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雪成的帳篷,連苼帶著低沉的情緒來到蕭絕的營帳。


    帳篷裏空空的不見其人。


    她盤腿靠坐在矮床腳下,拿了壺他屋裏的酒喝著。


    當一壺酒快要見底,蕭絕回到營帳,一眼見床下歪歪坐著個失魂落魄的人。他倒是一番好找,不想她卻就在他帳篷裏,心下舒坦了,走過來,也坐在她跟前譏諷道:“你這麽個爽快的人,難得見你傷春悲秋。怎麽太子肯放你出來,我還隻當,這輩子都再見不到你。”


    她大概心情沉悶,所以喝了這壺酒,微微覺得有分醉意。她臉頰發燙,雙眼發紅的望著他,那樣嫵媚的眼神看得蕭絕渾身一僵。她迷離的眼神,還毫無自覺的勾,引著他,斷斷續續的問:“這天下和我……在你心中,哪個比較重要?你的誌向和我,在你心中,哪個……比較重要……,狐狸,你舍得放棄嗎……我們……換個身份吧……你不再做太保府的二公子,我不再做太傅府的四小姐……”


    蕭絕握著她冰涼的手,將她歪歪扭扭的身子扶穩了,鳳瞳裏透著難以捉摸的光澤,深深的將她看著,“你喝多了。”


    她哧笑兩聲,“是喝多了。”明知答案,她又何必探問。


    他眼神裏一下子燙得嚇人,怒火和欲,火交織在一起,“你這沒心的女人。你說我不該懷疑你對我的愛,你又懂幾分我對你愛!”她以為他是什麽,玩玩而已嗎?她以為他在關鍵時刻隨時可將她放棄麽?


    兩人四目相對,擦出激烈的冷光,煞氣騰騰。


    他握著她的臂膀,她亦反掐著他的雙臂,彼此暗自運力,隻聽骨頭哢哢做響,她的額頭冒著疼痛大汗,他的雙腕麻得顫抖,隔著一段距離的桌案上杯盤哐當哐當的抖動著,兩人臉色漸漸都漲得紫紅,他恨恨的,咬牙切齒咒罵:“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


    “放手,不然我使絕招了,你這死狐狸可別叫娘。”


    “你有膽子試試。”


    她眼底一狠,煞氣湧來,果真出手狠辣,他反手握住她的雙肩,快如狡狐,幾個翻身扯著她雙雙滾入睡榻,隻聽‘嘭’地一聲巨響,那矮床被兩人壓塌。隻因這間帳篷偏僻,而外頭風又大,並未引來人的懷疑。突然,空間寂靜得隻剩呼吸聲,四目相對,一個發燙迷離,一個噴火灼亮,他一個翻身將她抵在身下,低喊:“是你挑起的火!”


    他拔出腰間匕首,將她翻身背對自己,刀尖沿著她背上滑溜的肌膚一寸寸劃開。他整個身軀曖昧的貼合著她光滑的美背,臉埋入她頸子裏,啃咬她白皙的耳垂,她趴伏在他身下,如一朵綻放的清媚紅蓮。他滾熱的吻,薄而性感的唇,優雅而邪魅的吻遍她背上每一寸雪膩的肌膚,“不好,將軍!將軍!敵軍襲營了!”帳篷內是火熱的激情,帳篷外突然有副將的聲音將這熱情打斷,遠遠就聽見了莫大的騷亂,“知道,你先穩住軍情!”蕭絕眼裏還燒著濃濃的欲,望,嘶啞的嗓音低沉說道。“是,將軍!”那副將匆匆離去。


    他又在她唇上深深吻了吻,這才被連苼推開,兩人忙著起身整理衣裳,因裹胸的布條散了,連苼隻得拿了蕭絕的一件黑色鬥篷披在外頭。


    雙雙出帳的時候,營中已是火焰連天,戰馬混亂,刀光劍影,箭如雨下。


    他們快快朝大帳而去,身後一抹身影閃現出來,走進蕭絕的帳篷。


    錦掃視裏頭狼藉的情景,隻見那睡榻下,丟著一捆白色裹布條,她走過來拿在手中,遞入鼻端輕嗅,一股極淡的女子體香縈繞鼻端。


    嘴角微微彎鉤,錦扔下裹布,轉身出了帳篷。


    敵軍來得突然,蒼延率三萬兵馬深夜奇襲,所有人始料未及。


    “太子殿下,小的未能找到先鋒官!”


    “太子殿下,我軍後備糧草都被燒毀!”


    “太子殿下!敵眾我寡,我軍已死傷過半……”


    “殿下!守在西風渡那一萬侯府兵馬,均被蒼延俘虜!卻不知敵軍是怎麽打敗那一萬士兵,而咱們這頭卻一點消息也不知,這才讓敵軍得了便宜,半夜襲營!卑職猜想,這應當是有叛徒勾結了敵軍!”


