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春意盎然,慢慢走過京城古道,不知不覺心頭已然草長鶯飛。


    趙西安此時成功走上修行大道,而且一日之內築基成功,直接躋身頂級天才的行列,此時心情大好,雖然那聖心宗聖子所言讓他心中略有憂愁,但最難的一步都已經走過,未來隻會越來越好!


    若是此道為斷路,那我便闖出一條通天坦途來讓世間看看,大啟是能有劍仙的。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蒼生樓前,這樓仿佛永遠都那麽安靜,就在京城一角默默矗立,無人問津,卻守護著整片人間。


    趙西安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氣,直接一個瞬身催動,朝著樓上邁步而去。


    可是卻猛然發現,自己好像突然撞倒了什麽堅硬之極的東西,身體之內的靈氣瞬間一震,消散一空。


    失去了靈氣的加持,趙西安不由得腳下一空,從三樓直接翻滾摔下。


    身旁的於妙傾臉上笑意盈盈,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狂笑不止:“喲?走上修行路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區區築基就想著一步登樓?我都元嬰境界了沒看都一步步地走上去嗎?蒼生樓之中禁靈,你不知道嗎?”


    趙西安臉色發苦,我從哪知道這個?以前一直都是凡人,沒得選,現在我是修士了,想要瀟灑起來,沒想到換來的隻是笑話....


    看著渾身的灰土,趙西安陷入了沉吟之中。


    眉心氣機已經衝出,運氣瞬間就變得不好了起來,想來又如七年前那般,運氣又開始累積,勞資又開始倒黴起來了啊.....但相比七年前已經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去踩到汙穢之物那麽直白,想來基礎氣運也隨著我可以修行而變得稍好了許多。


    趙西安一邊默默分析一邊隨著於妙傾的腳步緩緩上樓,看到了那位安靜讀書的中年男子。


    趙西安看到蔡哲躬身行了一禮,而後笑道:“幸不辱命,師父,你家徒弟沒給你丟人!”


    蔡哲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趙西安,而後平靜地說道:“天賦倒是可以,若沒有那白訴刑之患,恐怕那麽多的大道之力,真能讓你一步邁入元嬰之境。”


    趙西安搖頭道:“原本我也想著,修行當然是越快越好。可當我進階築基之時,便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單有修為,而無相稱的心境,有百害而無一益!若非實在壓製不住,我甚至連這築基都不想晉升,築基卷所繪,多少有些瑕疵,因為我未曾親眼見過真正的風景...”


    一直刻意把臉板起來的蔡哲聽到趙西安此言卻是不可抑製地露出了一抹笑顏:“不錯...修士當如此!修心,修身,而後方為修行。可是....為何你文道鼎盛,卻偏偏要選擇那劍之一道?”


    聽到這個被問得最多的問題,趙西安搖頭苦笑:“弟子曾不止一次的說過....那些詩文論述,都是我自夢中抄錄,若是弟子苦思冥想,妙手偶得。心境會是不一樣的....那條路很簡單,我隻要去抄就是一條通天大道!可我真不願...抄一些東西,去讓文道更加昌隆!弟子自覺無可厚非,但若要以抄襲之物,成為自身大道!弟子做不到!我不懂修行,我隻知道...本心難違!”


    聽到趙西安這個新奇的回答,蔡哲臉上的驚訝更勝忽然開口道:“你可知道,我當時不僅沒有想收你為徒,甚至還對你頗有微詞,甚至還有些許厭惡之心?”


    聽聞此言,趙西安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當時他年紀太小,根本什麽都不懂,隻是莫名其妙的擁有了一份名聲,而後因為這份名聲被蔡師看重,收為徒弟。僅此而已。可現如今蔡師這般說辭,顯然並非那麽簡單。


    看著沉默的趙西安,蔡哲繼續開口:“畢竟首次收徒,我自然得多加考察才是....你是我首選目標,當時我潛行你的身邊,暗中考察。有一間小事我估計你已經忘記了。”


    沒等趙西安回應,蔡哲自顧自地說著:


    “記得那是中元節的晚上,你與你家大姐出門賞燈,童子少女本就是愛玩的年景。那晚夜色很美,整片洛陽都映成一片紅霞。你年少詩才,你大姐更是洛陽有名的讀書種子,自然倍受關注。那晚你們二人很是出彩,猜出了數篇連老夫都絞盡腦汁而不得的字謎,自然引起了一眾文人的羨慕之意。你大姐讀書本就不合禮數,於是他們聯合起來抨擊你大姐,做出了一首中元詩暗諷你家大姐。我記得是‘子係山中狼,得誌便猖狂。金閨花柳質,何以著金屋?’以此暗諷你家大姐一朝得誌,秉性不端,身為女子之身,不配誦讀書中黃金屋。當時你怎麽做的你可記得?”


