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沈傲甚至有些興奮。


    貳日裏,沈傲在宮門口碰到了沈老夫人。


    “娘,你也過來了。”


    沈老夫人看著沈傲消瘦的,胡子拉碴的模樣,便忍不住心酸。


    這是她最愛的小兒子,結果卻經曆牢獄之災。


    沈老夫人連忙上前道:“他們,他們沒為難你吧。”


    沈傲道:“在那裏如何能不被為難,不過好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沈傲於是便將皇上同意將昌平公主嫁給他的事情同沈老夫人說了。


    沈老夫人一喜,“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明皇上要放你出來了,那今日皇後娘娘召見我們,是不是商議婚事。”


    “牢裏的人怎麽辦事的,不知道你要做駙馬了,也不說給你換件衣裳。”


    沈老夫人瞥了瞥不遠處帶著沈傲過來的獄卒,頗有些不滿,因著公主要下嫁沈傲,沈老夫人一掃多日裏的陰霾,甚至想拉著那些獄卒過來好生說上他們一通。


    最終是沈傲攔住了沈老夫人。


    “雖然皇上同意要公主嫁給我,但並沒有鬆口說放我出獄,說不得我還要被流放。”


    沈老夫人一時就不滿了,“皇上怎麽能這樣......”


    沈傲連忙捂住了沈老夫人的嘴,他看了看左右道:“娘,你慎言,在這宮裏我們一不小心被砍了頭都有可能。”


    沈老夫人也被嚇到了,她不敢再說皇上的事了,隻埋怨的說道:“那公主呢,公主便沒為你說話。”


    “具體的我一時間和娘說不明白,不過娘你就放心吧,隻要昌平公主嫁給了我,公主懷上了我的孩子,我回京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母子二人說著話便來到了景仁宮門前。


    彼時顧莞寧正好空閑著,便讓他們進來了。


    沈老夫人和沈傲進來之後,都沒敢抬頭看上一眼,隻跪下向顧莞寧行禮。


    沈老夫人之前隻進過一次宮,彼時還是許氏做皇後,許氏極是威嚴,沈老夫人如今都還心有餘悸。


    沈老夫人聽沈傲說起過這位皇後,說皇後收下了他送的禮,說不得是看好他的意思。


    因著顧莞寧久久都沒有發話,沈老夫人跪得腿有些僵硬,大著膽子抬頭看了一眼。


    隻一眼,便讓沈老夫人如見鬼一般的。


    她當即便站了起來。


    “你你你......”


    “娘。”沈傲有些急了,“你在皇後娘娘跟前,怎麽能這樣不知禮數呢。”


    “娘娘,罪臣的母親......”


    沈傲一時也懵了。


    皇上剛娶的皇後娘娘怎麽會和他的前妻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而沈傲映像中,他那天真單純的前妻高坐上首,身著一襲碧霞羅,清豔的麵龐上早已褪去稚嫩,雍容雅致的坐在上首,嬌媚動人,偏又威嚴十足。


    一絲戲謔的笑意自她唇角傾瀉,顯出幾分冰冷。


    “寧寧。”


    “怎麽會是你?”


    眼前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沈傲一時都失了神智。


    “你怎會是皇後,那個乳娘......”


    太多太多的事情瞬間湧入沈傲的腦海。


    忽然五個多月的顧莞寧,回來後便讓沈老夫人和沈賀氏顏麵掃地,將他們給逼到極點的顧莞寧。


    以及後來和他和離,讓他深陷牢獄之災。


    一切的一切,都似是一個網一般。


    而那個織網的人,就是顧莞寧。


    是他自以為好哄騙,想著等以後他得勢了,再讓她來求他的顧莞寧。


    而最終他沒有得勢,反而是他那前妻已坐上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夢一般。


    怎麽會這樣呢?


