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裏應該是安全地帶。”他扶著白清綰坐下,“如果地震不厲害,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如果是場大地震……”


    白清綰上下牙瑟瑟碰在一起,“會怎樣?”


    “不怎麽樣,聽天由命。”他很淡然。


    白清綰瑟縮成一團,沈潮塵緊緊攥著她的手。


    “冷不冷?”


    “冷……”她已經凍的手腳麻木。


    沈潮塵解開扣子,把她裹在他的羊毛大衣裏麵。


    “要不你把火滅了吧。”白清綰輕聲說,“這個打火機裏的氣不多了,咱們還得留著煮飯。”


    他頓了頓,滅掉打火機。黑暗中兩人就這麽相擁著,四周靜悄悄的,時不時能聽見外麵打雷似的轟轟聲。


    世界輕微搖晃幾下。


    白清綰覺得身上暖了很多,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真的很有熱量,也可能是因為,隻要靠著他,她就覺得暖。


    她不由自主笑出來。


    “笑什麽?”他的聲音在這片黑暗裏有回聲。


    白清綰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問他:“你看過倚天屠龍記嗎?”


    沈潮塵一愣,“那是什麽?”


    “武俠小說啊!”白清綰歎口氣,“你以前不看小說的嗎?”


    “看的不多。”


    “那你都有什麽娛樂活動?”


    “娛樂活動……”沈潮塵聲音很低,“我十二歲那年就進國際談判組了,基本上每個月都要跟隨聯合國的人去世界各地參加各種國際談判。唯一的娛樂活動……坐飛機算嗎?”


    嗬,嗬嗬……


    白清綰幹笑幾聲。


    雖然她也是個學霸,但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她還真沒體驗過。


    “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麽記,是什麽小說啊?”


    “嗯……就是武林各大門派的恩怨。”


    沈潮塵皺了皺眉,“你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


    “因為那小說裏有一段,男主角的爸媽,也是遇到很特殊的情況,流落到一個荒島,在島上生活了好多年,還生了孩子……”


    “哦,你的意思是,我是張翠山你是殷素素?”


    “你……”白清綰瞪大眼睛,“你不是沒看過嗎!”


    “我就是在等你說這一段!”沈潮塵聲音帶著笑意,“不過你舉的例子不對,張翠山和殷素素明明是有仇的,咱倆可是合法夫妻!”


    白清綰緊緊咬著嘴唇。


    幸虧這裏黑,他看不見她現在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了。


    “小傻瓜。”他聲音很輕。


    他摸摸她的頭,把她小腦袋按在自己身前。


    外麵風雪交加,電閃雷鳴,整個世界似乎都發怒了。


    而這個山洞裏,卻暖的讓白清綰感到不真實。


    沈潮塵現在對她這麽好,她是不是……已經得到他的心了?


    下一秒她又很悲觀的想,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這種感情跟愛情不是一回事吧。


    白清綰心裏仿佛有個小人,左搖右擺,揣測著未知的愛情。


    “知道龐貝古城怎麽覆滅的嗎?”沈潮塵突然問。


    白清綰笑著搖搖頭,“我跟你聊小說,你跟我聊學術。你們這種學霸的世界我真是不懂。”


    “是地震,”他輕聲說,“地震引起火山爆發,岩漿噴出來,遮天蔽日,火山灰蓋住整個城市,一座文明古城就這樣在曆史上消失了。”


    “哦。”雖然不知道他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不過這樣聊聊天,她緊張的神經也鬆弛不少。


    “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龐貝古城才被挖出來,但是考古學家在挖掘的時候發現兩具屍體是緊緊抱在一起的,經過考證,這是一對戀人。”


    白清綰笑起來,“都埋進火山灰了,誰知道是不是戀人?這個從哪考證,不會是你杜撰的吧?”


    “嗯,可能不是戀人。”他似笑非笑,“可能像咱倆一樣,是夫妻。”


    “嗬……”


    “哎白清綰,”他忽然把她抱的更緊,“如果這山洞被震塌了,我倆埋在裏麵,過許多年之後被人挖出來,他們會不會這樣考證我們?”


    白清綰臉上一熱,竭力壓抑著過快的心跳。


    “要是真能就這樣跟你一塊兒埋起來,也挺好的。”他輕聲在她耳邊說。


    “潮塵,我們會不會一輩子就在這荒島上了?”


    “有可能。”他看看她,“怕嗎?”


    “不怕。”聲音雖小卻很堅定。


    隻要有他在,她什麽都不怕。


    沈潮塵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恍惚看到她的耳釘,在這黑暗中依然散發隱隱光澤。


    “這個……你一直沒摘下來?”


    “沒有。”


    沈潮塵眉心微蹙,“摘下來給我看看。”


    白清綰怔了怔,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還是乖乖聽話取下耳釘。


    這時山洞外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地麵的震顫更加劇烈。


    白清綰坐不穩,沈潮塵便牽著她的手,兩人弓著身子往山洞深處躲。不知走了多久,前麵隱約有道光線,沈潮塵仔細看了看,原來他們走到山洞的另一端,快到出口了。


    “這裏好像更安全點。”他找了塊石頭,“坐下吧!”


    白清綰點點頭,一坐下來,忽然被一股幽幽暗香吸引。


    借著微弱的光,她發現石頭周圍開滿了小花。


    “這是什麽?”沈潮塵驚訝的看了看,“現在是冬天,居然還能開花?”


    白清綰采了一朵,香味不算濃烈,卻沁人心脾,讓人心曠神怡。


    “是黃薑花。”她微笑,“真不可思議,竟然開在這!”


    “你認識這個?”沈潮塵驚訝。


    白清綰衝他輕笑,“黃薑花一般開在秋冬季節,比較耐寒,最重要的是,這種花可以作為提煉香氛的原料,用於香水製作。”


    “原來是這樣。”真是人生處處皆學問。


    她又摘了幾朵,他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看,那是一朵朵粉黃色的小花,長著深黃色花蕊,湊近了一聞,香氣襲人,確實與眾不同。


    “如果黃薑花能夠在這裏生長,這麽說……”白清綰若有所思,“在鯨城也應該有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


    “那等我回去了,可要好好找一找!”


    沈潮塵看著她,輕輕笑起來。


    回去?


    還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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