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偉手中還握著警槍,寬聲安慰:“大嫂,有兩輛賊車,已經甩開了。”


    “有沒有搞錯,還有人敢襲擊警車?”翁雲麵色疑惑。


    要知道,她可是行動副處長的夫人,不是黑幫大嫂,從未遇見過襲擊的事件。


    敢向警隊大嫂出手,就係同整個警隊開戰!


    賀家偉坐在車內,無奈發笑:“希望是搞錯吧。”


    但以他的外勤經驗,那兩輛車絕非偶然,就係衝著警隊來的。四輛警車疾馳在高架橋上,兩輛寶馬車,則在高架橋下的輔道橫衝。


    兩支隊伍處在同一條支線,不同的平麵,最終,隨著警車駛下高架,匯入告打士道,互相交匯。


    張莞生拉動槍拴,半個身體探出窗口,舉槍大喊:“幹他媽的!”


    “挑。”


    “掃他全家。”


    李勝利、陳愛國爬出車窗,端好槍,扣下扳機:“噠噠噠。”


    “噠噠噠。”


    81杠猛烈的槍聲,響徹街道,數十發子彈,在幾秒鍾傾泄,在空中形成三條飄蕩的火線。


    叮叮叮。


    追著四輛警車席卷而去,打出一個個彈窟,發出滲人的碰撞聲。


    尾車兩名便衣警員,一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命中左臂,捂著傷口慘叫,一個胸膛直接被子彈穿透,坐在沙發上,瞪著眼睛,臉上滿是對生命的留念。


    司機連忙朝對講機大喊:“敵襲,敵襲,d車倆人中槍!”


    嘭!


    下一刻,司機手中的方向盤失控,爆胎後的寶馬,竟在積水中打滑,斜斜衝出主路,撞中路邊的燈柱。


    “賀sir,d車失控,c車接敵!”b車內的警長大喊。


    賀家偉利索的穿好防彈背心,打開mp5的折迭槍托,高聲道:“兩輛賊車,都係黑色寶馬。”


    “剛剛才的豐田是犬,這才是獵手,c車阻擊,b車同我送vip回總部。”


    “收到!”剩下兩部警車裏,夥計也早已穿戴好裝備,隻見b車的兩名警員,肩背武器,手握扶把,挺直腰背。c車則是一個急刹,在路口橫停,三名警員迅速推開車門,舉著mp5向賊車掃射。


    嘟嘟嘟。


    嘟嘟嘟。


    短促有力的槍聲,覆蓋掉道路上的電笛聲,頻閃的槍火,組成一條有力陣線。張莞生,李勝利等人,卻早已不是外省人,平時沒少在中環開車兜風。見到c車打偏方向時,便預料到它是要借用告打士道拐入軍器廠街的車道變窄,設立關卡進行阻擊。


    在一聲“擲雷”的口令下,三人都摘下手雷,拔掉插銷,扔向前方。


    “轟!”


    一陣整齊的爆炸聲中,d車警員紛紛抱頭躲避。大弟則駕駛著頭車,精準抓住時機,撞開d車的尾部。


    而後張莞生幾人再次探頭,舉槍射向前方。


    火力終於落在vip乘坐的奔馳車上,賀家偉大聲吼道:“快回總部!”


    除了紮車的司機外,剩餘的五名警員,全都舉起武器,開始在車流中反擊。一場驚險的飛車槍戰,竟就在警察總部大街上演。


    會議室內,餘少澤還在開會,便收到緊急報告。在聽完報告後,端坐主位的餘sir,眼中壓製著怒火,立刻起身中斷會議。列會的警司們麵麵相覷,但散會後,馬上收到消息,有賊車在軍器廠街襲擊“大嫂”


    各部門阿頭們驚愕之餘,議論紛紛,連沒參會的任躂榮,很快都收到風。


    “尹生出手了!”


    “係神仙棠在搞鬼!”餘sir,任sir不假思索,便立刻斷定元凶。


    而在氣憤外,餘少澤並未有多驚慌,隻是下令機動部隊,馬上響應,派人前去接回翁雲。


    助守總署的機動部隊,是行動副處長手上強的快反力量。人數足有兩百,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每時每刻都全副武裝,並配有專門的衝鋒車。同飛虎隊一樣按照準軍事化標準訓練,除了裝備沒有飛虎隊先進外,打擊力量甚至強過飛虎隊,勝在人多嘛。


    伴隨著副處長的一聲令下,總署沸騰,百餘名機動部隊蜂擁齊出。


    辦公室裏,餘少澤身穿西裝,雙手抱胸,居高臨下望著行動中的警員,眼神冰冷,喃喃道:“急上火,就會敗。”


    他絲毫不覺得尹照棠的綁架計劃,能影響到警隊格局。畢竟,副處長夫人,隻是親屬,抓到翁雲就扳倒他?


