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從後山慢慢的往外走。終於,遠遠可以望見司徒曄時,那身影忍不住飛奔起來:


    “司徒大哥!”呼聲歡快雀躍,正是那可愛的空空小和尚。


    司徒曄回頭,一臉微笑看著小臉圓圓的空空,忽然,他臉色一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傳來,目標直指小空空!


    “佛曰,言行有恭。”聲音浩大,在山穀中回蕩。


    小和尚被這束縛之力羈絆,飛奔的身形一下僵住,啪嘰一聲摔了個嘴啃泥。小和尚委委屈屈的爬起來,拍了拍僧袍,雙手合十,向後山行禮。接著回身,也不敢快跑,雙手還是合十,小腦袋低著,口中念念有詞,緩步向司徒曄走來。


    好奇小和尚平時都念什麽功課,司徒曄凝氣細聽,隻聽見:


    “小和尚,想吃燒雞,一口美酒咽下去。還有烤羊燒鵝佐大米,空空吃的笑嘻嘻,呀笑嘻嘻。”


    “咚”許是小空空越說越回味,沒留神,一頭撞到司徒曄的胳膊肘。


    “哎喲,好痛。”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然後後退了幾步,神色肅穆,寶相莊嚴:


    “兩位施主,這位師兄,小僧有禮了。”


    司徒曄搓了下手肘,小和尚腦袋還挺硬的。忍住敲他小腦袋的衝動,向他介紹:


    “呐,這邊,這位是我新結交的好友,楚秋,字子軒,魯州人士。”


    然後指著空空對楚秋說道:


    “這個貪嘴貪杯的小和尚就是我一個和你提的空空了。”


    楚秋含笑的打量,這邊小和尚急了:


    “這位施主好生無禮,什麽貪嘴貪杯,小和尚我不承認!”


    邊上,知客師見狀向幾人告辭而去。既然有小和尚陪,那自己還是回山門吧。不然一會小和尚闖禍,自己還要攤上幹係。想著腳步越走越快。


    看著一路上彬彬有禮言行無可挑剔的知客師,腳下生煙飛快溜走,司徒曄忍俊不止:“小和尚,你在這法華寺好像,好像......”


    “威名遠揚。”邊上楚秋接到。


    “小僧才沒有!”空空著急的爭辯道,接著神色一下黯然:“山裏一點都不好玩。大徹師叔不讓在後山開葷,每次吃飯都要去前門找武僧係的師兄們,但是他們做飯,太難吃了。”空空吐了吐舌頭做難吃狀,轉瞬臉又變得消沉:


    “法華寺還不讓喝酒。大徹師叔是戒律係的,說武僧修行又不用酒,所以寺廟範圍不讓喝酒。”越想空空越委屈,


    “整座山都屬於法門寺,大徹師叔太壞了。上次和司徒大哥告別回山,我偷偷藏了幾瓶酒,結果,結果。”小和尚說著說著,忍不住想掉眼淚。


    “那他知道不知道,我們一起去教.....”司徒曄好奇,空空的師叔這麽嚴格,那如果去教坊司被發現怎麽辦,話還沒說完,隻見空空臉色唰一下慘白,情急之下一頭撞向司徒曄的小腹。


    ==


    後山的景色又別有一番風味。不像前麵參觀的那般,有鍾樓鼓樓,天王殿大殿,佛香渺渺,給人雄偉的感受,後山頗有曲徑通幽之感,清新自然,沿途小道兩邊種滿了櫻花,一朵朵粉色的櫻花盛開,淡淡的花香若隱若現,轉過一個彎,忽然看見一個小亭,小亭後麵是一間矮小的禪房,頗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巧妙。


    司徒曄揉著肚子,這小和尚是真頭鐵啊,許下無數好處,終於最後在楚秋的提示下,答應帶小和尚進城玩,才把小空空哄好。


    但是空空隻是個小頭陀,還是來法華寺掛單的小頭陀,可不能隨意出寺廟。空空的師傅大悟大師可是專門囑咐自己的大徹師弟,要看好這個小和尚的。


    所以才有了這後山一行。


    亭中無人,空空熟悉的帶著二人來到禪房門前,隻見淡淡的一聲“進”,房門自動打開,裏麵一個老和尚正在閉目打坐,身後的掛著一幅‘靜’字。禪房不大,非常簡潔,數個蒲團,一張茶桌。邊上,花瓶中,一株櫻花,香爐中,一炷清香。


    兩人找了個蒲團跪坐,恭敬的行禮。


    “大徹師叔~”小和尚甜甜的坐在老和尚的身側,大眼睛忽閃忽閃:


    “京城來了幾個朋友看我呢~”


    “善。”老和尚淡淡的說道,手中盤著念珠。


    “但是朋友相邀,邀我去京城呢。”小和尚歪著腦袋。


    “進京何事。”老和尚言簡意賅。


    四下悄悄打量的司徒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老和尚眉角跳了一跳。


    空空眼珠子轉轉:“司徒大哥說家裏不幹淨,邀我去幫他做場法事。”


