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邀請函,寫明邀請我個人,不是請整個老忠。”


    “送到91公司,表明有心同我一起在正行發展,不是來借老忠做刀。”


    “陳會長真是謹慎。”


    尹照棠道。


    肥貓雙手撐著龍頭棍,麵色沉穩,自嘲的道:“我們江湖人,在大老板眼中照樣隻是勞工。”


    “要用的時候,花大價錢雇,冇用的時候,該裁就裁。”


    “陳會長親自發帖給你,是給按照商業老板的排場,該給的麵子,給的很足,去的時候多給幾分麵子。”


    “人家可是亞洲金融圈首屈一指的大戶。”


    尹照棠點頭:“放心啦,阿公,我向來低調做人。在潮汕商會混一把交椅,整個字頭都有好處。”


    “我點會亂來?”


    陳友慶作為家族的長房長子,紮根港島,可不是被遠調。而是二戰背景下,戰火紛飛,局勢混亂。


    其父給予的一種保護。


    他創建的亞洲金融集團,初期都是靠盤古銀行輸血。


    同父同母的親細佬“陳友漢”,留在泰國繼承盤古銀行,兩人各掌一方,同氣連枝,關係甚佳。


    後來陳弼臣新娶的二房子女,毛都沒分到一根,紛紛賦閑在家,領生活費度日。


    可見陳友慶太平紳士的樹大根深,地位顯赫。


    周五,下午兩點餘鍾。


    一部勞斯萊斯停在上環德輔道潮州會館門前,守在會館門口的兩名潮勇興會員,連忙上前幫開車門。


    跟在江湖上還略有薄名,持續活躍的忠義群、忠義信不同。


    潮勇興是一個非常落寞的字頭,隻有幫潮州商會看守,做點迎來送往,摣車安保的工作。


    一塊自己都地盤都冇,稱夕陽社團都誇大,頂多算個僵屍字頭。


    開門的潮勇興兄弟,認出下車的年輕人,竟一個個都神情崇拜,尊敬有加地鞠躬喊人:“棠哥,棠哥!”


    尹照棠合攏西裝,微微點頭:“辛苦。”


    潮勇興的龍頭叫“老旺”,偶會在老忠酒席露麵,交情不深,但多少知道有這個人在。


    類似的字頭,頹勢難以挽回,再過幾年就會消散。


    運氣好的,獲得某個潮汕老板賞識,給一套房,按月發薪,做一輩子家庭司機。運氣不好,失業回家,進工廠做勞力。


    不可能再有任何崛起的機會。


    在算潮州幫勢力的時候,僵屍字頭直接被他無視。


    路過會館的停車坪,尹照棠眼睛被光晃到,扭頭一看,不知邊個的加長奔馳,輪轂都要刷金漆,獨顯尊貴。


    在大老板們定製款的豪車麵前,標款的勞斯萊斯都算低調。


    和郊區明清時代,古香古色,府衙園林式建築不同。


    上環的潮州會館是一整棟大樓,樓頂寫著潮州商會大廈,共有十層。每一層設有許多辦公室,會議室。


    一樓電梯前有迎賓,收到尹照棠遞來的請柬,立即麵露笑容,熱情有加:“尹生,請跟我進電梯。”


    尹照棠僅帶馬超輝,牛強、花皮三人上樓,沒擺排場,但絕無風險。


    因為,同江湖人而言,在商會大廈裏動槍,比在警察總部放炸彈更嚴重。差人辦案還要講證據,大老板滅掉他們,可是半點證據都不用。


    五十年代之後,世界整體和平,商會漸漸用不到勞工組織中誕生的暴力社團。資本階級和無產階級,短暫因利益趨同,組成的民族主義團體開始內部分化。


    曾經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地位平等,隻為抵抗侵略,實業興邦的同路人。一個在戰後晉升為戰勝國的企業家,一個下沉為非法的團體組織。


    其實在後者中的優秀份子,相當一部分晉升為前者。時代曾需要過三合會,也曾給三合會回報。


    到八十年代,繼續沉淪在江湖中的社團份子,稱之為黑社會一點不冤枉。商會團體放棄三合會作為打手,是合理的時代進程。


    有本事在江湖裏脫穎而出,獲得加入商會資格的人才,日漸稀少。當迎賓推開七樓一間茶室的玻璃門,講出那句:“會長,91公司尹先生到了。”


    茶室內,十六名或站或立,胖瘦不一,有老有少的會員們,都不自覺地投來目光,眼神好奇,帶著審視。


    五十二歲的陳友慶,正值事業最當打之年,在辦公椅上站起身,意氣風發,滿臉笑容,一團和氣地遞出手道:“歡迎,歡迎。”


    “各位,這就係91雜誌的創始人,鹹濕大王尹照棠先生,我們潮汕商界的後起之秀啊。”


    陳友慶朗聲介紹,故意打趣尹照棠,有拉近關係之意。


    在場除他之外都冇資格調侃尹照棠是“鹹濕大王”,唯獨陳友慶夠資格擺擺身份。


    潮汕商會會長是虛名,亞洲金融集團總裁是硬實力。


    尹照棠表現的謙遜有禮,並無江湖人的乖張怪戾,叫在場地會員們的暗地點頭。當然,他講話時的堅定自信,剛毅果決亦不作遮掩修飾。


    在場老江湖們眼光老辣,稍作交流,便知他是一個有著強烈自信,敢打敢拚,信念十足的後生仔。


    銀行賬單能藏到手袋裏,眼中的野心藏不住。


    在一陣寒暄後,陳友慶沒有多繞彎子,等他跟眾人稍微熟絡,便出聲道:“今天,在座的老板們都是潮汕籍船東。平時大家都忙,難得齊聚一堂。”


    “我前陣子聽朋友講,阿棠的公司好像缺運力,有沒有貨船空著的,幫個忙,勻幾個櫃子給自己人運貨啦。”


    馬島海戰開打後,全球經濟受重大影響,運力緊缺,櫃價飆升,出現一櫃難求的景象。


    有道是“亂時做水,太平做地”,水是指可靈活騰挪的生意,亦直接指水上航運,地是指房地產,地方工業等需要大量土地,不易搬遷的行業。


    兩者像是蹺蹺板的關係,一項生意昌榮,一項生意就蕭條。


    船東則是船主,不一定經營航運公司,港島四大船王都是“寧波幫”的人,和潮汕幫尿不到一壺。


    寧波幫借上滬地利,多出銀行家,資金雄厚,航運又是重資產行業,潮汕幫都是苦過來的,先天不足,玩不過人家。


    但很多老板富有後,出於保守觀念,會買貨輪做投資。跟買房收租,買出租車牌一個道理。


    他們間接掌握有一定的運量,關鍵時刻湊一湊,足夠幫尹照棠渡過馬島海戰帶來的貨櫃緊缺。


    眾船東都知尹照棠是會長要請進商會的人才,今天他們來的意義,就是代表商會出手相幫,展現商會的實力和誠意。


    自是紛紛張口答應,表示可以勻出貨櫃,平價租賃。


    這時陳友慶才有麵子笑著說道:“尹生,你看我們潮汕商會團結吧?身為潮汕商人,我父親常教育我,眾人一條心,田塗變成金,眾人心相同,喝船能過江。”


    “作為潮汕商會的話事人,我格外關注商界湧現的年輕人才,早想請尹生加入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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