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幾天,白清綰一直處在近乎夢遊的狀態。


    薇薇安用了吃奶的勁兒拍她肩膀,她這才感覺到痛,回過神來。


    “幹嘛?”


    “你幹嘛?”薇薇安反問,“我剛剛說的話你到底聽見沒有?”


    白清綰雙眼迷茫。


    薇薇安一臉的生無可戀,“老大,我說了三遍了!新園鄉有個孩子需要針灸治療,這活兒不太好幹,但那孩子確實很可憐,你到底要不要接?”


    “什麽症狀?”


    “跟沈潮塵差不多。”薇薇安說,“也是重度失眠症,長到五歲了,基本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而且自閉,有暴力傾向,狂躁起來的時候見誰咬誰。中醫西醫都看過,就是不見效。”


    “嗯。”白清綰點點頭,“接吧!每周三次,讓他的家人準備一點草藥。”


    “好的。”薇薇安即刻照辦。


    過了一會兒她壞笑著問白清綰:“老大,看過一場拳擊賽,怎麽把你的魂兒都看沒了?”


    白清綰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老公在擂台上很帥吧?有沒有那種打下一片江山送你的感覺?”


    “他沒打下什麽江山,”白清綰低聲道,“不過他說,星白科技是他送我的。”


    薇薇安睜大眼睛,起哄般的尖叫。


    “你安靜點行不行。”白清綰無奈,“你說,他這樣做代表什麽?”


    “還能代表什麽?當然是喜歡你!”


    真的嗎。白清綰沒太有信心。


    她跟沈潮塵畢竟不是一路人,即便偶爾有了交集,她也不敢想未來。


    可她喜歡他嗎?


    她不得不承認,在沈潮塵從擂台上走下來,在萬眾矚目中將她摟在懷裏,獻上他拚命廝殺得來的榮耀時,她從未有哪一刻如那般心動。


    “我總覺得,有一天我們會離婚的。”白清綰喃喃道。


    薇薇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她了解白清綰心裏的苦。她所有的堅強都是偽裝自己的鎧甲,九歲就被拋棄的孩子,對這個世界總有異於常人的不安全感。


    “好啦,別想太多!”薇薇安拍拍她肩膀。


    “嗯,我知道。”白清綰微笑,“既然星白科技現在歸我了,那下一步,我該好好查查賬目,做好接手的準備。具體該怎樣做,你明白了吧?”


    “遵命!”薇薇安扮鬼臉,“我這就叫上顧遠,馬上開始行動。”


    徹查星白科技賬目的任務繁瑣而艱巨,這些年星白科技撐起了白家的半邊天,一夜之間大廈傾塌,其中有很多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需要一條一條來理順。


    白清綰費了很大工夫,甚至連睡眠時間都壓縮了。


    賬目基本查完她才發現,這些年星白科技的賬目基本上被做空了,數據都是假的,連賬本都有兩套,一套向銀行貸款,應付審查,一套留著自己用。


    她冷冷一笑,看來白正業為了把星白科技蛀空填補來其他公司,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清綰,有件東西……”向來開朗的薇薇安忽然變的吞吞吐吐。


    白清綰看看她,“有話直說。”


    薇薇安猶豫片刻,將一本厚厚的麂皮麵本子拿出來給白清綰。


    “這是什麽東西?”


    “這個……應該交給你。”薇薇安說,“對不起啊清綰,我一開始不知情,所以看了幾頁。但就是看了這幾頁才知道,這是你媽媽的日記本。”


    “什麽?”白清綰臉色大變。


    “是從星白科技那些陳年的賬目檔案盒裏找到的,看來是塵封了很久,可能連你爸爸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你好好看看吧。”


    這麂皮麵本子質量非常好,封存這麽多年還整潔如新。


    連封麵都是葉心白喜歡的蜜粉色。


    白清綰顫抖著雙手慢慢翻開,媽媽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3月1日,小雨,我發現正業出軌了,大概是三個月前……那女人是個演員,曾經還拿過影後,我知道我沒法跟她比。可我不明白,正業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4月10日,陰,這陣子總是陰雨連綿,正業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他從前不是這樣,可自從碰到宋曉雲,他整個人都變了,對我跟清綰不聞不問。”


    “清綰問我爸爸去了哪裏,為什麽不陪她一起看星星做遊戲……我隻能忍著不哭,告訴她爸爸在忙工作,爸爸很愛她……”


    “9月27日,這是我徹夜失眠的第68天,也是我確診為重度抑鬱症的一天。聽傭人說我時而意識不清,甚至開始自殘……我讓陳媽把清綰抱走,我怕發病時會傷到她。”