    曄秋二人在心中扶額哀歎,你找借口也打打草稿啊。。


    這次司徒曄發誓自己沒有看錯,老和尚的眉角真的跳了。


    “佛曰,不打妄語。”無形的威壓又降臨,和剛剛的氣如出一轍,這就是戒律係的絕技‘律人’。


    言出法隨,可以約束他人。


    八階的戒師隻能律己,唯有六階以上的修為方可律人。


    小和尚不過九階的小頭陀,情不自禁的說道:


    “大徹師叔最聒噪了,煩人得很。我要出去喝酒,吃豬肉牛肉羊肉燒雞燒鴨燒鵝燒......”


    終於在老和尚臉色變成黑炭之前,律人的作用慢慢的褪去,小和尚的聲音越來越細,最後縮了縮脖子,心中卻暗自慶幸,還好沒說去喝花酒。看來我內心其實不想去,我真是一個正直的好和尚呢。


    老和尚歎了口氣,自己還是修行不夠啊,身後的‘禪’字都換成了‘靜’字,但是這心還是靜不下來啊。


    看著師兄最疼愛的小弟子,大徹大師新生無力。手中的念珠越盤越快。武僧吃肉是為了打熬身體修行,就沒見誰像空空一樣貪杯貪嘴。


    佛門四個字輩‘四大皆空’,大徹和大悟師兄弟是大字輩的。空空本是大悟大師手下,皆苦弟子收養的孤兒,但是皆苦一次意外身亡,大悟隻好代弟子教徒。


    空空從小機靈,在梵音下長大,身受佛法熏陶,是大雷音寺最受眾人喜歡的小弟子,也是最頭疼的小吃貨。本以為可以成為佛學大師,沒想到偶然一次,四歲的小和尚意外的碰見武僧係的師兄在用膳,被盛情款待之後,回來哭著鬧著要當武僧,大悟大師苦勸不聽無可奈何,隻好親手點化,成為小小頭陀。


    八階戒師,就可以點化九階,而七階銅人,五階金剛,分別需要六階禪師和四階涅槃修為方能點化。區區頭陀,讓四階涅槃修為的大悟大師親手點化,也是體現對這個弟子的喜愛了。


    大悟大師想著,這次大齊科考,考上了能加入僧錄司為官,獲得些許氣運加持為以後晉升打下基礎,所以狠心讓空空自己出來京城曆練,表麵上不管不顧,實際上早就囑咐,在法華寺修行的師弟暗中照顧。


    ==


    “空空啊,那教坊司呢。”老和尚幽幽的說道。


    小和尚方才還暗自慶幸,萬萬沒想到,原來師叔早就知道了!師叔怎麽會知道的?司徒大哥你不是說跟著你就不會被傳出去嗎?小和尚瞬間苦了臉,偷偷的撇了一眼司徒曄。眼神中滿是受到欺騙的悲傷。


    “京師方圓百裏,就我們法華寺一家。教坊司去了個和尚這麽大的趣聞,你說,能傳不到我的耳朵裏嗎。”大徹無奈的說道,終於睜開眼睛,看了眼前跪坐的司徒曄一眼。


    司徒曄正襟危坐,一臉正氣,臉上堆滿對教坊司不屑的表情,心頭卻是一緊:


    小和尚你看我幹嘛!完了完了,老和尚不會知道我是我帶的路吧,不對不對,應該是歐陽旭這小子帶進的門。和我無關,無關。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司徒施主,貧僧修有他心通。”老和尚又歎了口氣。心中暗自記著,西清山周老道,跟你沒完!


    “念在空空未曾無禮,這次也就算了。司徒施主,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


    聽著後山外清脆的笑聲,大徹大師歎了口氣。


    心知空空的性子,最後大徹大師還是讓空空下山。看著小和尚遠去的背影,大徹想,或者並非青燈古佛,這滾滾紅塵,才是屬於空空的修行?


    此刻,


    大雷音寺,大悟大師。


    “這麽多天,也不知道空空怎麽樣,要不用傳音符問問師弟?算了算了,還是讓師弟自己頭疼吧。師弟你還是在隔氣列裏麵待著吧。”


    空空不在,大雷音寺清淨不少,空氣都香甜了許多!


    法華寺,


    大徹大師暗自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念珠。那念珠其實不是普通的念珠,被刻上法陣,和大悟大師後上的符籙一樣,乃傳音法器。是專門要求雲清山的周老道刻在念珠之上,可以一邊盤珠子,一邊傳音,修行聊天兩不誤。


    周銘,西清山五階金山真人,煉器大家。歐陽旭的師傅是也。


    哎。大徹大師把念珠放下。師兄肯定是把我的氣放入隔氣列了。真是心累啊。


    自從空空來了,自己氣歎比以前加一起都多。佛祖保佑,快開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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