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尷尬地朝沈嘉許看了眼,“這……”


    “她說得對,我還有事,先失陪。”沈嘉許先離開了。


    他訂好的包廂也在這,巧合的是,跟施麗姝的在同一層。


    沈嘉許坐在包廂內等了會,他現在身邊沒有助理,沒有秘書,就連談生意都是自己打了車過來的。


    對沈嘉許來說,這一年之內他見過了太多的殘酷,有人明知他身處窘境,遇上了不光要過來主動打聲招呼,還喜歡冷言冷語問候他一遍。


    比如最近過得怎麽樣?


    和施麗姝關係好嗎?


    見過兒子嗎?


    沈嘉許心髒冷冰冰的,但並不代表可以抵擋得住所有的冷嘲熱諷。


    風水輪流轉吧,畢竟這幫人以前要見他一麵,真是比登天還難。


    沈嘉許在包廂裏等了很久,早就過了約定好的時間,但他是求著辦事的那一方,即便拿了手機出來,也不好去催促。


    合作人其實已經到酒店了,隻不過聽說施麗姝在這,就去打了個招呼。


    他等不到人,連包廂服務員都過來了,“沈先生,需要上菜嗎?”


    “不用,再等等吧。”


    “好。”


    他到外麵去抽根煙,來到走廊上,看到一間包廂門口站了個女人,有些眼熟。


    好像是那位合作人的秘書。


    沈嘉許手指夾了根煙過去,秘書看到他,臉上有些不自然。


    “沈先生。”


    “方先生呢?”


    “他……他今天有事。”


    沈嘉許將那根煙放到了耳朵上,“但他沒跟我講,他在這兒嗎?”


    “不是……”


    “沒事的,他要有急事,我們可以約著改天見。”沈嘉許將手放到門把上,“但我總要打聲招呼吧,不然不禮貌。”


    “不是,你千萬……”


    秘書沒能攔住他,沈嘉許已經開門了。


    包廂內坐著幾位大佬,施麗姝是最先望過來的,沈嘉許想要退出去也來不及了。


    “沈先生。”


    合作人跟他打了招呼,“不好意思啊,讓你等久了吧?”


    沈嘉許往裏走了幾步,看到合作人坐在餐桌前,杯子裏麵有酒,顯然也動過筷子了。


    施麗姝難得的大方,“沈先生,要一起嗎?”


    沈嘉許完全沒有資格入座的,畢竟他一個小公司,都要看著別人的眼色才能存活。


    施麗姝這麽問,不過就是假客套而已。


    但沈嘉許將施麗姝邊上的椅子給拉開了。“既然施總有意邀請,我恭敬不如從命。”


    從沈嘉許坐下的那一瞬間起,施麗姝的神經就是繃著的。


    這個男人在她身上留下過很重的陰影,以至於隻要他一靠近,她就會覺得不舒服。


    現場,沒人願意看到沈嘉許在這,有些話到了嘴邊也不好說了。


    施麗姝抬下手,讓包廂裏的服務員出去,“有事再叫你吧。”


    “是。”


    她看了眼身邊的沈嘉許,“沈先生別客氣啊,不用我刻意招呼你了吧?酒先滿上吧。”


    沈嘉許起身拿了酒瓶,將酒杯倒滿,剛要坐下,卻聽到施麗姝說道。


    “方總他們的酒沒多少了。”


    沈嘉許手臂一頓,知道這話裏什麽意思了。


    他走到了方總的身邊,“來,我給您滿上。”


    “沈先生不用這麽客氣的……”


    沈嘉許給方總倒滿了酒,又走到另一人邊上。


    包廂裏安靜得隻能聽到酒水倒入杯中的聲音,沈嘉許以前都是被人追捧著的,落到這一步實在難堪。


    這位徐先生知道兩人不對付,也是出了名的牆頭草和馬屁精,他一句客氣的話沒說,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倒滿了,咱跟施總一起吃飯,那得拿出誠意來啊。”


    沈嘉許望了眼對麵的施麗姝,她正和旁邊的人說著話。


    酒一下倒滿了,甚至還從杯子裏漫出來。


    男人喊了一聲,“怎麽搞的啊,酒灑了!”


    沈嘉許將酒瓶子抬起來,但桌上已經漫出了小小的一團。


    “徐總,何必這麽大的火氣呢。”


    “笨手笨腳的,還不如一個服務員呢,這樣的人能成什麽大事?”


    沈嘉許果然是能忍了不少,這要放在以前,早就掀桌子走人了吧?


    他拿了紙巾將那團酒漬擦掉,“不好意思。”


    “徐總,你也別怪他,沈先生以前沒做過這種粗活。”施麗姝笑著打圓場,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是在給沈嘉許解圍。“以後大家有空就多聚聚,讓沈先生作陪,這樣包廂服務費都能省了。”


    沈嘉許坐回到施麗姝的身邊,“施總說的是,要是能哄得你高興了,說不定我們這樣的小公司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是吧?”


    “你能不能活下去,跟我有什麽關係?”


    沈嘉許端起了酒杯,“是,我要謝謝施總的高抬貴手。”


    施麗姝沒有跟他碰杯的意思,她的目光往下落,定格在了沈嘉許的腿上。


    “沈先生能行動自如了?”


    他早就恢複好了,但當初差點被人廢了的屈辱感還在。


    沈嘉許繃緊了腿上的肌肉。


    “大家愣著幹什麽,喝酒吧。”


    那幾個男人端著酒杯,要來敬她,施麗姝靠在椅背內,指了下旁邊的男人。


    “沈先生的酒量很好,你們就別為難我一個女人了。”


    “是,施總還要回家帶孩子的,可不能沾酒。”


    姓徐的男人反應最快,用杯子底部在桌上敲了下,“來,幹杯。”


    沈嘉許是這一桌上最沒錢權的一個,說穿了,就是食物鏈低端的人。


    他將杯子裏的酒喝掉了大半,喉嚨裏嗆辣得厲害,男人顯然是不滿意,“都說要幹杯了,你這沒誠意啊。”


    沈嘉許皺著眉頭,將另外的半杯全部咽進嘴裏。


    徐總自己杯中的酒就喝了一口,幾乎沒動,他笑著跟邊上的人說道:“給沈先生敬酒啊,你們一個個坐著幹嘛?我知道了,是不是看沈先生現在落魄,都瞧不起他?”


    “嘖嘖,你們就是現實!”


    “總要讓人家緩緩,吃兩口菜吧?”


    徐總嗤笑了一聲。


    沈嘉許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她開了口,大家明知這是針對沈嘉許的,可誰都不敢不幫著她。


    沈嘉許跟人家喝酒,還得站起來。


    他起身時一個踉蹌,把手撐在了施麗姝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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