    混戰中,四處是衝天的火光,聯盟軍衝入兵營砍殺燒毀,眾人急不可遏,雪成一揚手,止住大家的慌亂,沉著冷靜道:“子陽,找到連苼。申屠將軍,傳孤令下去,告訴曦雲,全軍棄營撤出西風渡,這渡……守不住了。”


    “末將遵命!”申屠臉色凝重,即刻騎馬而去。


    “殿下,不必找了,您看……”子陽指著前方混亂中殺過來的兩人。


    雪成騎於馬背上,望著同時出現的連苼和蕭絕,眼裏淡淡吹過一陣清涼的風雪。


    連苼遙遙與他對望,他的身後是一片腥紅的火海,而他一襲錦繡白衣不染纖塵,在熱浪中飄飛著,天空落下的灰燼,如簌簌的細雨掃過他如玉英俊的眉眼,往日一貫的溫柔此時都化成了綿綿似水的疼,一下子灌入她心口上。


    對望一眼,她快速朝她的先鋒營飛去,蕭絕深諳的眼神也望一眼雪成投來的目光,一股冷意流竄在四周,子陽望了望連苼的背影,眼神覆了層陰霾。唉,這段有悖常倫的感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子陽心歎,若此事傳開,不知將掀起怎樣的風浪……


    流矢不斷射向營中帳篷,這些番人極其凶惡,砍人殺頭眼皮也不會眨一下,連苼一路斬殺,飛入先鋒營,遠遠見小梅也一眼望見了她,與阿九等人奔跑上來,小梅滿麵著急,淚如雨下,“先鋒!救救我家小姐!”


    連苼心知出了事,問:“寶珠在哪?”


    小梅哽咽難聲,阿九急道:“剛才敵軍襲營,我等不察,不想寶珠姐讓那蒼延抓了,那蒼延說是半個時辰內,燕子林中不見先鋒其人,便要將寶珠姐燒死……燒死在燕子林……”


    “不,不要!”小梅哭泣道:“我要去救小姐!”


    連苼一掌劈下來,將激動的小梅打昏了,交給阿九,“阿九,你們帶著小梅和輕羽騎撤退。告訴小梅,寶珠我會安然無恙救出來。還有,此事不得告訴其他人,快快撤出西風渡,違我令者我必重責懲不貸!”她交代完後,騎上匹馬,快速朝西風渡燕子林奔去。


    “蒼延,你不是要見我麽,我楚連苼人在此!”


    稀疏荒僻的燕子林中,連苼環顧四周漆黑的夜色,林影森森,偶有走禽飛鳥竄過。


    四寂無人,心中起疑,遂快馬於燕子林中搜尋。


    陡然從暗林中射出無數箭矢,她揮劍如風,利落斬斷射來的流矢。策馬衝入暗林,一劍刺下,便是血濺當場,劍過之處,死屍橫野。當那陣箭矢越來越少之時,卻從燕子林外圍四周突起熊熊大火,此林本就不大,又值秋日氣候幹燥,那火勢借著西來的大風,眼看著就到了跟前,借著漫天的火勢,她這才看到一顆樹上掛著個人影,她踏枝而上,幾招青萍渡水,一劍挑開繩索,將下墜的謝寶珠摟在臂中,帶著謝寶珠旋飛落。隻是那馬受驚,早已慌亂奔逃,落地後,謝寶珠緩緩蘇醒過來,“先……鋒……”


    “先別說話,我帶你出去!”


    “不……”謝寶珠無力卻緊緊的抓著她衣袖,“那蒼延目的在……在於太……太子……”


    連苼雙眉凝成一條,剛才已知是蒼延的調虎離山之計。


    “走!”她半拖著謝寶珠,支撐著謝寶珠無力的身子,擇路往火勢外突圍。滾滾的濃煙不斷撲麵而來,謝寶珠被嗆得呼吸困難,連苼雖輕功卓絕,可帶著謝寶珠在如此洶猛的火勢下,要突圍出來也非輕易的事。可就在此時,一人反倒策馬衝了進來,卻是蕭絕。


    連苼順手便將謝寶珠甩上他的馬背,蕭絕無奈隻能接住。


    “帶她離開!”


    她話說完,人已踏著輕功飛走。


    蕭絕將已被濃煙嗆昏的謝寶珠扶在馬背上,望著連苼飛遠的人影,握了握拳頭。


    連苼打算折返營地,卻想到燕子林在南,殺狼地在北,蒼延若真想圍困慕容雪成,那麽殺狼地是最好的選擇,遂速速奔殺狼地而來。


    到了殺狼地外,隻見殺狼地上方火光洶洶,正有兩支兵馬在交戰。


    本以為是跟隨慕容雪成的親隨衛隊,進了殺狼地才知道,那支兵馬是曦雲所帶領的精銳騎兵。


    原來是曦雲得知她一人前往燕子林救謝寶珠,擔憂她安危,領一隊兵馬前來,到了半路得知是陷阱,權衡利弊,又思及楚府對他的恩情,若太子有事,楚府必受重挫,他這才忍下擔憂調頭趕往殺狼地護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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