    每天把法治掛在嘴上的人,即使接受利益,都會做好放火處理。每一項都是合理合法,隻要總督不授予,icac都沒法查。


    反之,敢破壞現有秩序,就係破壞港島回歸。利用警隊渠道,把案件發酵一陣,最夠扒下尹照棠一層皮,哪怕妻子死在戰火中都值了!


    他給機動部隊下達的命令,可是不顧一切,擊斃匪徒。


    同一時刻,任躂榮站在辦公室裏,握緊拳頭,已然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勝負手甚至就在此時。


    隻見,任躂榮下定決心後,快速按下幾個號碼,撥通電話,厲聲喝道:“沒有刑事處批準,誰調的機動部隊?”


    電話那頭,機動部隊總警司沈峻發愣道:“餘sir的命令啊。”


    任躂榮輝拳頭砸在桌麵,朝電話叫道:“餘sir的命令,照樣要走程序!”


    “調動機動部隊,需副處長打給刑事處,刑事處再轉機動部隊,餘sir調動機動部隊的權力,需由刑事處代傳。要是一句話就調走一百多名警員,還需要刑事處做乜嘢?把機動部隊撤回來,重新走流程。”


    權力的無限製,需要無阻礙為前提。當權力通暢,下畏懼上,那麽做大佬的人,自然可以跳過任何流程,一句話調動所有資源。可當權力的流通受到阻礙時,隻需要一個人,一個節點,便可以中斷資源的調動。


    因為,流程向來是周密的,隻是人極易被權力馴服。愣頭青可以中斷權力,受到更高權力支持的人,也可以中斷權力。


    沈峻的額頭瞬間便布滿密汗,因為任sir短短的一番話,足以在警隊內掀起風暴,或者說,風暴已經降臨在機動部隊。


    “我係籌備組委員,致公會候補委員,港警分會會長。我命令你,照流程撤回機動部隊!”任躂榮亮出底牌。


    沈峻頓時慌亂,驚疑道:“餘sir不是會長嗎?”


    “一周前,總會已通過臨時委員會表決,罷免餘少澤的職務。有關新聞已在《致公報》上發布,我不想再重複一遍命令。”任躂榮道。


    沈峻連忙應命:“yes,sir!”


    雖然,在警隊職務上,任躂榮和他都是總警司,但籌備組委員和致公委員的身份,足夠令他淩駕警隊體係。


    這就係國內在選定新核心後,給予任躂榮的政治背書。


    沈峻選擇了執行命令,迅速用無線電通知機動部隊,出聲喊道:“暫停行動,等待新的命令。”


    一線警官們疑惑不解。


    “沈sr,什麽情況?”


    “距離賊車隻剩三百米,暫停行動?”


    沈峻厲聲道:“執行任命,暫停行動!所有人不準下車,違背指令,革職調查。”


    餘少澤看到機動部隊的車輛,停在警署門口,不再前進,麵色不解:“歐文,問下沈峻,什麽情況?”


    名叫歐文的助理走到角落,不到一分鍾,便回到窗前:“餘sir,沈sir答是任sir的命令。任sir說沒有刑事處批準,流程不對,不允許調動機動部隊。”


    餘少澤剛才還淡然的臉,猛然變得猙獰,轉身話道:“走,同我去見任sir。叫上政治部所有警員,叫上警務處長!”


    “yes,sir!”歐文麵色嚴肅,邊走邊撥電話。餘少澤補充道:“叫政治部帶槍,所有人!”


    任躂榮有所預感,不坐以待斃,照樣撥出電話,給下屬保安科:“叫保安科所有警員到十二樓。”


    “帶槍!”


    “yes,sir!”保安科隸屬刑事處指揮,對頂頭上司,自唯命是從。負責總署內部安保的科室,本就荷槍實彈,正在值班,收到命令,很快便乘電梯來到十二樓。


    在透過玻璃窗,見到陸陸續續,有二十多名保安科警員抵達,任躂榮才走出辦公室,招手叫保安科人馬跟上。


    他剛走到電梯間,一群穿著便衣,腰掛槍袋的政治部警員,便推開防火門,從安全通道內走出。


    似乎早已收到命令,政治部警員們擋在電梯門口,毫不掩飾火藥味,把任躂榮攔下。


    沒等安保科的人發出質問,餘少澤便在電梯裏走出,來到任躂榮麵前,眼神如鷹,冷聲道:“任sir,軍器廠街發生綁架案,我命令刑事處調派機動部隊做事,冇問題吧?”