    趙西安搖搖頭,太過久遠之事,而且自己看來隻是隨心為之,早已忘卻。


    “我本以為你會為你姐賦詩一首,以你的詩才,堵住那些人的悠悠眾口!可你並沒有那麽做....或者說,你並不僅僅做了這些。那幾人在洛陽頗有文名,隻是略有些迂腐文氣罷了。錯無大錯,改之便是。但你並未給他們改正的機會。當晚,你當著所有人之麵冷嘲熱諷,毫無半點風度,刺激得對麵四人氣血翻騰,終究是難以自製,與你一個三番五次挑釁他們的稚童起了衝突。當時我就在人群之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你嘴角的那抹壞笑。終於,你們四人文鬥,約定敗者此生不可再捧書!他們本就為排擠你家大姐而來,心境又豈能稱得上平和?在萬眾矚目之下被你一稚童如此挑釁,若是不接,文名盡散,可若是接了...不正落入你的下懷之中?”


    趙西安默默地聽著蔡哲所言,腦海之中似乎是回憶起當日發生的一切。之所以沒有印象,真的隻是隨手為之罷了,那四人那般明目張膽的出招,他甚至不用算計他們什麽,他們自己已經為自己設下了一個無解的圈套...


    蔡哲深吸一口氣:“於是這大啟便有了那一句...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卻少了四個心念迂腐卻一心為國為民的讀書人。”


    趙西安聽到這句話,抬起頭想要解釋什麽,但卻看到了蔡哲眼中竟然滿是糾結與迷茫甚至於憤恨!


    “你知道我最看不慣什麽嗎?我不是舍不得他們四個讀書人!我不是在要求你別人欺負你大姐你不去反擊!我隻是在想....你才是個八歲的孩子啊!八歲!你為何心中要有這麽多的算計?你本應傲然立於橋頭,自信而激昂得誦讀自己的詩篇!震顫天下詩潭,這一切本應美好的不似人間情景,當時我亦是如此期待的....可是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你平靜無比,宛若孩童背誦弟子規一般。就那麽讀出了自己這首流芳千古之詩!仿佛...仿佛那等在燈火闌珊處,你尋了千百度的那人...就不過是一個你反擊算計的一個工具罷了...你當年才八歲啊!你...你不該那麽累啊...”


    說到這裏,那個一向以鐵血治軍著稱的蔡師,竟然眼中含住了一抹清淚,這抹清淚,讓趙西安心神巨顫,立於原地,將頭埋得更深了....


    蔡哲平複心情之後這才輕聲開口:“所以當時我氣急了!直接回到了京城,逢人便罵!而後直接找到了於妙傾,決定徹底放棄你這個小人!我滿心期待的徒弟,竟然是這幅惡心模樣!你讓我如何平靜?直到那天,禦蒼找到了我....跟我說了一句話。”


    蔡哲深吸一口氣頓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本就是稚子心性,何不改之?”


    趙西安心神巨顫,原本自認無暇的心境在此刻看去,竟然已是滿目瘡痍....少年!少年!哈哈!少年心性!一直工於算計,哪裏還剩下多少少年心性?


    蔡哲看到已經呆愣在原地的趙西安沉沉說道:“於是便有了我同時收下兩個徒弟的故事....原本想著等你啟靈之後,我便罵你個狗血淋頭,將你生生罵醒!可沒想到這一拖....就是七年!你也不再是之前那個孩童了....可那又如何?那也得罵!你這七年雖然蹉跎!可心中所思跟以前有何區別?這幾天之事我已經聽說,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天下人都是傻子?算計來算計去,除了將你自己算計進去,至於其他....你一無所得!”


    趙西安心神滾蕩,抬起頭倔強地說道:“我隻是想保護我自己,保護我身邊的人!”


    看到倔強的趙西安,蔡哲輕笑一聲,絲毫沒有覺得奇怪:“是啊...保護身邊人,蒼生都可舍之。是嗎?”


    看著神色陰沉的蔡哲,趙西安還是選擇了堅守本心,狠狠地點了點頭!這...便是他最本真的想法!


    看到趙西安點頭,蔡哲竟然出乎意料的笑了:“不錯....倒還有救,當時你若想連我一起算計,便真的沒救了....至少你對待身邊人,還算真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人,跟這天下蒼生,本就是一個整體,息息相關,你中有我...豈有獨活的道理?他有幸與你為友,便不再屬於蒼生?這世間是沒有這個道理的。所謂成長,便是在心中慢慢學會調節自身喜好與天下蒼生之間的平衡。身為老師,我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想要教你....可是這一天卻遲到了七年。我不知道現在教你到底還有沒有用!但是我依舊會去說,你不需改變什麽,隻需聽著就是,將來有一天你麵臨選擇之時,能想起我曾經說過的話,我便滿足了。”


    趙西安將蔡哲的每句話記在心裏,有的認同,有的不認同。他人欺我親友,我可不可以欺之?自然是可以的。這是趙西安的道理。正如那個買菜小販,他雖然喜歡嘲笑趙西安二人,可從未真正地做些什麽。隻是把這東西當成一個笑話,活躍街坊之間的氣氛罷了。小販恪盡職守,一日也不曾鬆懈,每日辛勞,隻為養活一家老小。雖然有時缺斤短兩,但卻盡可能的去賣最新鮮的菜蔬。就因為說錯了幾句話,他就得落得個遠走他鄉的下場?他有錯嗎?自然有錯!有錯便需要去懲戒,但如何懲戒,這才是自己要學的真正大學問!


