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梅啟月剛走進院子裏,就被曹琴默淒厲的慘叫嚇了一跳。見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目光掃過早早到來的端妃齊月賓,頓了頓,平複好心情,才走上前去。


    “嬪妾見過皇後娘娘。”


    “起來吧。”


    “謝娘娘,娘娘,袁常在月份大了,行動不便,特讓嬪妾替她向娘娘告罪。”


    “無妨,是該以龍胎為重。”


    “謝娘娘。”


    梅啟月恭敬的行禮,然後默默站到了嬪妃中間,垂著眸子,絲毫沒有和端妃對視的意思。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其他人在她和齊月賓之間來回打量的眼神。


    院子裏除了曹琴默生產的痛呼,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梅啟月低著頭,表情淡淡,但實際上指甲都快掐進肉裏了,心中惴惴不安,出門前真的會生產而亡嗎,端妃真的會做的這個地步嗎?


    梅啟月不知道真假,可心底還是不舒服的。明明以往總想著弘昀要是隻有她一個生母就好了,但真到了齊月賓想要放棄的時候,她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不知道齊月賓對她對弘昀的好,可人總是想要的更多。百感交集,矛盾複雜的心理叫她不敢抬頭,不敢露出自己的狼狽,她從來沒有這麽清晰的認識過自己,認識到自己是這樣一個既要又要的人……


    齊月賓輕飄飄的看了眼故作鎮定的梅啟月,什麽都沒有多說。也毫不在意旁人的眼神,正大光明的望著產房的門,思緒卻早已飄遠,回到了皇上召見她的那個晚上……


    她不是多話的人,和皇上待在一起時,哪怕不多交流,但氣氛也是溫馨舒緩的。可當宮裏傳出她想抱養曹琴默孩子的消息後,皇上來的那個晚上,明明態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月賓……”


    “皇上。”


    “你又走神了,”胤禛將手中的棋子放下,看向神思不屬的齊月賓,“有什麽想說的嗎?”


    齊月賓垂眸看了看七零八落的棋盤,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了胤禛一個問題:“皇上知道的對嗎?所以當年才會讓臣妾養弘昀。”


    奇怪又模糊的問題,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胤禛看著齊月賓顫抖的睫毛,緩緩開口:“是,我知道了。”


    聽見這個肯定的回答,齊月賓似哭似笑,顫抖著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所以弘昀算什麽,算補償嗎?”


    “朕隻是希望給你未來一些保障。”


    “皇上,可臣妾想要屬於我自己的孩子。”齊月賓抬頭,毫不畏懼的和胤禛對視,“自己”兩個字咬的很重。


    “弘昀不好嗎?”胤禛的態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又問了一句。


    “弘昀很好,臣妾費盡所有心思養大的孩子怎麽會不好?”提起弘昀,齊月賓沒忍住露出了一個慈愛的笑臉,但很快又消失不見:“皇上,可弘昀太好了,卻偏偏不隻是我的孩子。”


    齊月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皇上,臣妾隻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同樣的話,齊月賓重複了第二遍,胤禛什麽都沒有說。第二天,當齊月賓聽聞皇上將弘昀帶在身邊教導時,她就明白皇上答應了。


    思緒被曹琴默的尖叫拉回,齊月賓沉默不語,她不在意曹琴默的生死,隻希望她肚子裏的孩子可以平安出事。這是她用盡前半生所有和皇上的情意,用自己的痛苦換來的孩子,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曹琴默因為謀害惠嬪一事,禁足多日,惶惶不安,以至於生的艱難。到了後麵,早已失去了力氣,還是穩婆匆忙回稟,從外麵的宮女手中接過早已準備好的參片,讓她含住,才能勉強堅持下去。


    目送著小宮女及時將參片送進去,梅啟月聽見了身後富察貴人和秋常在的竊竊私語。


    “端妃果真是對曹貴人的這一胎有心吧,參片都早早替她備好了。”


    “肯定呀,我來時端妃就已經在了,她可比我住的遠的多了,要是不上心能這麽早來嗎?”


    梅啟月隻聽得渾身發冷,真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是不能接受的,不能接受齊月賓這麽容易就放棄了弘昀,弘昀、弘昀該有多傷心啊。她想要衝著齊月賓大喊,卻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空蕩蕩的不安的心叫她堅定了另投他人的想法。


    養母靠不住,為了弘昀,那就重新給他找條新路!


    “哇——”


    新生兒微弱的哭聲傳出了產房,齊月賓不自覺微微往前走了兩步,死死的盯著產房門。


    很快,一個嬤嬤小心翼翼的抱著繈褓走了出來:“回稟皇後娘娘,曹貴人生了位小公主。”


    “小公主的身體如何?”


    宜修走近,看了眼繈褓裏的孩子,輕聲問道。


    “娘娘放心,曹貴人孕中養得很好,小公主身體康健。”


    “那就好,來人賞……”


    宜修賞賜的話還沒說完,產房裏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不好,曹貴人血崩了——”


    一陣兵荒馬亂,宜修將太醫派去診治,也無意回天。


    曹琴默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感受著逐漸發冷的身軀,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終點,微微轉著頭,用微弱的聲音祈求著:“皇後娘娘……讓嬪妾……看看孩子……”


    宜修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已經走進產房,將孩子抱在懷裏的齊月賓。


    齊月賓沒有說什麽,抱著孩子上前,對上曹琴默那雙滿是哀求的眼睛,將繈褓輕輕放在了她的身邊:“看看吧。”


    曹琴默努力扯出一個感激的笑臉,轉頭,盯著那張稚嫩脆弱的小孩,淚水止不住的滑落:“我的女兒……”


    此刻,望著女兒的臉,曹琴默的心中隻有無盡的後悔與眷戀,後悔自己為了一時貪欲,做錯了事,將自己扯進了泥潭裏不能脫身,後悔自己沒有機會陪伴女兒長大了,後悔自己成為女兒的汙點……


    就像齊月賓評價的那樣,曹琴默是聰明的,哪怕是在臨死前,看見齊月賓抱著孩子,就什麽也明白了。她不舍的眼光從女兒身上挪開,看向齊月賓:“求娘娘……善待……她……她從此……是…你的女兒……”


    “你說得沒錯,她是本宮的女兒。”


    聽見齊月賓這樣痛快的承認,曹琴默的心中一痛,麵上卻露出了一抹釋懷又感激的微笑,留下了她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句遺言:“多好……她是……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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