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戰場上。


    由於之前激烈的混沌戰爭,近百平方公裏的土地像是被翻過了一般,硬生生削去了一層。


    某些區域更是留下了巨大的陷坑,到處是殘骸和焦黑的痕跡。


    而一處陣地的高處,救贖軍團留下的救世主榮譽旗幟隨著硝煙飄揚。


    “戰爭……結束了?!”


    萊昂望著插在惡魔王子殘留骸骨上的救世主榮譽旗幟、呆呆地站在原地。


    救世主也抵達了這顆星球,而且快速解決了強敵,連戰場都打掃好了。


    還留下了作為紀念的榮譽旗幟。


    按照帝國的慣例,到時候會在原地建立一座神聖雕像以銘記這場戰爭。


    忽然間,雄獅生出了一絲挫敗感。


    救世主總是搶先一步。


    他跑了這麽久,廢了半條命才趕過來,隻是見證了對方的勝利。


    “帝皇啊……”


    阿瓦隆斯的元帥哈拉加收到救贖軍團的信息之後,就立刻趕過來接手剩下的工作。


    她看著眼前揮發出神聖氣息和焦味的戰場,發出一聲驚歎。


    語氣中滿是驚喜和不可思議。


    混沌戰場的淨化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哈拉加作為星界軍的指揮官,是能夠判斷戰爭的危險級別的。


    這次混沌戰爭至少是星區覆滅級別的,而救世主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其處理得幹幹淨淨。


    相當於阿瓦隆斯還沒有破皮,救世主就將入侵的敵人摧毀殆盡,跟混沌惡魔沒有來過差不多。


    “天呐,這是熟土?”


    哈拉加注意到荒漠的變化,嗓音都在顫抖:“我們的荒漠變成了蘊含營養和肥力的土地,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神跡,這必然是救世主引發的神跡!”


    阿瓦隆斯是荒漠星球,土地十分的貧瘠,這樣的熟土是非常珍貴的資源。


    更能蓄水。


    那意味著綠洲,意味著一座新的、更加宜居的城市。


    這就是救世主淨化後留下的結果。


    以前的淨化部隊僅僅隻是處理汙染,但隨著救世主頒布的、綠色健康可持續發展理念的執行,淨化部隊也開始卷了起來。


    他們要的不僅僅是處理汙染,而且還要維護環境,混沌生命焚燒後留下來的有機質和淨化藥劑的混合,能夠為土地帶來更多的生機。


    這種情況下,就不擔心異端異形的入侵會大麵積破壞人類的生存空間了,直接把他們的屍骸當做前來堆肥的營養。


    據說某些生物研究部門,甚至開始研究如何飼養改造泰倫蟲族,並嚐試利用蟲子來提取高度濃縮的能源了。


    但他們的理念被指責過於激進,僅僅停留在研究的階段,不被允許執行。


    這些對哈拉加等剛接觸救世主的存在來說,那就是神跡,是他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畢竟以往的印象中,異端異形的到來都會造成永久性的生態破壞,在星球上形成難以愈合的傷口。


    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打一仗不僅沒有破壞環境,還養肥了土地,這誰敢想?


    “我們要在這裏建立一座綠洲聖城,它將成為阿瓦隆斯新的首都!”


    哈拉加如此想道。


    她準備在這處戰場遺址樹立聖像以紀念偉大的救世主,同時圍繞著聖像建立一座綠洲城市,以緩解星球的生存壓力。


    “誰?”


    忽然,周圍的護衛警惕起來,舉起了激光步槍。


    他們非常緊張,擔心這處戰場遺址還殘留著混沌敵人,想要對元帥進行襲擊。


    之後,眾人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個盔甲幾乎破碎、髒兮兮的高大戰士,像是剛從陷坑裏爬出來一樣。


    那顯然是一個人類戰士、異常高大的帝皇天使。


    哈拉加見此放下心來,揮手示意護衛放下了武器。


    她頗為關心地問道:“救世主陛下的戰士,您是否需要幫助?”


    這位英勇的戰士看起來剛像是從戰壕裏爬起來一樣,慘兮兮的,令人心疼。


    救世主的軍隊已然撤離,難道他不小心被遺忘在了這裏?


    這位阿瓦隆斯的元帥如此想道。


    萊昂原本就對這些凡人竟然向自己舉槍而不滿,聽到這話後更是麻了。


    我就這麽像救世主的屬下麽,堂堂雄獅不要麵子的嗎?!


