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母子正在屋裏說話,猛地阮舟闖進來,他身量高,氣勢又洶洶,把倆人嚇了一跳。


    路家母子也是做賊心虛,路鳴這下也不陰鬱了,趕緊站起來。


    路母“啪”把畫冊合上,心裏也是納悶得很,他怎麽進來的?明明把門鎖上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阮舟火撞頭頂,路鳴道:“阮大哥,你吃飯沒有?坐下吃點吧。”


    “是,是啊,一起吃點吧,”路母趕緊說。


    阮舟的火氣達到頂峰。


    他一把掀了桌子:“吃什麽吃?你們還有臉吃飯?小香還躺在靈堂裏,她也沒吃!”


    路母嚇一跳,趕緊後退幾步:“阮舟,你這是幹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總不能都不吃飯,鳴兒也是借酒澆愁……”


    阮舟一把抓住她手腕,路母嚇得掙紮,奈何阮舟根本不鬆手。


    “借酒澆愁?我怎麽看你們還挺高興的,不是還要物色下一個嗎?怎麽?害了我妹妹還不夠,還想害別的姑娘?”


    “放手,你放開我!”路母掙紮大叫。


    阮舟反手給她兩個耳光:“你們到底是怎麽害死我妹妹的,說話!”


    路母被兩個耳光打得有點懵,這麽大歲數了,也受過苦,受過罪,但還真沒有挨過這種耳光。


    “你,你……你敢打我?反了,反了!”


    阮舟又***揪住她脖領子:“反了?什麽反了?打你幾個耳光就叫反了?嗬,你以為你是誰?”


    “我妹妹命都沒了,怎麽說!”


    他說罷,又往路母肚子上揍一拳。


    路母痛得彎下腰,痛叫聲都叫不出,路鳴從怔愣中回神,趕緊過來拉扯阮舟。


    但他一個書生,哪裏是阮舟的對手,阮舟膀子一晃,就把他晃到一邊去,差點摔倒。


    阮舟又把路母揪過來,眼睛幾欲噴火:“老毒婦,我妹妹到底怎麽死的?”


    路母痛得臉色鐵青:“我不知道,大堂上都審過了,你也聽見了。”


    阮舟又給她一耳光,一拳打中她鼻子和上唇,頓時鼻子竄血,牙齒掉了兩顆。


    “啊,”路母痛叫一聲。


    阮舟仍不解氣,想著她方才說的那些話,恨不能一拳頭捶死她,但又記著顧蓉蓉的話,不能要她的命。


    這一切來得太快,阮舟一進屋掀桌子,再到動手打人,牽著不過眨眼之間。


    路鳴喝了不少酒,本來心情不好再加上酒勁兒,根本沒有緩過神。


    這會兒,他娘一痛叫,他打個激淩,回過神來了。


    “鳴兒,救……啊,救我啊!”


    路母聲聲催叫,阮舟不斷揮拳,路鳴意識到,他和阮舟,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母親說得是對的,再找,要找沒有兄長的,像那個不到十歲的弟弟,就挺好。


    眼下,必須要把阮舟弄死,否則,即便他沒有聽到剛才的談話,以後也是個麻煩。


    不管有沒有證據,隻要阮舟認定他是凶手,他就別想安生。


    思及此,路鳴很快有了決定。


    他不聲不響,也沒回應母親的叫喊,轉手從牆角摸起個大秤砣來。


    大秤砣比一塊權磚的威力還要大,這要是砸在後腦上,一下就得腦袋開花。


    燭火晃動,映著路鳴原本清秀的臉,此刻顯得有些扭曲猙獰。


    他的影子投射到牆上,比原身型大出近一倍,像從身體裏破出的惡魔。


    就在他舉著秤砣準備砸下去的那一刻,一道冷風從外麵撲來,直奔他手腕。


    “哧!”暗器紮在他手腕上,鮮血冒出。


    他猛遭襲擊,疼痛劇烈,根本再拿不住秤砣,手一鬆,直直掉落,正砸到自己腳上。


    兩重疼痛,路鳴痛呼一聲,跌倒在地,哀嚎不止。


    顧蓉蓉和冷星赫進屋,冷星赫過去攔下阮舟,阮舟喘著粗氣,退到一邊,轉頭又看到路鳴,衝過去揍。


    這次冷星赫沒攔。


    拳拳到肉。


    路鳴痛呼聲掩在拳腳聲裏,並不怎麽紮耳,路母滿臉是血,見此情景又掙紮起來,想去攔。


    但她哪能攔得了,徒勞無功罷了。


    差不多了,冷星赫過去攔住。


    顧蓉蓉在椅子上坐下,在一片狼籍中,顯得平靜又幹淨。


    阮舟退到一旁,喘著粗氣,眼中恨意和怒火依舊不減。


    路母爬過去扶路鳴,路鳴手上還紮著暗器,腳也被砸得不輕,痛得腦門盡是汗,臉色蒼白。


    顧蓉蓉平靜注視他們:“疼嗎?”


    路母白她一眼,沒說話,路鳴呼吸粗重而急促,警惕看著他們。


    “你們是誰?為何入室傷人?”


    “入室傷人,”顧蓉蓉饒有興趣地重複,“入室傷人就有罪,你把人騙出去,殺掉,就沒罪嗎?”


    路鳴蹙眉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顧蓉蓉把那張母雞偷回來的字條拿出來,在他麵前展開:“這個,認識嗎?”


    路鳴冷笑一聲沒說話,路母不服道:“這東西在大堂上見過,刺史大人已經檢驗對比過,也說得清楚,這張東西,與我兒子無關。”


    “怎麽?刺史大人說的你們不聽,你們這是想屈打成招嗎?”路母說著,拔高音量,“我可告訴你們,你們休想!”


    “肖州是有王法的地方,絕不會因為你們拳頭硬,能肆意妄為!我們也堅決不認,你們要是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們!”


    她說得硬氣,就是看準阮舟氣歸氣,但要是論起殺人,她覺得阮舟沒這個膽量。


    而顧蓉蓉和冷星赫,看著眼生得很,根本沒有見過,一定是阮舟請來的什麽朋友,恐怕不會輕易漟這個渾水,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行啊,那還不容易,”顧蓉蓉把匕首拿出來,插在旁邊倒著的桌子上,“殺人,最是簡單不過,刀子紮進去,紅刀子抽出來,就完事了。”


    路母一噎。


    顧蓉蓉話鋒一轉:“你們想死,我可以成全,不過,在死之前,有些事得說說清楚。”


    顧蓉蓉看向路鳴:“我再問你一次,這張字條,是誰寫的?”


    路鳴一口咬定:“我不知道,與我無關。”


    “我關,行,”顧蓉蓉偏頭看看阮舟,一指地上的大秤砣,“拿這個,把他左手給我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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