狀。


    “娘,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瘋子。”


    “娘啊,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嗚嗚嗚。”


    時老太太看著他們鼻青臉腫,身上被打的是淤青,氣不打一處來,橫眉豎眼,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們這到底怎麽回事,這麽多人去,怎麽會這樣回來。”


    “娘,那個女人在家裏放了一根粗棍,見到我們,就抄起來打我們。”


    “是啊,娘,我們都還沒有開口說話。”


    時老太太和時家幾個男人,握緊“這個賤蹄子反了天不成。”


    “大柱,你帶著人去……”


    “去哪裏?”一道陰冷又嘶啞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老時家的人往門口看去,杜小娟正用一雙猩紅的眼睛陰沉的瞪著他們,黑乎乎的臉上皮膚被曬的幹裂起皮,加上一頭淩亂的頭發,樣子恐怖而猙獰。


    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一根粗木棍,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她磨好的菜刀。


    這次來,她是準備好豁出命,與這家人同歸於盡的。


    昨夜一夜翻來覆去未睡,想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賺錢。


    可她一個女人懦弱無能,無依無靠,拿什麽賺錢,糧食又從何而來。


    那個真實的夢在腦袋裏走馬燈花,一幕幕的畫麵在不斷刺激著她。


    被折磨死的痛好似還在身上,杜小娟抱著自己縮成一團。


    黑夜裏,無聲哭泣。


    她想了很多很多。


    腦子裏慢慢變的清晰。


    想到了時藐藐和時君臨,這兩個孩子對自己的恨意,她心裏堵了一塊石頭。


    他們恨自己是應該的,就如同自己憎恨老時家一樣。


    自己沒有資格求得他們原諒。


    又到了老時家,一切的罪魁禍首的源頭。


    自己任勞任怨當牛做馬,換來了什麽,換來了更多的謾罵,嫌棄,拋棄,換來了濃濃的恨。


    而自己卻對兩個親生孩子漠不關心,任由他們被老時家人蹉跎,被賣掉被扔在半路,失去生命。


    杜小娟想來想去,完全找不到一條出路。


    她抽泣著,無力改變任何事。


    此刻無助和絕望湧上心頭。


    旱災會來,他們也會踏上去逃荒的路。


    而自己遲早也要死。


    直到第二天,看到李翠花帶著一群女人來。


    這一刻,她腦袋裏充血,仿佛想通了自己為什麽會重生回來。


    自己重生來是給兩個孩子贖罪的,既然無力改變,那自己就用這條命與老時家的人同歸於盡。


    有他們在,兩個孩子遲早會遇到危險。


    本來就為了防老時家的人就準備好了粗棍,當看到人來,杜小娟腦袋一片空白,不給她們開口的機會,抄起粗棍就往李翠花身上打去。


    杜小娟常年幹活,人瘦小,可力氣不小。


    加上她的怒氣,打的她們嗷嗷叫,灰溜溜的離開。


    杜小娟想到自己的決定,咬著牙,回去拿了一把菜刀。


    跟在她們的身後。


    村民看見後不敢上前阻攔,隻能急急忙忙去找村長,圍觀的村民遠遠跟著。


    這會圍在院外看著茅草屋裏。


    “你,你這賤蹄子想要幹什麽?”


    “你,你你你想造反不成。”時老太太因為害怕而全身發抖,指著杜小娟的手顫抖著。


    杜小娟發瘋仰頭放聲冷笑,舉起菜刀,流著淚朝著他們大吼。


    “我造反?”


    “我是賤蹄子?”


    “哈哈哈。”


    “對,我是賤,賤到讓我兩個孩子差點又給你們蹉跎到死,賤到任勞任怨給你們當牛做馬。”


    “賤到你們不把我們當人看。”


    “沈桂枝,你這老不死的老虔婆就該下地獄。”


    “還有你們,你們這群有手有腳幹什麽都不行的廢物,你們也不看看你們的醜樣。”


    “憑什麽我們要死的那麽慘。”


    “是你們,都是你們,你們今天就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啊。”


    杜小娟還沒有動手,幾個女人就被她的樣子嚇的啊啊尖叫。


    其他人吭都不敢吭一聲,一直往後退。


    “賤……四弟妹,你冷靜點,冷靜,我們有話好好說。”時二柱看著她手裏的刀,吞咽唾沫。


    沉默的時鐵樹縮了縮身體,垂著眼,一臉慫樣。


    “還有什麽好說的。”


    “等我們下了地獄,我們在慢慢算賬。”


    杜小娟說完拿著刀就直接要衝上前。


    這時一道聲音讓杜小娟停下了腳步。


    “讓開讓開,村長來了村長來了。”


    村長一來就看到杜小娟拿著菜刀,憤怒的站在院子中間,轉頭緩緩看向自己。


    杜小娟眼神躲避,想起了村長對她勸說,給她食物的畫麵。


    自己卻唯唯諾諾,辜負了他的心意。


    “時杜氏,你可別想不開,快把菜刀放下。”村長不敢靠近,隻能站在人群前麵一點一臉著急的說道。


    “村長,是我對不住你,還有來生的話,我一定會報答你們。”


    “但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們。”杜小娟轉頭憤恨的看著老時家人。


    老時家人欺軟怕硬,這會害怕僵硬著身體,慫的不敢反駁一句,就怕激怒了眼前的杜小娟。


    “時杜氏,你冷靜點。”


    “你有什麽事,和我說,我還是村長,我給你做主。”


    杜小娟落淚搖頭,哽咽的說道:“村長,這天兩年內都不會下雨了,你們存點食物,收拾東西早點遷移到南方去吧。”


    “這些人,自私自利,惡事做盡,他們不配跟著你們離開。”


    杜小娟指著老時家的人吼道。


    村長和村民對她的話摸不著頭腦。


    但還是舔舔幹咧的唇,勸說道:“有,有什麽事,是不能解決的。”


    “你不想待在老時家,那就不待,你看行不行。”


    “村長,渺渺和餘仁都是好孩子,我這個做娘的從小都沒有對他們好過,以後麻煩你多多照顧他們。”


    村長認同的點著頭,“藐丫頭和臨小子一直都是好孩子。”


    “時杜氏啊,你現在知道錯了,還不算晚,你要好好活著,為了兩個孩子。”


    “晚了,都晚了。”


    “我害死過他們一次,不能再害死他們第二次。”


    杜小娟說完,直接發狠的拿著菜刀衝向老時家的人。


    “啊,別過來。”


    “娘。”人群身後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喊聲。


    杜小娟聽到聲音一愣,紅著眼回頭,人群讓出了一條路,時君臨帶著時藐藐緩緩走向前。


    那一聲娘便是時君臨喊的。


    他們來的時候,剛剛好聽到了杜小娟後麵的話,時藐藐並沒有多大的觸動,可時君臨卻紅了眼。


    長這麽大,他娘從未站在他們兄妹這邊,為他們說過一句話。


    時君臨本已經對她死心。


    但她現在的舉動和發言,讓他動容。


    畢竟血濃於水,時君臨並沒有狠心到無動於衷。


    時藐藐站在時君臨身後,看著眼前發瘋的女人。


    嘴角微勾。


    也許她此刻才是她真正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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