    這令他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愈發的惱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調解心中的情緒。


    對弱者發泄怒氣,不是一位卡利班騎士應有的品格,更不是一位原體應該做的事情。


    原體是人類的守護者,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暴君。


    “我乃萊昂·艾爾莊森……”


    萊昂終於開口發出聲明,嗓音雄厚有力而並不凶惡,也沒有恫嚇的意思:“暗黑天使的基因原體,亦是帝皇的忠貞之子。”


    他的姿態十分嚴肅莊重。


    隻是這位雄獅亂糟糟的須發、四處漏風露出腹肌、半個胸肌的破爛盔甲以及剩下一小截的披風。


    沒有體現出太多的威嚴。


    “原體,像救世主陛下那樣的原體?”


    哈拉加咽了咽口水,又看了一眼雄獅,仿佛一個孩童在仰望巨獸。


    這是一位原體?!


    她眼中滿是驚愕,甚至有一絲懷疑,隻是那份懷疑被很好的掩飾了。


    “又一位原體的歸來就像是奇跡。”


    哈拉加頗有禮貌地微微躬身示意,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尊重:“阿瓦隆斯近來時常被奇跡眷顧,沒想到又多了一份驚喜。”


    “我難以帶來更多的奇跡”萊昂看出了這位凡人指揮官的懷疑,輕輕地說道:


    “也沒辦法提供除了你親眼所見之外的任何證據,以證明我的身份。


    但與我同行的騎士們,見證了我、第一原體在卡瑪斯上的所作所為,你很快就能見到他們。”


    這位雄獅知道證實自己的身份沒那麽容易。


    任誰忽然跑出來說自己是萬年前的原體,都會引來懷疑。


    特別是如今異端異形和叛徒肆虐的帝國,太多的野心家、瘋子、混沌邪徒出來招搖撞騙。


    “現在這年頭,信任是極為難得的,真相更是難以捉摸。”


    哈拉加顯然還是不太相信萊昂是傳說中的原體。


    人救世主陛下多麽神聖、偉大、英俊、雄壯,出行都有禁軍拱衛、自帶聖歌、聖光。


    而這位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自稱原體的戰士平平無奇、不會發光,盔甲也不咋地,還有點髒兮兮的。


    差距太大了,看上去就不像是原體!


    這也不怪哈拉加元帥,帝國的各種傳說以及典籍中,原體作為帝皇的子嗣,都經過了誇張化和神化的描繪。


    比如他們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要麽長著翅膀、要麽具有光環,就像是神跡一般。


    救世主之前的出場,更是強化了這種刻板印象,讓阿瓦隆斯的人們覺得原體就該是如此。


    這導致雄獅到來之後,大家都沒什麽感覺了,催生不了太多的敬畏之心。


    簡單來說,就是救世主哄抬了原體的逼格,導致後麵的原體不好樹立威勢了。


    他們去哪裏找來閃閃發光、自帶特效的盔甲,以及那麽多禁軍、傳奇戰士以及泰坦禮儀衛隊?


    “大人,救世主陛下以及帝皇天使們還停留在阿瓦隆斯的空域,他們必然會因為您的回歸而驚喜。”


    哈拉加仰頭看著空域之中、隱隱約約的艦隊群,滿臉的崇敬。


    她沒有資格判定一位原體的真假,決定讓救世主陛下來驗證雄獅身份的真偽。


    那是最好的選擇。


    “指揮官,聯係那位救世主以及暗黑天使吧,我會與他們見麵,帝國將知道第一原體的回歸。”


    萊昂同樣發現了空域之中的艦隊以及具有雄獅標誌的太空堡壘。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事情的發展比想象中還要順利,暗黑天使的到來節省了他不少功夫,能讓他更快地集結武力。


    也不至於就這麽孤零零地跟救世主見麵。


    原體的身份固然具有威懾,但不一定能震懾住帝國的高階成員,特別是那位自稱皇帝的救世主。


    雄獅對那家夥的身份仍然存疑。


    若衝突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他也需要有一定的武力來製服對方。


    “救世主倒是一個不錯的後勤人才,或許能更好地為帝國效力。”


    萊昂如此想道。


    哪怕救世主操弄了帝皇的權威蒙蔽世人,他也不準備處理對方,現在帝國需要更多的人才。


    或許讓對方擔任副手也不錯,這樣能更好協助自己這位帝國攝政。


    哪怕到現在,雄獅也不願意直接把皇帝的名號按在自己的頭上。


    嗖——


    忽然,一陣空間的波動從空域傳來。


    誒?


