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城。”


    連苼腦子飛快運轉:“慕容雪成,原來你也精明得很啊。這七萬兵馬想來需要幾年時間才能集結得起,所以你掌握燕河排幫,為的是聚攏財富暗中在蕁城建立這樣一支兵馬?怪不得你的四大護衛,總是神出鬼沒,除了風清揚,其他幾個人越來越少露麵,他們是在蕁城為你籌備這支軍隊!”


    “這都是你的功勞……”雪成說:“要不是當年,你幫我博得了蕁城百姓對我的支持,我又怎麽能夠在蕁城暗建軍隊。”


    連苼露出習習閃爍的光芒:“蕁城在芙州以北,婺州以東,臨近聿雲國。如果你可以和俞王聯手,我和越王聯手,蕭絕想要進西南這大塊地方就不那麽容易了。”


    “不過……”連苼轉身麵對雪成:“我們雖然有十四萬兵馬,但和此時此刻的蕭家掌握了所有朝廷兵馬比起來,我們的勝算真的是最後一搏。”


    “你怕嗎?”


    連苼明白這三個字的‘涵義’,她的目光加深:“有你陪著,就不怕。”如果這一博到最後滿盤皆輸,不僅僅是一無所有,而是一個皇朝的滅亡。而他身為一朝皇子,她身為皇子妃,也隻能同王朝一起覆滅。


    仁顯元年六月底,連苼領兵五萬,與申屠、趙河趙烈前往隆西會見越王。雪成則與老將晁飛前往芙州匯合那七萬兵馬見俞王,同俞王聯手對抗‘朝廷’兵馬。


    而與此同時,朝廷在蕭龐的掌控下,派出幾員大將,以‘鎮壓反叛’的名義和許州的安月侯、青州的齊王兵馬在青州、許州交境處打得火熱。更有數萬朝廷兵馬調派下來,剿殺各地的起義。


    七月初,連苼抵達隆西,越王十裏之外相迎。


    這越王乃是煬帝長子,德妃所生,比慕容雪成年長許多。這越王聽聞當年染指奸過他父皇後宮的一位貴人,被煬帝一怒之下險些摘了他親王的帽子,後來眾臣阻勸,煬帝才作罷,但命其再不得入宮。


    這種人實在沒有大做為,隻是這隆西地方好,他手下倒也有受過德妃恩惠的兩員猛將還算得是個人物,為越王攢了四五萬兵馬。


    隻瞧著越王廣鋪紅毯,歡迎陣仗頗大,僅僅是那輛豪華的六輪大馬車就奢華無比。可再一看越王的兵馬,穿戴得並不講究華麗。可見這場麵是刻意而為。


    “這越王實在是有些小心眼。”趙河譏諷笑道:“我猜,他是知道殿下你威望頗高,軍隊訓練有素,甚得民意。怕我們此番來到隆西,百姓會一心向著我們,所以安排這勞民傷財的歡迎儀式。好讓我們的形象,一開始就在百姓心中造成不好的影響。”


    “原來是這樣?我還當他們真歡迎我們!”趙烈大聲道:“原來這越王是怕我們搶了他的風頭?”


    “哈哈哈!這越王如此看來腸子比雞鴨還細!”申屠也大笑。


    連苼踱馬上前,大家都跟著她翻身下了馬。


    “久聞七皇子妃殿下大名,今日本王得見,三生有幸。”


    越王急忙迎上前來,表現出一副恭謹謙虛的樣子。


    “連苼今日地位,豈敢受越王大禮,來之前慕容雪成讓我代他向長皇兄問好。弟妹連苼代他向皇兄問安。”


    越王目光一詫,想不到眼前這女子倒似比他還要更謙虛樣子。


    傳聞此女睿智無雙,姿容絕代,今日一見先不說她聰明不聰明,僅僅是那氣魄和那張臉就足以讓越王驚訝萬分。何止是絕代,這樣的女人算不上絕美,卻足以擔當得起驚華第一的名號,這天下恐怕再難有女子比得過她。


    “想必這兩位,就是越王的左膀右臂,張易將軍和曲戎將軍!”


    連苼見過越王,又將目光投向身旁身軀威武的兩員大將。


    “張易(曲戎)不敢當!見過皇子妃殿下!”


    兩人目不斜視,均不苟言笑,就好似越王身邊的兩座巍峨大山。


    “本王為皇子妃準備了寬敞舒適的馬車,皇子妃一路勞頓,不如坐上馬車入城。”越王道。


    “連苼自幼女扮男裝,頑劣慣了,況且征戰時更喜歡自己的坐騎,馬車太慢,就不坐了,多謝越王美意。”她說完幾步回身,已經躍上馬背:“請越王先行!”


    越王遲疑了片刻,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騎馬入城。”


    到了城門口,百姓擁堵,都是為了來一堵連苼的風采。


    “聽聞皇子妃要來,大家都很是高興,本王已在城中備下百桌宴席,為諸位將軍接風洗塵。”


    “有好酒有肉吃,好!”申屠早已經餓得饑腸轆轆,行軍時不能吃酒,一聽到有酒吃就來勁。


    誰知道連苼翻身下馬,高聲說:“天氣幹燥悶熱,這隆西城中塵沙較多,所有人都聽我的命令下馬步行,以免揚起的飛塵影響到兩旁街鋪的百姓。越王盛情款待的美意,連苼也心領了,我們前來和越王聯手為的是反抗篡權奪勢的蕭家,我們自帶了行軍的食物,豈敢再多吃隆西城的一分口糧!”


