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花香、極致的觸感,以及鬼哭狼嚎般的鳥鳴。


    “轟!”


    “嘶,鈴,你賴床方式這麽暴力?”


    “嗚……你需要上早課,我不用,好不容易不用代課,讓我再躺會兒。”鳥鳴再起,天鈴抬手轟碎另外半邊天花板,翻個身往毛裏鑽。“你把耳邊的終端分機摘了更有說服力,演技不是讓你這麽用的。”梓毫不留情把她拎出來,“你昨天特意設的鬧鍾不就為了今早的例會?”


    “無情,霖鈴說的是真的,騙到手就翻臉。”


    “我敬愛的玄教授,您的例會還有五分鍾開始,而學生食堂還有一個小時才開門。”梓把她推進盥洗室,現在趕回學生宿舍肯定會被熾火的看到,不如……看到竹青端著校內傳送令走向盥洗室,梓大聲喊道:“鈴,我先去訓練場了。”


    “好!你記得把桌上的拳套戴上,免得被凰兒碾壓。”


    如她所料,熾火的學生一個個倒在玄天凰腳下。“降維打擊不可取。”梓把拳套扔給他,“同級別,來一場?”


    卡著開會前一秒,玄天鈴出現在會議室自己的座位上。薇薇安手中的文件一份份飛到各位教師手中,阿卡西亞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剛剛收到神諭,學校核心陣法出現裂紋,從明天開始,阿卡西學院要暫時關閉,直至危機解除。今天下午之前,所有學生必須登艦撤離學院,剩下的課業會在移動艦群上完成。請各位院長做好協調工作,確保學生順利轉移。散會。”


    “阿卡西亞校長。”特斯海姆和天鈴同時叫住他,“為什麽我不在留校名單上?”“勒梅教授,你需要養精蓄銳,應對巡演。至於玄教授,創世紀班目前隻有你一位老師,我不能離開學校。”阿卡西亞看了眼有些興奮的薇薇安,“她也不能。”


    “我知道了。”她看向薇薇安,“我有不好的預感,請你務必好好輔助校長。”薇薇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沒問題,隻要是你的請求,就算是宇宙,我也能炸……”話沒說完,她就被阿卡西亞黑著臉拖走。


    特斯海姆遞給天鈴一柄梳子:“你和薇薇安小姐關係很好。”“謝謝,她曾是我唯一的依靠。”剛接過梳子,她就收到幽冥再次封閉的消息,師兄、師姐全部閉關,好在有父母鎮場子,但她和天凰都不能回去。


    校內廣播響起,各學院上空均浮現數艘巨艦,通知也發到了學生終端上,連同對應坐標一起,每間宿舍均能對應轉移,但熾火、翠淵和邃藍都有不少無靈者,需要一個個轉移。


    “鈴!”“阿姐!”


    “你們怎麽來了?”天鈴把他們攔在外麵,自己踏入宿舍,幫早已等候在此的學生完成轉移。她對著感激的學生們說道:“立刻檢查,如果有遺漏,馬上聯係駐艦教師,一旦開船,就隻能等學校再次開放了,如果校舍沒有被毀的話。”


    踏出宿舍,玄天凰還在。“你現在老實蹲在艦上就是幫最大的忙。”天鈴拉開隔壁的宿舍,空無一物。他遞給她一瓶藥:“阿姐,我們奉院長的命令,協助轉移。這一層已經轉移完畢,那小,姐夫在上一層。不僅是我,大部分銀輝的學生都來幫忙了。”


    “連續傳送很危險,你們感覺不適就馬上回艦休息。”她發出通知,要求所有幫忙的學生不能連續傳送五次以上,自己則趕往教學區,協助轉移實驗室和種植園。星耀院長也發來消息,告訴他們,待艦上阿卡西結業,就要開始巡演。


    很好,都搬走了。她再次查看終端,所有標注轉移的房間都已打勾,上麵滾動通知教職工趕快撤離。“玄教授,去我那喝一杯再走吧。”薇薇安叫住準備離開的天鈴,“求你啦。”不等她回答,她抓著天鈴,來到自己的房間。


    “情況緊急,拿小餅幹湊合湊合吧。”薇薇安拿出一個小鐵罐,取了幾塊曲奇,給天鈴倒了一杯冷茶。她沒有動,站在門口:“你想要什麽?”