    不應該這樣的。


    沈傲呢喃自語。


    而上首的顧莞寧在低頭抿了一口茶後,看著沈傲麵上的不可置信,輕描淡寫的說道:“沈傲母子不敬本宮,掌嘴五十。”


    這話音剛落,便有婆子上前。


    沈老夫人還叫囂著說道:“我是你婆母,你怎敢這樣對我?”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薑家女,她是冒牌貨,她嫁過人。”


    顧莞寧歪頭笑看著她,帶著幾分倦怠。


    “沈鄒氏詆毀本宮的聲譽,按律當斬。”顧莞寧這話音剛落,沈老夫人臉色發白。


    “不過嘛,本宮素來心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讓她同罪人沈傲一同流放嶺南好了。”


    一旁的宮人連忙道:“娘娘宅心仁厚,非但不懲罰沈鄒氏,反而還成全他們母子在一起相互攙扶。”


    “那是自然,不過本宮不是為了他們,公主喜歡沈傲,為了嫁給沈傲不惜跟隨沈傲一同流放,隻是這流放路上幾多艱難,若沒個人在旁照顧著,本宮怎麽能安心呢。”


    “思來想去也隻能由公主的正經婆婆去了。”


    流放路上有多難,沈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她一把老骨頭,說不得死在路上了也不一定。


    沈老夫人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著沈傲一同流放的,畢竟她沒了小兒子,還有大兒子。


    眼下聽聞是因為昌平公主的關於,她才要被跟著流放。


    她被打怕了,不敢在此時對顧莞寧表現出什麽不滿,心中卻恨上了昌平公主。


    堂堂公主,也太沒用了些。


    沈傲幾乎要被打的麻木了,他堂堂男兒,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掌摑,心中別提有多憋屈了。


    他恨恨的看著顧莞寧,眼中有著深深的不甘。


    顧莞寧道:“來人,給本宮挖了他一隻眼。”


    沈傲驀然屈服,“是罪臣不是。”


    但行刑的宮人已經靠近。


    “駙馬別怕,隻是一隻眼而已,你還是有一隻眼睛能夠看得到。”


    “而且公主那樣喜歡你,一定不會在乎你這一隻眼睛的。”


    顧莞寧含笑看著宮人將沈傲一雙眼給生生剜去,大殿內不出意外的響起沈傲痛苦的叫聲。


    沈老夫人更是痛苦的捶胸頓足。


    “我的兒,我們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樣對我們。”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有什麽對不住你的地方,讓你這樣對我們。”


    “便是,便是我當初動了歪心思,可,可那不也還什麽都沒做嗎?”


    “而且傲兒從未想過要害你啊。”


    顧莞寧譏諷的扯了扯唇角。


    她隻看向沈傲。


    沈傲疼得牙呲目裂,顧莞寧抬了抬手,一旁候著的太醫便上前替沈傲包紮傷口。


    “沈傲,你同老夫人說說,你可曾有想過害本宮呢?”


    她把玩著手中的一枚白玉扳指,饒有興致的看向沈傲。


    沈傲一副幽怨的模樣。


    “嘖嘖,沈傲,你可真是將你娘都給騙過去了。”


    “隻是你那些陰暗的心思,藏在虛偽的皮囊底下,便能永遠不見天日?”


    “沈傲,這一隻眼,隻是利息而已。”


    “有本宮在一日,你那些飛黃騰達的美夢就隻是夢而已。”


    沈傲苦笑一聲,他心底痛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偏偏還要裝作一副失意人的模樣,用那一隻眼含情脈脈的看向顧莞寧。


    “我不知你為何會這樣誤會,可是寧寧,我對天發誓。”


    “倘若我曾對你有半分殺心,便讓我不得好死。”


    “我甚至從未想過拋棄你,是你先要同我和離。”


    “可你,竟要我的命。”


    “寧寧,你怎能這麽狠心。”


    “寧寧,你看看我,我們自小相識,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顧莞寧的眼底劃過厭惡,“沈傲,你這份攻心的本事,如今也隻適合用在公主的身上。”


    “你以為本宮會被你騙?”


    顧莞寧如水的眸中滲出沁涼的笑意,“沈傲,你願不願意同本宮賭一把。”


    “賭什麽?”


    “賭一賭你那算計人心的本事,究竟能不能讓你從哪一灘汙泥中給硬生生爬上來。”


    “賭你能不能做到你當初做到的,讓本宮跪在你的麵前求你。”


    說著說著,顧莞寧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是太可笑了,沈傲,你不覺得可笑嗎?”


    昔日言語尤在耳邊,隻是轉瞬之間,已經顛了個個。


    如今,是沈傲跪在顧莞寧的麵前,求顧莞寧原諒,求她想起一點點二人從前的情分。


    以深情為引子,求她放過他。


    沈傲猛地攥緊雙拳,僅剩的一雙眼底滿是猩紅。


    他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他不甘,他憤怒。


    他心底燃燒著一把火。


    而顧莞寧的那些話讓他心頭的火燃燒得更旺。


    沈傲從顧莞寧的態度中大抵明白過來,皇帝的用意。


    讓昌平公主嫁給他,隻是為了讓昌平公主吃足了苦頭,然後反悔,回到宮中。


    到時候他仍舊是罪犯,而昌平公主仍舊可以做公主。


    他以為憑借公主可以翻身,不過是他的美夢而已。


    可他不甘心。


    他們都看不上他,他偏要證明給他們看!