    任躂榮深吸口氣,出聲道:“綁架案歸重案組管,不歸機動部隊負責,我拒絕!”


    站在任躂榮身邊的保安科警員都有所騷動,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任躂榮。憑借餘sir的威望,任sir公然抗命,無異於以卵擊石。


    餘少澤笑道:“拒絕執行上司命令,夠判你一個瀆職罪了。政治部,把人拿下!”


    三名站位最前的政治部警員,竟無一絲猶豫,便朝任躂榮撲去。任躂榮並未反抗,被警員扭住雙臂,高聲道:“餘sir,坐在車裏的人是你妻子,icac正在進行調查!劫匪是誰派的,還不知道,必須按照程序走,否則,你有包庇家屬受賄的嫌疑。”


    餘少澤表情冷峻,上前兩步,指著任躂榮鼻子:“你不知道劫匪是誰嗎?我懷疑就是你!”


    任躂榮抗辯道:“你無權調查一個警隊憲委,政治部更無權抓人。就算要調查,都得派內部調查科。”


    “身為警隊高層,濫用職權,作威作福,有一點法治精神嗎!”


    這番話陸陸續續引得一些保安科警員的共鳴,無論如何,餘少澤都是無權直接抓捕一位總警司的。


    何況,利用臭名昭著的政治部排除異己,在場不少人都替任sir難堪。一名保安科督察馬上站出來,壓著槍柄,大喝道:“放開任sir!”


    “餘sir,你該叫內部調查科的人來!”


    陸陸續續,一些警隊高層驚聞動亂,趕到現場。多數人見到任躂榮已被控製,都慌忙叫道:“餘sir,有什麽事好商量。”


    “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任sir,叫機動部隊做事吧,大嫂還在車上。”


    餘少澤暗暗記住前來講和的人,決定事後一個個清算。如果不打算參與“政變”,根本就不會趕到現場。來現場的人,不支持他,便是支持任躂榮。原來任躂榮就是尹照棠藏在警隊的底牌,還好逼了出來,要不然,必成大患。


    任躂榮感受身後政治部警員的力,漸漸變鬆,幹脆甩脫,出聲道:“餘sir,調動機動部隊沒問題,但警隊不是你的一言堂!”


    沈峻鬆了口氣,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任躂榮,連忙轉身去打電話,下令手下做事。


    這場匆匆忙忙的政變,以戲劇化的方式發生,沒有想象中的高潮,黯然落幕。登上戲台的任sir,像個醜角,隻能以悲劇收場。連任躂榮都喪氣的垂下頭,因為他聯係的憲委層,竟有一半多沒到現場,政變已在事實上宣告失敗。


    正當餘少澤再度揚聲,要叫政治部拘捕任躂榮時,隔壁的電梯廂門打開,警務處長梅亨利出現,眯著眼睛,看向混亂的場麵,麵露不滿:“餘sir,你還不是警務處長。”


    這句話要是在警隊華人萬眾一心時說出,其實毫無威懾力。因為,那時的餘少澤就是警務處長!


    可當警隊華人出現分裂時,梅亨利的表態便尤為重要。使得在旁的警官們,麵色驚愕,有些措手不及。


    哪怕餘少澤提前和總督通過氣,但梅亨利又怎會錯過叫華人“狗咬狗”的機會?搞掉餘少澤,可是大功一件。


    無法改變警隊形勢,卻足以令豐富他的政治履曆。


    並且,一個無法統率警隊的華人代表,又有什麽利用價值呢?要知道,餘少澤的政治價值,全都基於警隊華人,當他和警隊內部相衝時,就係鬼佬最開心的時候。


    梅亨利果斷選擇支持任躂榮,整理著西裝,出聲說道:“放開任sir,另外,餘sir,你違規越權了。準備停職,接受調查吧。”


    餘少澤盯著警務處長,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震驚,上前一步,質問道:“梅sir,連你都投中了?”


    梅亨利揚起眉頭,指著他胸口,附耳說道:“你一身黃色狗皮,不就是中嗎?多謝你,給我機會搞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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