    “拜托了,給我一個隨時能傳送到你身邊的一次性符咒。”她死死抱住拔腿就走的天鈴,“求求你了,就信我這最後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在這次巡演前使用,也不會打擾你的好事!拜托了!相信我,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那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是為什麽關停學院?”學院內的頻率沒有任何問題,她和特斯海姆都能保證,但阿卡西亞卻以陣法故障為由,要求大家撤離,這可不像一位智者會說的借口。


    “大家在為那邊一場重要的實驗做準備,放心,在你們結束巡演前,實驗都不會開始。你看,我都對你交心了,你也該給點兒獎勵嘛,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契印沒有觸發,她沒有說謊。但一想到她曾經的作為,天鈴著實不願相信。


    “你以後可以拒絕我所有請求,保證不糾纏。求求你,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可愛的……”


    “最後一次!”天鈴忍無可忍抽出一條手鏈,現場煉化,扔給了她。


    “等等。”


    門紋絲不動,天鈴沒好氣地回頭喊道:“你還想做什麽?”


    “神像,就拜托你保管了。”


    “我拒絕。”


    “總有需要它的學生。”


    “……”


    “不是誰都有資格運送神龕的。”


    “……”


    “艦隊有預留專門的地方。”


    “你怎麽不去?”


    “我想讓那些倔強的小崽子認清,到底誰才是被眷顧的。”薇薇安靠著門框,等待她的選擇。天鈴歎了口氣,折返踏入裏屋:“最後一次。”


    “…鈴,無論你是否相信,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


    天鈴徑直往外走,路過茶幾時,拿起一塊餅幹,飲盡茶水:“茶我喝了,餅幹也吃了,你多保重。不過,你也不需要我擔心就是了。”


    出門就撞到阿卡西亞,天鈴小聲說道:“我在他心裏似乎還有些份量,如果他又想搞事,把我叫回來,或許能牽製到他。”他點點頭:“快上艦,就等你了。”


    伴隨著神像落座,帷幕緩緩拉開,星光灑下,天鈴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學院島群越來越小。祭司依次踏入,天鈴正好收到開會的消息,回宿舍是來不及了。和祭司要了間空屋,她接入會議室。


    “艦群間傳送功能什麽時候能安排上?”


    “擺渡舟時間安排不合理。”


    “建議通識課改為線上,減少需求。”


    “改線上,實驗課怎麽辦?”


    “這艦多久沒維護了,訓練場根本不達標!”


    “我們一百年前才升級過!”


    “那都多少年了,你們這些年的成果呢?往上造啊!”


    ……


    會還沒開始,就這麽熱鬧了。天鈴咬了口草餅,默默放下,祭司的餐食還真是,純粹。她私敲祭祈天:“校長沒安排停靠地?”


    “他說離學校越遠越好,為了確保中立,我們隻能選擇無主荒地駐紮,不排除移動授課的可能。”


    “不行去我那兒?”


    “感謝您的好意,但小世界與外界交流要走關口,對很多學生不利。”


    “唔,這種情況下,恐怕學生也無法安心學習,不如放幾天假,等安頓好再繼續上課。”


    “恐怕有些教授不答應,你先申請個議題,等會兒開會,看看他們的意見。”


    填寫,發送,還在吵?天鈴瞥了眼食盒裏的草餅,歎息道:“院長,我能不能晚點來。”


    “怎麽了?”


    “祭司提供的聖餐太難吃了。”


    毫不留情斷開通話,祭祈天黑著臉宣布會議開始。在天鈴幽怨地啃完第六塊純淨草餅後,他們終於敲定了方案。艦隊繼續遠離學院,各學院派出教師組成小隊,探查那些合適的荒地;減少課程密度,多院混課改為線上,大型實驗課延後……


    天鈴一從擺渡舟上下來,就看到自家老弟靠在牆上當沉思者雕像。她走過去,一拳回神:“課業減重,公文一時半會兒也發不過來,你小子沒樂起飛就算了,怎麽蹲這裏裝憂愁?”他看著遠去的擺渡舟:“阿姐,我有些心煩,大夫說我沒問題,但這種找不到源頭的煩悶感,令我很不舒服。”


    “同位階pk,輸給梓了?”


