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什麽呢?


    沈傾最愛慕歸程的時候,她一直覺得,情是蜜糖。


    那麽那麽甜,看她的小九一眼,她的整顆心都甜了。


    可現在,她才明白,這世上,哪有什麽地老天荒的甜,情啊,是穿腸的砒霜。


    小九,謝謝你,謝謝你親手贈我一碗砒霜。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我呀,我會早死早投胎。


    沈傾顫抖著伸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餐桌上的湯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鼻子,出了什麽問題,她覺得,端起這碗湯的那一刻,這病房裏麵的空氣,都變成苦的了。


    怎麽就那麽苦呢!


    沈傾半垂下眼瞼,似有若無地瞟了下自己的心口,原來呀,最苦的,是心。


    “砰!”


    沈傾正想將這一大碗的骨湯一飲而盡,她手裏的大碗,就被慕歸程重重的砸碎在了地上。


    “沈傾,想死?沒那麽容易!”


    慕歸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赤紅的眸中,厭惡與殘忍交織,如同密密麻麻的網罩在沈傾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沈傾,我改變主意了!你一次次傷害我最愛的女人,死了,太便宜你!”


    “你不是在意那個野種麽?你想那個野種健康無憂?我偏不讓你如願!”


    聽了慕歸程這話,沈傾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真,下一秒,他就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停止慕寒川所有的治療!”


    停止對小川的治療……


    沈傾用力抓住餐桌邊緣,卻是怎麽都站不起來。


    小川就算是動了手術,後續依舊需要大量的治療和複健,否則,他依舊會落下一生的殘疾。


    他這麽做,是想要毀了他們的小川!


    “慕二少,你不能這麽做!你恨的人是我,求求你別傷害小川好不好?”


    慕歸程仿佛沒有聽到沈傾的話一般,他自顧自開口,“慕寒川……慕……那個野種,不配姓慕!”


    “沈傾,別忘了,帶著你的情夫,去給那個野種改名!”


    “慕二少,小川不是野種,他真的是你的親骨……”


    “閉嘴!”


    慕歸程冷沉著一張臉將沈傾的話打斷,“你若再敢將那個野種往我身上賴,沈傾,我不介意給那個野種一個痛快!”


    他想要給他們的小川一個痛快呢……


    沈傾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捂住嘴,不讓自己難受得哭出聲,可她的身體,還是克製不住如同篩糠一般顫栗。


    誰家父親,會想,親手殺死他的孩子!


    小九,你的心呢?!


    你沒有心啊!


    沈傾不想給慕歸程下跪,哪怕被他逼著給沈雪瑤下跪,她也不想給他下跪。


    他是她的小九啊,給他下跪,就仿佛,曾經,那些熱烈的,歡喜的,纏綿的情事,都是她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就仿佛,她從來不曾擁有過她的小九。


    可,怕他會真的斷了小川後續所有的治療,沈傾還是雙腿一曲,重重地跪在了他麵前。


    “慕二少,你怎麽對我都可以,我都接受,求求你,別傷害小川好不好?慕二少,求求你……”


    慕歸程瞳孔驟然緊縮,顯然,他也沒想到,沈傾會卑微地跪在地上,對他這般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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