    萊昂抬起頭,發現暗黑天使的太空堡壘和救世主艦隊像是遇到了什麽急事、匆匆進入了亞空間航行。


    迅速消失在了阿瓦隆斯的空域。


    ???


    他望著空蕩蕩的空域,人都有點麻了:“我還在星球地表,就不能等一下嗎?!”


    這一刻,雄獅有一點點被拋棄孤立的感覺,帝國軍隊還有自己的血脈子嗣就這麽赤裸裸地跟著救世主走了?


    唯獨留下自己這位基因之父。


    燥熱的風輕輕吹過,場麵也陷入了寂靜。


    萊昂深吸一口氣,看向了阿瓦隆斯的元帥:


    “指揮官,告訴我這場褻瀆戰爭的信息吧,特別是關於救世主的一切。”


    雄獅隱隱散發出的威勢,具有不可辯駁、忤逆的意味,令哈拉加不敢拒絕。


    她點了點頭:“如您所願,我會告知所有知曉的一切。”


    這位自稱原體的存在身上沒有腐敗的氣息,將救世主陛下的偉大事跡告訴對方,也沒有什麽。


    之後,這位阿瓦隆斯元帥仔細描述了救世主到來之後的一切。


    從降臨時的姿態、救下墮天使守護者們,到布置陣地防禦消滅入侵的可怕混沌惡魔。


    萊昂耐心地聽著,目光逐漸變得凝重。


    雖然從外表姿態上看不出什麽,但內心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就連手也不自覺握成拳頭。


    微微發抖。


    “什麽,救世主是希望原體、帝皇繼承者,有禁軍作為護衛?”


    “啊,墮天使們宣布效忠、跟隨了救世主?”


    “救世主都沒有參與戰鬥,就解決了入侵的褻瀆強敵,那敵人沒有資格讓他出手?”


    “救世主祈求帝皇降下了神跡,恢複了土壤?”


    萊昂越聽越覺得荒謬、不可信。


    他一副黑人問號臉的模樣,就有種‘啥啥啥,這些都是啥?’的感覺。


    “或許真是救世主蒙蔽了世人!”這位雄獅皺著眉頭,有一絲憤怒。


    那位救世主絕不可能是一位原體、自己的便宜血脈兄弟,他作為第一原體還能不知道嗎?


    其次,那位救世主固然有點實力,也不可能像凡人指揮官描述的那般強大。


    更不可能指使禁軍作為護衛!


    那些高傲至極的禁軍,脾氣可沒那麽好,帝國之中除了帝皇之外,還沒有誰能指使他們,哪怕是一位原體。


    更別說願意成為救世主的護衛了。


    他這位帝皇的第一忠貞親子都沒有得到這個待遇,救世主更不可能得到!


    帝皇、那位父親雖然讓荷魯斯擔任了戰帥,但是也賦予了他以及第一軍團更多的權力。


    不僅能夠動用黑暗科技,更是被特許奴役、使用鐵人作為戰爭工具,以便在緊急時刻挽回一切。


    那些鐵人被封印在某處前帝國時代的科技寶庫中。


    也就是說,他的待遇實際上不比荷魯斯低,更是擁有動用鐵人這樣的滅絕級別武器的權力。


    這也是雄獅如此自信的原因。


    無論他遭遇何等的棘手的敵人,都有應付的能力。


    哪怕救世主通過蒙蔽手段奪取了帝國權勢,他也有能力動用武力將其奪回來,然後鎮壓所有反對的聲音!


    萊昂了解自己的父親、那位帝皇。


    荷魯斯已然叛亂的情況下,帝皇必然會選擇一位強有力的領袖來挽回局麵。


    如今忠誠原體中的基裏曼也死去了。


    那父親唯一能夠選擇的就隻有自己,不可能還會選擇其他任何的存在!


    “大人,這是救世主陛下降臨時留下的虛擬影像,你應該看一看。”


    哈拉加注意到了這位高大戰士對救世主陛下的質疑,有些不滿地拋出更多的證據。


    那是救世主宣傳部門留下的虛擬影像,以紀念這次戰爭,也能讓這顆星球的子民在重要節日瞻仰偉大的救世主,感受那位存在的神聖與威勢。


    以形成更多的信仰。


    嗡~


    一個虛擬投影裝置在半空投射出了救世主降臨時的畫麵,還是最好的角度。


    先是帝皇為救世主加冕的場景。


    然後,那位救世主身穿黃金盔甲、佩戴帝皇之劍,在禁軍以及泰坦禮儀衛隊的拱衛下出現,是如此的神聖而具有威勢。


    簡直跟黃金大隻佬出行一模一樣。


    “父親,不……救世主!”