    事實上,紅塵滾滾,哪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自己自小心念遠超常人,甚至能稱之為天賦之能也不為過,看到一事一物在眼前,甚至就能推演出之後會發生什麽?


    以這樣的心力去看到世間事物,難免會生出一種高高在上之感,會有一種俯瞰蒼生的錯覺。仿佛自己隨意幾手便能徹底改變某個人的命運。以這樣的心性看待人間,叫人如何能有所謂的少年心氣?


    趙西安沉思良久,不得其法。想到了許多,卻又宛若虛幻。蔡哲的一席話,讓這個一向自認自己行事天衣無縫的少年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蔡哲默默起身,慢慢走向趙西安,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既然你選了劍道,那這些話我更要去說,你若是走上儒道倒也無妨,每日在此與我讀書便是,聖賢書中自有道理供你參悟。心中有了聖賢書,便懂了道理。到時候踏入人間,看到一些眾人習以為常之事,你也能在心中明悟那是不對的。可你偏偏選了劍道,劍道乃是心之道。書讀多了,道理多了,反而出劍不快!所以你一定要明白!一定要明白自己到底為何出劍!你心中隻能有一個道理,我希望這個對你很重要的道理不是什麽所謂的算計。”


    很快,不覺已經兩鬢斑白的蔡哲走到了這個正當意氣風發的少年麵前,用手輕輕地撫在了他的額頭之上,麵帶笑容,和煦地說道:“你本就是個少年,不該去想那麽多,少年的心頭哪來的那麽多陰謀算計,你死我活?這天地如何,大道怎樣,跟你一個小小的少年有何幹係?心頭本就該是落日餘霞,草長鶯飛,人間漸晚星河燦爛。這塵世很美,你要去看!看過美好,才能用心愛這人間啊....”


    聽完此言,那個一向自命心智堅定,本心如鐵的少年郎....淚流滿麵!


    看著流淚的趙西安,蔡哲臉上笑容滿麵,春風帶著一縷花香拂過他的臉上,更添幾分欣慰。


    “你選劍道,我教不了你。道理你老師我也就悟出了這麽一點兒。以後的路,你慢慢走,慢慢看,這人間總會教你的。我告訴你的這些,隻是讓你在麵對在塵世遇到想要教你之事的時候,心中多些道理。”


    趙西安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師父,


    蔡哲繼續說道:“短則半旬,長則一月,便會有新先生來到京城教你。你選劍道,當遊天下!”


    趙西安猛地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個不知不覺已經略顯老態的師父,輕聲詢問道:“可京城之事,牽扯甚大,我越調查,便越發心驚膽顫!恐怕不出兩年....必有大亂!我怕師父您....”


    聽聞趙西安所言,蔡哲朗聲大笑:“趙世修啊趙世修!你還說你不工於算計?這才短短幾天!你便已經查到了如此地步?可我不是說了?這陰謀算計,你死我忘之事本就與你這小小的少年無關啊!你想離局,有我蔡哲在,誰敢攔之?你且去看你的草長鶯飛!這陰謀算計,本就該我這等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來做啊!”


    趙西安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那句話。


    我怕,這漩渦太大...連師父你...都難以招架。


    蔡哲深深地看了趙西安一眼,輕聲道:“你若真的擔心,才需盡心盡力!你不是說了?還有兩年時間...這兩年便是你能否入局的關鍵!你若留在京城,你連入局的資格都沒有!我給你機會了,兩年之內入化神,便能回到京城!若沒有...便跟著你那位新老師繼續遊曆!永不歸京!答應我!”


    趙西安沉默不語,不願回應。然而蔡哲卻上前一步嚴肅異常的逼迫道:“我知道你又想到了很多!但你這次一定要答應我!”


    趙西安這才一臉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兩年之內從築基進階化神,這根本就是個無稽之談罷了....蔡師此舉,分明是不願讓自己摻入京城這個漩渦之中!難道這局勢...真就如此惡劣?連蔡師都必須要先為我找好出路?


    蔡哲看著神色陰沉的趙西安,自知根本無法騙過這個滿是心眼的臭小子,這才一臉無奈的開口道:“並不是趕你走,給你留後路。不過你之前種種舉動已經入局,若是在京城,隻會麻煩不斷,難以修行。而且我也沒騙你,不到化神,甚至連參與進來的資格都沒有。現在我跟你說的更多了,你更得走了!給你十天時間,將家中一切安排妥當,等那位老師一來,即刻啟程!而且確實也為修行!誰說兩年不可化神?劍道本就因心而行!教你的這位老師,便是在一日之內,以築基之身,直抵化神之境!”


    聽聞此言,趙西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一日化神....世間真有如此神人?


    。。。


    即將迎來一大波伏筆,有提意見的快來,趁人少,給我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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