    證明給顧莞寧看。


    他會贏,會給眼前這個背叛他、傷害他的女人一個教訓。


    皇上終究還是在乎昌平公主的,不是嗎?


    隻要昌平公主有了孩子。


    那些不甘與憤怒被壓在心底,轉瞬間,沈傲麵上已是一片平靜。


    “那些話,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


    “寧寧,我從未那樣想過。”


    “寧寧也是你叫的嗎?”顧莞寧已是有些不耐煩,隻是轉瞬間,她又換了一副笑顏。


    “臨行在即,本宮不過是要為你們踐行,便在這宮裏用罷最後一頓膳食,往後也好讓你們記著本宮的好,對昌平公主好一些。”


    看著那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膳食,沈老夫人和沈傲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


    顧莞寧那樣恨他們,怎會好心喂他們膳食。


    這膳食中隻怕有毒。


    下一瞬,顧莞寧又道:“本宮若想讓你們死,不需要如此迂回的。”


    “不要不知好歹,吃吧。”


    沈傲道:“皇後娘娘,罪臣不配。”


    顧莞寧輕描淡寫的看了他們一眼,下一瞬,便有宮人端著飯強塞到他們口中。


    沈傲和沈老夫人出了景任宮中,那張原本被打的腫起的臉龐已是毫無人色。


    可是他們什麽都不敢說。


    有內侍上前來,同幾個獄卒說了兩句話,那獄卒便道:“沈傲,皇上要見你。”


    沈傲心尖猛地一顫。


    現在的沈傲,早已沒了從前的自負,會覺得皇上召見他是因為看重他。


    想到上一回皇帝召見他,句句機鋒,那時他天真的以為皇帝是要讓他休妻,然後迎娶昌平公主。


    現在看來,哪裏是讓他休妻,分明是要引導著讓他犯錯,然後可以讓顧莞寧名正言順的同他和離。


    所謂的昌平公主,不過是引誘他的魚餌,皇帝從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要讓他娶昌平公主。


    如今不過是拗不過罷了。


    想想他真是個可笑的人,也難怪顧莞寧會嘲笑他。


    所以顧莞寧大義凜然的說他要棄她、害她,那她不是做了同他一樣的事情嗎?


    她有什麽理由來指責他?


    沈傲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甘泉宮門口,但他並沒有進去,皇帝沒有見他。


    他被宮人引到了一個密室中,然後各種各樣的刑罰接踵而來,沈傲隻能聽到那內侍不屑一顧的聲音,“什麽身份,也敢直呼皇後娘娘的名諱。”


    是生不如死的懲罰,沈傲出來後,已是成了一灘爛泥。


    沈傲又被送到了獄中。


    他這一批犯人是要在五日後被押送走的,而昌平公主也是在那一日裏被送了過來。


    沒有大婚,皇帝對外也沒有說昌平公主要嫁給沈傲,隻道是昌平公主身體有礙,去養病了。


    昌平公主見到沈傲這個模樣,頓時就哭了起來。


    “沈傲,你怎麽會這樣,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昌平公主上前查看沈傲,卻碰到了沈傲的傷處,沈傲疼得直抽泣。


    昌平公主什麽都不敢動了。


    沈傲平靜的看著昌平公主,沒人知道他平靜外表下的洶湧恨意。


    他們將他當成一隻猴來耍,而那個人是昌平公主的父親。


    他連帶著昌平公主也無比厭惡,但他為了那一點點勝算,還是要同昌平公主虛以為蛇。


    “微臣沒事,公主不要問了。”


    “這怎麽叫沒事,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誰,那些獄卒沒那麽大的膽子。”


    沈傲隻是搖頭,被逼到了極點,沈傲才道:“是皇後。”


    “她,她怎麽敢?”


    昌平公主瞪大了眼睛,“他和你無冤無仇,難不成是因為本公主,她太過分了,本公主要去找她。”


    一隻傷痕累累的手握住了昌平公主的手腕。


    “公主,莫去,莫要因為罪臣連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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