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那個看上去瘦弱幹癟,甚至帶著幾分文弱之氣的男人。


    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著依鹿棠。


    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了他的勁敵。


    “閣下。”


    菲尼克斯繼續補充著。


    “言深弋的父親原也是做邊境dp生意的商人,黑吃黑得罪緬甸的毒梟頭目軍官,才導致殺身之禍,夫人的母親也是因為目睹整個折磨和拋屍的過程,所以才會精神失常,至於言深弋,他自己逃過一劫,離開暹域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洛倫佐微微眯起雙眼,目光投向車窗外。


    他與那個男人之間的恩怨,本不應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


    難不成...


    一種源自男人之間的強烈勝負欲的直覺流向大腦。


    言深弋從前在他麵前所表現出的軟弱,不過是精心偽裝的假象。


    實際上,也許從一開始對他,便抱有敵意。


    看起來,他倒是小瞧了這個對手了。


    洛倫佐濃眉緊皺,手指輕抵住額頭,思緒旋轉著。


    呂心月來華盛頓還不到幾天,就慘遭暗殺,時間發生得實在太過巧合。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有理由殺害呂心月的人,必定是認識並和她有恩怨的人。


    而在美利堅,她所能認識的人,除了他和依鹿棠,還能有誰呢?


    洛倫佐的腦海同時快速閃過一件事。


    小鹿的爸爸為何要和她女兒劃清界限,為何對她如此涼薄?


    他總覺得,在調查的過程中,一定是遺漏了些什麽關鍵的信息。


    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匯聚成一條神秘的線索,最終指向了一個人。


    洛倫佐心中明了。


    看來,那個人的狗命,目前還有留著的價值。


    他目色深沉,微微抬起下頜,緩緩吐出指令:“封鎖全部消息,在夫人生產之前,一概都不能讓她知道任何事情。”


    菲尼克斯凝視著洛倫佐的側臉,目光暗沉陰森,不複往靜如水,隻剩滿眼恚恨。


    “是,閣下。”


    洛倫佐沉戾靜默了半分,脖頸後仰,握緊的拳頭隆起的蜿蜒的青筋。


    不管這個男人是言深弋也好,是盧瑟?言也罷,一切局勢依舊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車窗外,風悄然止息,樹葉不再沙沙作響,


    這寧靜並非真正的安寧,更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停歇。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盡管依鹿棠在洛倫佐的全麵保護下安心養胎著,可她卻絲毫沒有讓自己閑下來。


    她已收到了來自 moma 展的作品比賽獲獎消息,在藝術領域又提升了不小的影響力。


    但對於美利堅的高校而言,要成為一名老師,需要繼續攻讀更高層次的學位,完成特定的教育課程,以滿足高校對教師資質的要求。


    在懷孕的第二個月,她終於收到了羅德設計學院的入學申請回複。


    這所號稱藝術界的哈弗大學,美利堅頂級的藝術設計學院,如今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陽光透過閣樓的窗戶灑下,映照著依鹿棠歡快的身影。


    她蹦蹦跳跳地拿著 ipad 來到閣樓。


    身後,幾個女仆和傭人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


    一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從蓉城歸來的布蘭溫。


    布蘭溫聞聲轉過頭,看起來氣色極佳:“夫人。” 他對著依鹿棠恭恭敬敬地稱呼著。


    “好久不見啊,布蘭溫。”


    她走進房間,並未注意到一旁坐著的男人,心情極好與布蘭溫繼續交談著。


    “在蓉城待了這麽久,感覺怎麽樣?是不是玩的特別開心啊?”


    布蘭溫微微揚起嘴角:“那當然,你看,我可長胖了不少。”


    說著,他還輕快地轉了轉身。


    “蓉城可真是好玩,美食也多,最重要的是,還有美女陪我一起享受,那滋味,嘖嘖嘖...”


    不知情的依鹿棠敏銳地從他的話語中聞出一股八卦的氣息。


    “哪個美女啊?是華國人嗎?長什麽樣啊?”


