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事情,地方豪強早已習以為常,如果驟變,恐怕會激起他們的反抗……”


    “如今三州在外虎視眈眈,滄州和安陵再出事,局勢恐怕對我不利,屬下還是覺得敲山震虎即可,或是將古倉的豪族深挖一番,其他郡縣則是警告就行……”


    薑輝和裴裘鬆覺得現在還不是完全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猶豫間還是表示了反對。。


    林宇聽完他們的說辭,麵上卻露出了笑意,“不僅你們會這樣想,所有人都會這麽想,地方豪強也會這麽想,那這就夠了。”


    出其不備,以奇製勝,行軍打仗或許能奏效,但治民治官卻與此不同,君侯總是不拘於常律,太過於依賴冒險了,薑輝心中想到。


    自古開創之君,從沒有是靠奇招取得天下的,還是要靠王道,持正守奇,攻防兼備。


    薑輝有些失望,麵上沉默不語。


    裴裘鬆在沉思片刻後卻一反常態的支持林宇的決定,“君侯既然能有刮骨療傷的決心,屬下願意效犬馬之勞。”


    林宇轉頭向薑輝,“薑大人呢?”


    “此弊由來已久,屬下還是有所擔憂,但君侯心意已決,屬下隻能拾遺補缺,略盡綿力。”


    “好,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剛回來,也很累,先休息吧。”林宇疲倦的揮揮手,下了逐客令。


    兩人識趣的告辭,等到出了官署後,薑輝才問道,“裴司馬怎麽突然讚同起了君侯處理地方豪族?”


    “薑大人不是也沒反對嗎?”裴裘鬆笑笑。


    “唉,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君侯興於軍旅之中,以為治民如打仗,可以出奇製勝,可這其中的差別可大多了,豪強根深地方,想要動他們,說不定還會毀掉自己的根基……”薑輝還是沒忍住,發牢騷的說道,“裴大人是君侯一手提拔的,親信程度不比尋常,若是有機會,還請你進言勸勸吧,君侯胸懷天下,奇招注定隻是一時之需,還是得用禮,用規矩,以王道來治理天下……”


    裴裘鬆恭敬的拱手,像是聆聽師長得教誨一般,等了一會他才說道,“薑大人說的是,如果有機會,下官一定會向君侯進言的。”


    薑輝盯了他好一會,長歎一聲,“或許你更適合君侯……”


    “大人謬讚。”


    裴裘鬆一路目送薑輝離去,原地站了片刻,直到家中仆人接連催促才緩緩上馬車。


    ……


    林宇搓了搓手,覺得南方雖然不下雪,但卻依然有種徹骨的寒冷感。


    “公子,你回來啦。”陸清清正在樹下練功,看見林宇,笑靨如花,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狀。


    柳穎兒和薛素潔坐在一旁的石桌上邊望陸清清邊聊天,桌上還擺著不少吃食。


    “公子。”柳穎兒笑著打招呼。


    薛素潔看見他,躊躇了下,沒有吱聲。


    “方伯和明朗呢?”


    小倩和麗麗在前院,林宇逛了一圈卻沒發現方伯和張明郎的蹤跡,於是問道。


    他坐在空著的石椅上,隨口拿起了一顆蜜餞。


    陸清清跑過來,臉上沁著一些細汗,“方伯說要在府裏開辟個菜園子,想去買些菜種子,明朗嘛,他最近總是喜歡出去,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他已經長大了,這兩年學習也很用功,是該考慮下讓他出去鍛煉下了。”林宇心中一動。


    這次他準備肅清地方豪族的餘毒,就可以讓明朗去做些事情。


    “你不是去古倉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薛素潔問道。


    “有要事。”


    林宇笑道,沒有與她們細說。


    “可惜啊,現在是冬天,等春天就好玩了,可以到處走走。”薛素潔搖頭晃腦的說道。


    “開春後公子要打仗嗎?”柳穎兒突然問道。


    林宇有些驚訝,“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為什麽會這麽問?”


    “城裏有些人在傳公子開春後就會出兵打梁州,因為它一直派人在雲中郡襲擾劫掠……”


    林宇皺了下眉頭,“那是梁州亂民和彌勒軍殘部幹的,我和梁州刺史曾文思一直有書信往來。”


    提起梁州和曾文思,薛素潔也有了談興,“梁州確實挺亂的,聽說到處都在打仗,各郡縣都亂成了一鍋粥了。我們當初梁州,差點還遇上了亂兵,幸好最後被嚇跑了。”


    “我開始還以為曾文思挺年輕的,沒想到見到他的時候看起來都得有三四十歲了,林家妹妹還那麽小,看起來真是不般配,為了娶林家妹妹還休了自己原先的妻子……不過他家房子倒是很大,比安陵富麗堂皇多了,隻是城沒有安陵好看……”


    “你見到過宋以林嗎?”林宇聽的津津有味的,問了一句。


    “宋以林?”薛素潔想了一下,“你是不是說那個看起來賊眉鼠眼,後來還跟著我們北上的男人?”


    “對,就是他。”


    “他就站在曾文思的旁邊,嗯……稍後一點點,聽其他人說他好像是曾文思的親戚,挺受器重的。”


    林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梁州宋家,他是族長?”


    “我哪知道,我又沒關心那些。”薛素潔翻了個白眼。


    “那曾文思人看起來怎麽樣?說說你眼中的他是怎麽樣的。”


    薛素潔對這個有些興趣,“曾文思啊,這個人看起來陰狠陰狠的,看起來就不好惹,就是那種他要是臉上沒笑,就感覺是目露凶光一樣……”


    薛素潔的說法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真的,你們別不信,還好對我們一直很客氣,對他的屬下就沒這麽好了,我哥去見他的時候還碰見了他在那鞭撻自己的奴仆,打的渾身都是血,我還有的人說他有怪癖,喜歡折磨人,自從他爹走後,他就愈發變本加厲,經常有人被打的遍體鱗傷,什麽小妾,侍女,家奴,甚至下屬都有被他掌摑的……”


    柳穎兒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好多達官貴人都以折磨人為樂,我好幾個姐妹都曾遇到過這樣的客人。”


    三人一起把頭轉向了林宇,目光中帶著探究。


    還在思考梁州和曾文思的林宇突然感受到三股視線,抬頭看見她們,臉色一怔,“你們看我幹嘛?你們想什麽呢?我可不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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