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氏要去地方不是別處了,正是隔壁村光頭家,正是因為聽了人家說的話,她這才帶著吉祥來。


    據人家所說,那日吉祥在光頭家呆了許久,那不大的院子裏有說有笑,還有香味傳來,看上去很有戲。


    那傳話的人自然也提到了齊芸芸,隻不過在李氏看來,既然吉祥和這光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還找齊芸芸幹嘛?她現在自己搶在前麵親自來,還省了一筆媒婆費了。


    那人說光頭在村裏殺豬,還兼著打獵。殺豬和打獵啊!那可都是手藝活,還都是難得不能再難的手藝活裏,因此那銀錢一定很多,李氏早就想好了,這光頭要是不出十兩銀子,她就說要把吉祥嫁給那老鰥夫楊老頭去,看他出不出!


    等二人到了光頭家,正是吃晚飯時間,昨日那隻飛鳥還未吃,光頭便收拾收拾,配著昨天剩的野菜,湊合著吃了。


    聽到有人敲門,光頭去開,隻見門口站在一臉菜色的吉祥,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女子。


    見到光頭,吉祥明白了幾分,本就圓圓的臉蛋,更紅的像蘋果兒似的,她用力掰了掰李氏的手,“後娘,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光頭卻齜牙笑道,“吉祥妹子,哪裏的話,來者是客,我正燉著鳥呢,和你娘一起進來吃罷。”


    李氏聽了,聞著香味,一把將吉祥扯了進來道,“喲,正吃肉呢?你是頓頓吃肉嘛?”


    光頭不知她何意,仍舊是笑道,“煮肉方便,放進鍋裏,加點野菜燉一燉就是了,俺光頭不會做飯,這就省事了!”


    “嘖嘖……”李氏口中發出讚歎,頓頓吃肉,這樣的富裕戶,她還是第一次見著,就是鎮上,也沒幾家能這般了,在心裏,她默默地又將聘禮提到了二十兩!


    於是她道,“光頭是吧,咱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昨天林家小娘子帶吉祥來同你相看的事兒我也知道了,這不,我就親自帶著她上門了,你若是聘禮能夠出到二十兩,我家這閨女便給你了,今晚我便不帶走了!”


    “後娘你說什麽呢?!”吉祥大囧,她後娘平日做事蠻橫也就算了,怎麽可以就這麽把她嫁出去了,雖說她並不排斥光頭,也不嫌棄他年紀大,甚至這兩天一直想著他射箭的模樣,可嫁人是女子一輩子的事,怎麽可以這麽隨意?她娘留給她的鴛鴦戲水的嫁妝,還壓在床底呢!


    而光頭卻是張大了嘴,“二……二十兩?”


    李氏皺眉,二十兩,好像確實多了些,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呢,可千萬不能獅子大開口將人給嚇跑了,“怎麽……嫌多了?那……十五兩把!”


    “啊?十五兩?”光頭繼續驚呼。


    “十五兩也嫌多?那……要不,十兩?可不能再少了。”李氏心痛。


    “十兩啊?!”光頭摸腦袋惆悵。


    “那……那……那,五兩把!要是再出不起,我就把吉祥嫁給楊老頭那鰥夫了!”李氏氣絕,本以為光頭是個有錢的,沒想到也是個窮光蛋,十兩銀子都沒有,不過以吉祥這姿色,能賣個五兩,也是不錯了!


    “嗬嗬……”見把人惹急了,光頭這才幹笑道,“那啥,大妹子,你別著急,不是銀子聘禮的事兒,隻是你看我這歲數也和你差不多,吉祥這小姑娘雖說我也喊她一聲妹子,那年紀還是小了許多不是,我娶她豈不是將她糟蹋了?”


    “要我說啊,大妹子,你既然當了人家後娘,就應該好生操持人家婚事,怎麽能隨隨便便找個光頭我這樣的嫁了,你呀……應該找個年輕後生,把我吉祥妹子風風光光嫁出去!”光頭開啟大道理模式。


    “你這光頭!你敢消遣我!”李氏這廂是看出來了,打從她來一開始,光頭便知道了她的來意,就是兜著圈子不說願意,其實就是沒相中吉祥罷了,竟害得她饒了半天,著實可惡!


    李氏正怒氣衝衝準備好好跟光頭算一算帳,猛的吉祥從手中掙脫,“後娘,我們走把,我願意嫁給楊老頭,我去同他說,讓他出四兩銀子便是!”


    說著,吉祥哭著跑了出去。


    李氏見狀,沒好氣的瞪了光頭一眼,也跟著跑了出去。


    光頭將頭一擼,年輕時沒啥姻緣,沒想到快三十了,卻有朵小嫩花送上了門,隻不過卻不是二十兩聘禮的事兒,就是這姑娘平白送上門,他也是不能要的,因為,他來這裏,可是有更重要的事!


    第三日,天上果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林辰陽抱了一罐子瓜子,在床上磕的歡快,地上已經堆了好大一堆瓜子殼,如此雨天,齊芸芸鎖了門,上了窗,安心在房裏畫起了繡樣兒,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齊芸芸正畫著,無意中打了個噴嚏,隨即肩上悄悄搭上了一陣披風來,險些讓她手抖,廢了一張宣紙。


    林辰陽不過是怕她著涼,這才偷偷給她披衣裳,沒想到差點犯了錯,此時瓜子也不磕了,無辜的睜大眼睛,小鹿一般看著她,生怕惹得自己娘子生了氣。


    齊芸芸看著他這樣,從心底驀地伸起一股老夫老妻的感覺來,這麽想著她伸筆便在林辰陽鼻子上點了一點黑墨,如此一來,便更像小鹿了。


    她見了發笑,齊芸芸一笑,林辰陽也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娘子在笑什麽,但是娘子開心,他便開心了。


    二人正溫馨中,那後窗又是一陣拍打。


    齊芸芸心道不好,趕緊將窗戶打開,窗外,吉利一張小臉已經淋成了花貓,那臉上雨水混著淚水,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他斷斷續續道,“芸芸姐,快……快……救姐姐,她……她正被後娘嫁給楊老頭!”


    “什麽?!”


    齊芸芸聽罷,趕緊將紙筆往櫃子裏一揣,那墨放在了床下,便衝了出去。


    隨即她想到了這兩天村裏傳的,李氏帶著吉祥去找光頭的事兒,便對林辰陽道,“快!去隔壁村找光頭大哥,讓他直接去楊老頭家裏,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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