    她正想追問點什麽,隻聽一旁傳來 “咳咳” 的兩聲。


    洛倫佐的語氣壓得很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布蘭溫,這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布蘭溫這才意識到洛倫佐臉色不太對勁。


    “是..閣下”


    他立刻閉嘴,恭敬地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閣樓。


    自己也沒說錯什麽啊,怎麽又惹洛倫佐不高興了。


    房間裏,坐在辦公椅上的洛倫佐眼神晦暗地盯著他。


    顯然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她先是微微一怔,瞬間明白了其中緣由。


    輕盈地繞過辦公桌,順勢坐在了洛倫佐的大腿上,雙手自然地環住了他的脖頸。


    “老公,幹嘛我一進來,你就耷拉著臉啊,看起來好凶哦。”


    洛倫佐睨了她一眼,也不顧其他仆人在場,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更加緊密地嵌在了懷裏。


    “你說呢?” 手上的力度更使勁了。


    “一進來就和布蘭溫聊的熱火朝天,把你的男人冷落在一邊,這算什麽?”


    語氣裏滿滿都是酸味。


    明知道依鹿棠和布蘭溫是老熟人了,可一看他們倆聊的這麽開心,心裏還是感覺略微不爽。


    依鹿棠眉眼彎彎,輕輕啄了一口洛倫佐的臉,俏皮著咯咯直笑:“嘿嘿,我知道錯啦老公,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看來男人也是得靠哄的。


    說著,她用兩根手指撐起他的嘴角。


    “別老是這麽嚴肅,來,笑一個給我看看。”


    洛倫佐拿她實在沒辦法,輕笑了一聲,眼中的陰沉之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愛意。


    他看出今天依鹿棠心情不錯,抬起手將她的手腕放了下來:“你最近不是一直都貪睡不愛動嗎?怎麽今天突然跑到閣樓來了?”


    洛倫佐的話讓依鹿棠瞬間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她興奮地把 ipad 舉起來,手指快速地點開了郵件。


    “你看,之前的入學申請通過了,我下個星期就能去學校上課啦!”


    往常美利堅入學的時間都分為春季和秋季,而依鹿棠的入學時間恰好是秋季。


    洛倫佐定了定神,看著ipda上的錄取信,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他最初的想法是讓依鹿棠生下孩子後再去入學。


    在他看來,這個時期的依鹿棠應該安心養胎。


    然而依鹿棠卻有著自己的堅持。


    她不願整日無所事事地養胎,於是一次次地向他請求,想先入學適應學校的環境和學習一些課程。


    最終,他拗不過依鹿棠,隻能答應幫她解決入學的問題。


    一封藝術領域名人的推薦信,一筆分量十足的捐款,再加上依鹿棠本身的藝術成就,進入這所頂級的藝術大學便變得尤為簡單。


    看著依鹿棠兩眼放光興致勃勃的模樣,洛倫佐也不想打破她的興致。


    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柔地握緊了依鹿棠的手,嚴肅地提醒著:“那按之前說好的,以你的身體情況,隻能上兩個月的課,以後上學放學,都由我派直升機接送你,在學校裏,也必須有保鏢跟著你,有任何情況,你都要及時和我溝通,不能在學校受……”


    洛倫佐的話語還未說完,依鹿棠便迫不及待地接過話茬。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在學校受任何委屈,但凡對這所學校有任何我不滿意的地方,你就馬上替我換一所。”


    依鹿棠嘴角掛著笑:“你之前就已經說了好幾次,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洛倫佐彎了彎唇,語氣也輕鬆了起來:“別光記住,要做到才行。”


    “知道啦,老公~”


    依鹿棠窩在洛倫佐懷裏,笑得天花亂墜,模樣嬌豔又可愛。


    洛倫佐心間一軟,低頭吻了吻她的發絲,輕聲說道:“老婆,你來的正好,我也有一個好消息正想告訴你。”


    依鹿棠美目微睜,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什麽好消息呀?”


    洛倫佐下巴放在她的肩頭,眼底湧動著強烈的報複快感。


    “聯邦地區法院審判今天傳來消息,羅賓·阿貝尼已經被彈劾下台,再加上一係列坐實的犯罪證據,從今天開始,他要求執行刑罰,終生監禁入獄。”


    四年來,白晝交替,日月輪回。


    複仇的火焰,在歲月的磨礪中越燒越旺,從未停歇。


    也該是仇讎清算,宿怨了斷的時機了。


    “你替我挨的那一槍,我終於可以替你還回來了。”


    說到這,他緊咬著牙,臉上線條緊繃,口吻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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