    “……和那無關。”


    “嘖嘖,被阿爹、阿娘訓了那麽多年,還打不過一個比你小的,丟麵兒不?”正好路過售貨機,她買了罐極苦咖啡扔給他。“我都說了,我不是煩這事兒!好吧,多少有點。”他鬱悶打開,被苦咖啡嗞了一臉,“嗚啊——這怎麽還是帶氣的。”


    “要跟我打幾場嗎?我好久沒運動了。”


    “您是要拆了這兒嗎?”他沒好氣地把空罐扔垃圾桶,“拳本來就是我的弱項。”


    “一個不想打拳的遠程不是個好劍士。要不你下次用弓跟他打?”


    “你也不怕我給他耳朵削個角。”


    “偽造他絕育證明?”


    “不要把我說成流浪狗好嗎?”梓出現在背後,拿走天鈴手上的檸檬汽水,“請負責到底,拒絕棄養。”“說過多少次,族類不能互換,信不信我讓你跟新生坐一桌?”笑看他被酸成菊花,她咬了口蜜汁肉脯,“聽說你把凰兒打自閉了?”


    “才沒有!”


    “運氣。他打拳太耿直了。”梓把牛皮紙袋遞向玄天凰,他直接薅走整袋:“誰家切磋玩陰的?”


    “下次你們玩無限製流,我給梓安排點兒電磁炮。”


    “那我呢?”


    “你扛揍。”


    “嘖,見色忘弟,這就是親姐嗎?好吃,你這跟出口到幽冥的味道不一樣。”


    “新品,還沒上市。再過一段時間你們那兒的專營店同步上,想吃我那裏還有幾包。”看到玄天凰被暴打,他選擇性閉上眼,“別讓院長看到,就算是緊急事態,也不能失了風度是她的準則。”“沒有其他學生,還卡個監視死角。”她淡定為天凰消腫,“精神些了?”


    “還是有些煩悶……”


    “今天沒課,我給你和梓開個訓練場,你打爽了再出來。”她帶著他倆往回走,順便把幾個監視死角發給祭祈天,並通知其他學院自查。


    擺渡舟把他們帶到熾火的艦船上,不愧是以武力著稱的學院,上艦第一件事就是啟用訓練場。“你倆慢慢打,作為條件,我去會會老朋友。”天鈴把他們留在二類訓練場,自己進了一類,誰能想到阿布希迪恩還在熾火兼任指導的。


    “示範課?要我出幾分力?”她瞥了眼他身後微微顫動的箱子,眼神詢問,霖鈴在裏麵?他點點頭:“純武力,禁法,其他隨您。”


    “打殘了,霖鈴不會心疼?”


    “您可以試……”未等他說完,就被擊飛。天鈴扛著重劍,躲開奔著麵門的碎石,笑道:“戒心不足啊,阿布指導?”他沒有回應,煙霧中,無數石塊化為箭雨衝向她。重劍一揮,瞬間清場。


    糟糕,玩脫了。穿過被擊穿的牆壁,碎石下,滿是血汙的手微微顫動。腦中響起尖叫聲、警鳴聲,還有……天鈴抬起手,手上沾滿鮮血,一個眨眼,血汙消失不見。玄天凰緩緩落地:“你們隔壁收著點兒啊,這裏可不經拆!”


    “鈴?”梓察覺到她的異樣,衝過去擦去她的眼淚,她搖搖頭:“似乎是被神像影響了,看到些過去的畫麵。抱歉,阿布希迪恩閣下,我似乎忘了是在艦上。”挪開碎石,一瓶萬靈藥澆下,阿布希迪恩滿血康複。他還有些迷糊,握著劍問道:“有敵襲?”


    “沒有,我忘了這裏不是阿卡西的訓練場。”她修好牆壁,“這艦有些年頭了,把加固作為邃藍的課題提交如何?”


    “我會和院長商量,是我低估了您的實力。今日可否請您代為指導,呃,請別用力。就當帶嬰兒,陪他們玩玩,千萬,別用力。”他握劍的手還有些顫抖,她看向天凰:“你倆繼續。”出門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用紅線問道:“你今晚能來我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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