    萊昂瞳孔一縮。


    他嘴唇都因為震驚而微微發抖,虛擬影像展示出來的畫麵,給了這位雄獅一記暴擊。


    這世界怎麽了?!


    黃金盔甲是真的、帝皇之劍是真的,禁軍也是真的!


    雄獅熟知帝皇的一切,自然能夠分辨真偽。


    那救世主穿了父親的黃金盔甲、佩戴了父親的聖劍,還有禁軍隨行?


    “怎麽可能……”


    萊昂都有些恍惚了。


    這位雄獅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甚至有種不知哪來的私生子奪走了自己一切的感覺。


    畢竟他也想過哪天穿上親爹留下的黃金盔甲、佩戴聖劍,以守衛帝國。


    然而這一切讓救世主提前實現了。


    萊昂閉上了眼睛,有一絲心痛:“父親,我才是您最忠貞的兒子啊,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一刻,他非常渴望知道真相,想去見那位父親,知道對方為何選擇救世主。


    “殿下!”


    這時候紮布瑞爾匆匆趕了過來,艱難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哪怕有動力盔甲的幫助,在追上雄獅的時候,還是幾乎耗盡了這位獅王子嗣的體力。


    他努力平複呼吸,神色有些異樣:“殿下,我聯係上墮天使了,得到了他們的回複。”


    這顆星球上的混沌幹擾結束之後,紮布瑞爾就利用特殊的通訊設備,通過秘密渠道聯係上了阿弗卡等墮天使。


    他告知對方雄獅回歸的消息,並表示雄獅原諒了所有的墮天使,願意幫他們洗刷恥辱、接納他們回來。


    然後得到了墮天使們的回複。


    但還沒來得及說更多,就因為艦隊的離開而導致信號中斷。


    “這是難得的好消息,我那些血脈子嗣們說了什麽?”


    萊昂聽到這話,頓時提起了一絲精神,之前不好的情緒也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笑容。


    想必那些墮天使、血脈子嗣得知基因之父的回歸,會很高興吧?


    也會從救世主那邊脫離,回到他這位基因之父的懷抱。


    紮布瑞爾目光有些閃爍。


    他猶豫一下,沒有幫助傳達,而是將墮天使的回複信息投射出來:


    “殿下,您還是自己看吧。”


    萊昂看到這位血脈子嗣的模樣,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之後,他看完了墮天使回複的信息,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墮天使的回複挺有禮貌,描述了一下他們的現狀,以及未來繼續跟隨救世主作戰的決定。


    簡單總結就是:


    我的親爹,以後我們還是少聯係吧,我怕人家救世主陛下誤會。


    墮天使們顯然對雄獅還是有點怨氣的。


    他們集體選擇了救世主這位富裕的義父,而不是雄獅這位基因之父。


    這對自詡富有人格魅力的雄獅來說,更是雙重的暴擊!


    萊昂轉過身給眾人留下了背影,此刻這位雄獅隻想獨自靜一靜。


    他眺望著遠方,燥熱的風吹拂在身上也無法掩蓋心中的冰涼。


    唉,有點冷啊。


    ……


    夜晚。


    雄獅等人沒有離去,而是就地等候凡人騎士們前來匯合,然後再前往新的地點。


    去集結更多的武力。


    或許還會動用前人類帝國科技倉庫中的鐵人,以更好地幫助帝國。


    “父親,你究竟做了什麽樣的選擇?”


    萊昂躺在臨時軍用帳篷的地麵,橫豎睡不著。


    那位救世主擁有了帝國的權力,還拐走自己的血脈子嗣、帶走暗黑天使的太空堡壘。


    讓他有一種既生救世主,何生雄獅的感覺。


    迷迷糊糊間,萊昂又睡著了,夢到了一片寂靜中的森林。


    他又以某種靈能的形式,回到了卡利班的森林。


    隻是這次有了更多的掌控感。


    萊昂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沿著之前的道路回到了自己蘇醒時的小河。


    這時,河流中的小舟和垂釣老者都不見了。


    “父親……是你麽?”


    萊昂喃喃著踏入河流,趟過河水來到對岸,然後走進了那座神殿般的建築。


    他知道帝皇就在裏麵,也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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