    “啊!?這……”申屠一聽連好酒好肉到嘴也飛了,不禁有些沮喪。


    趙河點頭含著笑容。


    連苼琅聲對部下說道:“我軍聽令!進入隆西城後,不得損壞百姓一物,不得吃百姓一口糧食,不得擾民,不得生亂,否則我立斬不饒!!”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訓練有素的軍隊立馬發出震天的呼應聲。


    越王臉色豈止是驚,心中到底是懊悔加錯愕。沒想到讓她幾句話就反而把他踩在了底下,這倒好,不僅沒有達到預期所想,他的自作聰明反而弄巧成拙。


    而那張易和曲戎互望一眼,曲戎說:“這女子果然非同一般。”


    張易冷冷的沉聲道:“我們和他們聯手,我看未必是好事。”


    “可現在還有什麽事,比朝廷落到蕭家手上要更壞。”


    “哼,若非如此,我張易斷不肯和一個女人合作!”


    七月十二日,隆西傳來兵馬壓境的號角聲。


    連苼和部將登臨城門瞭望。隻見黑壓壓的一片大軍綿延蜿蜒,若是從穹天俯瞰,就好似一朵濃密的黑雲壓在隆西大地上。大軍中紫紅色戰旗烈烈飛揚,代表著蕭家的權威。而那上十萬大軍死寂一般整齊劃一立在那兒,竟沒發出片點聲響。遙相對應的隆西城頭上,藍黃色的旌旗也在炎夏明豔的晨風中飛動,映著連苼眼底一抹鋒芒。


    “報————十二萬兵馬駐紮我隆西城外!”


    “報————主帥乃是紫離王蕭絕!”


    趙河說:“他竟然來了隆西,那芙州想必是龍胤領兵了。”


    “他就是紫離王蕭絕?”越王道:“當年本王看他還隻是個孩子,如此年輕,就算再厲害,怎敵本王手下這征戰沙場多年的愛將!他既然敢來,本王便要教他有來無回!”


    “越王,此人雖年輕但有一股邪氣,不可輕視。”曲戎道。


    “邪氣,本王怎麽沒有看到?”


    “越王你看,眼前十二萬兵馬嚴正以待,黑衣黑甲,列陣密不透風,奇異又變化多端,十幾萬人馬就在眼前,卻鴉雀無聲,給人以惶恐不安之感,足以可見這紫離王行事詭譎,心思叵測深沉,這股邪氣大為驚人啊。”


    “哼,虛張聲勢,玩弄花樣!”張易卻哼道:“花樣再多,也不及我戰前一刀!”


    “曲戎,你太多心了。張易說得對。隻要能打敗這蕭絕,我們直入帝京推翻蕭家就指日可待!”越王信心滿滿。


    連苼但笑不語。


    如今蕭絕來了隆西,隻怕是早已聽聞蕁城有兵馬北下,他讓龍胤帶兵去芙州和慕容雪成打,自己來隆西,顯然是勝券在握,勢必要攻下隆西。這一場硬仗若是像越王和張易說的如此輕鬆,她又何須來隆西與他們聯手。


    那黑壓壓的陣前馳來一匹快馬,一支翎羽箭射上了城頭:“此乃聖旨,紫離王奉聖上之命,前來鎮壓叛黨!奉勸越王速速開啟城門繳械投降!否則朝廷絕不輕饒!”


    “哈哈!”越王大笑:“我那皇弟坐在後宮裏,哪裏還說得上話,隻怕是已經讓蕭家嚇得連門都不敢出,這蕭家明為臣,實為最大的亂臣賊子!我們勢必要起兵為皇上清理他身邊的門戶!這天下姓慕容!不是他蕭家的天下!回去告訴你們的紫離王,本王勢要與他一戰方休!”


    那兵又轉身馳回陣營。


    越王大笑著高聲喝道:“開城門!結陣營,殺賊臣————”


    “殺!”“殺!”“殺!!”


    恢宏的喊殺聲從城樓上飛出,城門開啟,兵馬如水湧出,奔迎而上,列陣為營,刹時間揚起漫天灰塵!那張易領兵而出,手握長刀,麵目換上冷如寒鐵之色,似要一口侵吞了蕭軍。


    連苼靜立在城樓之上,看著遠處兩軍對壘,蕭軍始終默然不動,而張易這方奔騰呼嘯,擺出剛烈陣營,直有一拚高下之意,陣營雖罡烈,卻是一目了然。這張易匹勇有餘,智慧不足。


    趙河也看著前方對壘的陣營:“張易擺的是天罡鬥陣,很老的陣勢,此陣洶猛罡烈,力量無窮,適合步兵在主戰前廝殺。隻是蕭絕詭計多端,素有勇武之名的張易今次要吃大虧。”


    隻聽戰鼓雷動,張易沉不住氣,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他揮刀一喝,便身先士卒帶著兵馬衝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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