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仔穿著夾克衫,手腕上戴著一串紫檀佛珠,心煩意亂地香煙滅在玻璃缸中,出聲道:“將軍澳海鮮公司也被差佬查封。”


    “居然說沒有檢疫證明,挑那星,活蹦亂跳的魚還要檢疫啊!”


    街市勇冷笑:“要不係海鮮市場是市政審批過的。”


    “不止封你的海鮮公司,連整個海鮮市場都要封掉牙。”


    光仔不耐的吐著煙:“封封封,全港酒樓都別營業,市民們都不吃海鮮,該吃牛排,野雞。掃黑,掃到大家都吃不起飯,差佬就最開心了!”


    左手掛完電話,轉身走到楠木長桌前,出聲道:“阿公,棠哥,佐敦區又被拉走一百多個兄弟。”


    肥貓端坐主位,剛舉起茶盞,動作不由一頓,緩緩點頭:“知道了。”


    高佬森麵色焦急,火燒眉毛:“阿棠,九個堂口,三百多間場子被查封,兩千多名兄弟被拉走。不想個辦法,任由鬼佬搞下去。”


    “招牌要被砸啦。”


    蔣豪瞪向高佬森:“驚乜?”


    “不是老中一個字頭被掃,勝和,合圖都被掃,場子老板都怪不了我們。”


    尹照棠翹著二郎腿,把玩著一款純金都彭火機,徐徐道:“姓卓的隻是外厲內茬,最後瘋狂一把而已。”


    “我已經準備好後手,撐過今晚,明早就會見分曉。”


    高佬森長籲口氣,表情變得輕鬆,笑容滿麵地飲起茶:“好呀,好呀,我就知阿棠最有辦法。”


    大佬們在坨地裏坐著飲茶,看似風輕雲淡,但把鏡頭搖高,拉向窗外,視野放寬。隨便走進一條街道,路口便停著兩輛衝鋒車,全副武裝的衝鋒隊員們,在鬧市區設立一條條警戒線,把三合會的地盤隔開。


    o記帶著軍裝進場抓人,非法出售酒精飲料,提供配飾服務的馬仔,小姐們,一個接一個,手戴尼龍繩排成長龍。


    卓有全並不是傻佬,做事非常有重點,主要打擊場所都是老忠的地盤。其次便是勝和跟合圖,看來卓sir已收到兩個字頭站隊老忠的消息。


    暫時沒動新記跟號碼幫,其實便是拿勝和,合圖給新記,號碼幫打個樣。希望借此壓力敦促兩大社團出手,等警方綠燈行動結束,就是一個下場的好機會。


    忽然,茶櫃桌麵的電話響起鈴聲。


    貓叔抬手便有小弟牽來電話線,雙手遞給坐館。在場眾人的目光都望去,隻見貓叔接起電話後,蹙起眉頭,非常驚訝地道:“真的?”


    “搞什麽鬼,竟然先出手了。”


    堂主們琢磨著坐館簡單的兩句話,不得其解。閣樓下邊,各種電話鈴聲,接連響起,看來是一件大事,手下的頭馬都已收到風。


    肥貓更不會藏著,放下電話,便開口道:“新記搖旗出兵,在尖東,屯門,中環三個位置,各派三千人出街搞大遊行。”


    “現在港島區已進入戒備狀態,卓有全下令全部警員取消休假。”


    街市勇不可置信,驚訝的道:“新記竟然搶先出兵?”


    高佬森看向尹照棠:“阿棠,你有收到風?”


    尹照棠緩緩搖頭:“冇。”


    蔣豪掏出煙盒,冷哼一聲,罵罵咧咧道:“四眼仔真係出息了。”


    在座大底們顯然都被新記的做法震驚,照以往新記的風格,可不會跳出來當出頭鳥。今晚,竟一聲不吭,率先搖旗,出街鬧事。


    尹照棠都得承認:“四眼仔確實有長進啊,懂得表現立功,爭做先鋒。”


    本以為新記是在等老忠出價,現在看卻是想玩把大的。


    此時,四眼龍向炎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蹺起二郎腿,欣賞著白牆上的老照片。


    有向前跟軍中同僚的合影,有向氏二十三口人的全家福,仲有跟七十年代,雷洛,豬油仔,大小馬等人的合影。


    向氏經曆幾十年發展,已經算是港島的江湖名門,兩代人的努力,創下一方家業。曾幾何時,少不經事,以為一聲向家大少,代表高人一等。後來年長才有明悟,榮耀背後是沉甸甸的責任,大少肩上扛著有全家幾十口人的命運。


    象征新記實力的“五虎十傑”個個囂張跋扈,上有鬼佬打壓,下有教頭篡位,終於穩定局勢。一個響亮的耳光將他從美夢中打醒,堂堂向家大少竟活成一條狗!


    現在向炎終於捉住機會,下令尖東之虎杜聯順,屯門之虎豬頭細,中環之虎“文彪”,各帶三百兄弟出街,賭一鋪大的。用新記兄弟們的命交“血稅”,隻為將來能在內地麵前有一席座位,站著講話。


    太平山大狀向璋偉走到老豆身邊,習慣地扶眼鏡,出聲說道:“老豆,已經有六千多名兄弟出街,一百多人受傷。”


    “警方在中環,尖東,屯門都展開鎮壓行動,文彪叔被橡膠彈打傷。中環警司祁立偉給我打電話,叫我們收手,否則飛虎隊會親自來九龍城拿我們。”


    向炎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攥著拳頭,厲聲道:“叫他來!現在還敢威脅我們,挑,當新記的招牌是棉花撣的嗎?”


    “要揚名立萬,點有不死人,老忠四年之間,打過多少場,死傷多少人?我新記前麵輸不要緊,這一把一定要贏!”


    “叫杜聯順,豬頭細撐住,令紀寶,麥高,餘永焯,鄧琪全部帶人上,跟鬼佬拚了!”


    街市勇雙拳砸在桌上,激動不已,出聲叫道:“尹生,新記搖旗出兵,三區大亂,現在叫兄弟們上,一定能摧垮警隊。”


    光仔丟掉煙頭,起身讚同:“對呀,尹生,該上了!”


    老摩五指握緊,篤定道:“就這一把,新記,勝和,合圖,老忠,四大社團全部梭了,看卓景全剛不剛跟!”


    深水埗堂口的源仔,麵紅耳赤,熱血上頭,衝動道:“梭了,棠哥。”


    “棠哥!”


    “幹啊!”


    在場眾人催促連連,一片倒的支持跟警隊開戰。尹照棠在喧鬧當中,卻始終保持頭腦冷靜,細細品著雪茄,徹底決定打,才站起身道:“兄弟們一起給二爺上柱香,二爺會保佑我們,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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