    “除了清綰,這個人世間再無我眷戀。”


    “白正業,宋曉雲,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


    白清綰一頁頁翻著,心仿佛被送進了絞肉機,痛到連呼吸都無法暢快。


    媽媽的字跡越來越潦草,甚至越到後麵,越是出現了“死”這個字。有一整頁用紅筆寫滿了觸目驚心的“死”,白清綰看到,那頁定格在12月24日,平安夜。


    也是葉心白的忌日。


    白清綰淚流滿麵。


    這麽多年她從不敢過什麽平安夜聖誕節,在別人看來這個節日充滿著祝福,可在她眼前,隻能浮現母親去世時那冰冷的屍體。


    “少奶奶,您在房間裏嗎?”張嫂敲了敲門,“一會兒準備吃晚飯了!”


    白清綰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迅速把眼淚擦幹,低聲喊道:“我不餓,不用叫我。”


    她一個人躲進院子裏,花放旁邊某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這裏安靜,清幽,甚至連傭人和園丁都不太常來。


    暮色四合,飛鳥成群結隊的回家,遠處連綿群山漸漸融進夜幕。


    沒有人會在意這個角落裏還蹲著一個白清綰。


    也隻有在這裏,她才能痛痛快快的放肆哭一場。


    白清綰將日記本緊貼在胸前,忍不住大哭。


    對葉心白她既懷念又痛恨。


    她想念媽媽的懷抱,同時又恨她為什麽要拋下她一個人。從失去母親的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人做她的保護傘。她被嫌棄,被丟掉,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這個陰影從九歲開始就鬼魅一樣的纏著她,直到纏完這一生。


    天空飄起了小雨,乍暖還寒的時候,冰涼的感覺滲透她薄薄的衣衫,她忍不住渾身戰栗。


    這時頭頂撐起了一把傘,一件厚外套披在她肩頭,白清綰一怔,緊接著被一個有力的臂膀圈在懷裏。


    “不吃晚飯跑來這淋雨,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你怎麽來了?”她輕聲問。


    沈潮塵勾勾唇,幫她把衣服披好,又把她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暖著。


    白清綰感受到一絲暖意,與沈潮塵對視的一瞬間,不由得心頭一顫。


    “這是……”男人注意到她懷裏的日記本。


    白清綰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了擋。


    “不給看就算了,”沈潮塵輕笑,摟緊了她,“走!”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沈潮塵把車子開的飛快。


    這是一條山路,白清綰一開始以為他又要開上山帶她去看維羅和妮卡,可是想了想,這大晚上的去看兩頭狼,好像沒什麽意思。


    況且這條山路不是去看狼的。


    這是一條白清綰不認識的路,兩旁黑漆漆,越往上走道路越險阻,時而有鳥叫聲在這山穀中回蕩。要不是沈潮塵駕車技術好,白清綰真覺得這是一條天塹。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沈潮塵咧嘴一笑,“反正又不能把你賣了!”


    “你不說清楚,我就……”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車子驀然停在一幢建築前。


    白清綰好奇的下了車。


    此時雨已經停了,山裏的空氣格外清新,這棟建築在山頂,是鯨城的最高點,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萬家燈火。


    白清綰深吸一口氣,心情舒暢了不少。


    沈潮塵打了個響指,猛然之間整棟建築的燈全部亮起,白清綰不由得睜大眼睛。


    這座石頭建築像燈塔,修建的十分複古,宛如走進了十八世紀的歐洲童話。


    “進去看看?”沈潮塵與她十指相扣,經由電梯上了最頂層。


    這是一個寬大的房間,四麵都是落地窗,連頭頂都是透明玻璃,走進這裏仿佛走進一個巨大的玻璃罩,一抬頭便能看到漫天星光。


    白清綰隻覺得眼前景色震撼到言語無法形容。


    她環顧四周,三麵牆上都有書架,各種限量版珍藏版的原版書齊齊擺放著,窗口那邊有個超長的天文望遠鏡。她難掩興奮的心情,透過望遠鏡觀察星空,能看到星球的原貌。


    “怎麽樣,喜不喜歡?”沈潮塵微笑著看她。


    白清綰喜歡到不知該說什麽。


    “沈潮塵,你該不會告訴我,這也是你太爺爺買給太奶奶的吧?”


    “這哈雷望遠鏡這麽先進,怎麽會是我太爺爺的東西!”沈潮塵笑道,“這個天文台是我專門蓋了送給你的。”


    白清綰心頭一震。


    “有一次看你捧著本天文物理的書看,我想你應該比較喜歡研究這方麵的東西。”


    “真巧,我也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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