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要的東西奴婢找到了。”那宮女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一封信。我接過信,心跳得厲害。這封信,就是喻瑾這幾日來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甚至為了信上的內容,不眠不休地翻閱了數年來的卷宗。我隱約覺得這封信有些蹊蹺,可喻瑾此刻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我實在不忍心,也不願去打破他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


    誰知,這希望竟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幾日後的早朝,我照例在珠簾後旁聽。原本氣氛就因邊關戰事吃緊而格外凝重,皇後卻突然起身,朗聲道:“皇上,臣妾有事啟奏。”


    喻瑾揉了揉眉心,疲態盡顯:“皇後請講。”


    “臣妾近日收到一封密信,事關重大,不得不稟報皇上。”皇後說著,朝身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立刻呈上一封信。


    那信封,那字跡,竟與喻瑾這幾日來反複研讀的如出一轍!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皇上請看,這信上所寫,樁樁件件,皆可證明喻王……心懷不軌,意圖謀反!”皇後字字清晰,擲地有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激起陣陣波瀾。


    “什麽?!”


    “這不可能!”


    朝臣們議論紛紛,不敢置信地看著喻瑾。喻瑾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後,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可此時此刻,他卻像個被冤枉的孩子,眼中充滿了迷茫和無措。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一陣絞痛。


    “皇上,這信上所言是否屬實?”戶部尚書率先發難,他一向與喻王政見不合,此時更是抓住機會,咄咄逼人,“喻王殿下掌管兵部多年,若真有異心,後果不堪設想啊!”


    “是啊,皇上,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察啊!”


    “喻王殿下素來深受皇上器重,可不能辜負了皇上的信任啊!”


    一時間,朝臣們紛紛附和,原本寂靜的大殿頓時像炸開了鍋一般,指責聲、質疑聲不絕於耳。


    我看著喻瑾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再也忍不住了,不顧禮儀,一把掀開珠簾,走了出去。“住口!你們憑什麽如此汙蔑王爺?!”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卻顯得那麽無力。


    “皇後娘娘,您怎麽出來了?”


    “是啊,後宮不得幹政啊!”


    朝臣們見我突然出現,都愣住了,隨即又開始議論紛紛。


    “皇上,臣妾有話要說!”我跪在喻瑾身邊,直視著皇上,“這封信來路不明,內容真假未經證實,僅憑這一封信就給王爺定罪,未免太過草率!”


    “皇後娘娘這是要包庇喻王嗎?”吏部尚書陰陽怪氣地說道,“難道娘娘也參與了謀反不成?”


    他的話一出,朝臣們看我的眼神頓時變了,充滿了懷疑和敵意。我心中一片冰涼,卻依舊強撐著,不肯退縮。“本宮身為皇後,自然要維護後宮安寧,更要維護朝堂公正!這封信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王爺,本宮絕不能坐視不理!”


    “皇後娘娘,您還是少說兩句吧!”一個老臣苦口婆心地勸道,“此事皇上自有決斷,您就不要插手了。”


    我還要再說,卻被喻瑾一把拉住。他看著我,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擔憂,還有……一絲無奈。


    “夠了。”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此事,本王自會給皇上和各位大人一個交代。”


    他握住我的手冰冷刺骨,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消沉的模樣,仿佛一柄鋒利的寶劍被人生生折斷,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回到寢宮,喻瑾便一言不發地進了書房,任憑我如何勸說也不肯休息。我知道他心中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和憤怒,卻無處發泄。


    接連幾日,他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眠不休地處理政務,仿佛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以此來麻痹自己。我擔心他的身體,卻也明白,此時此刻,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我能做的,隻有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為他端茶送水,替他整理文書,希望能為他分擔一些重擔。


    然而,我的擔心還是變成了現實。這天晚上,喻瑾突然暈倒在書房裏,我聞訊趕來時,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整個人仿佛一碰就會碎掉一般。我慌亂地為他診治,卻發現他的脈象紊亂,氣息虛弱,顯然是憂思過度,積勞成疾所致。我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為他施針用藥,希望能讓他盡快好起來。


    可是,喻瑾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他開始高燒不退,神誌不清,嘴裏一直喃喃自語著什麽,我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我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就在這時,宮裏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皇上體恤喻王身體抱恙,特地免去了他兵部尚書的職位,讓他安心養病。我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後的動作很快,喻瑾的職位一空出來,她便立刻安排了自己的親信頂替了上去。不僅如此,她還借著探望喻瑾的由頭,頻繁出入王府,拉攏人心,培植勢力。短短幾日,原本屬於喻瑾的勢力範圍,幾乎都被皇後收入囊中。我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力,卻無計可施。我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我們,已經身處漩渦中心,無法逃脫。


    我握著喻瑾的手,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王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真相,還你一個清白。”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迷茫,許久才輕輕點了點頭。看著日漸消瘦的喻瑾,我心如刀絞,恨不得將那些陷害他的人千刀萬剮。然而,我更明白,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有冷靜下來,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在精心照料下,喻瑾的病情終於漸漸好轉,燒退了,也能下床走動了。隻是,他的精神依舊低落,常常一個人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我知道,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病痛,更是心靈上的創傷。他曾經是那樣的意氣風發,運籌帷幄,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換做是誰,恐怕都難以承受。


    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我陪在他身邊,他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暗暗發誓,無論如何,我都要守護他,保護他,直到他重新振作起來的那一天。然而,皇後的勢力已經滲透到王府的各個角落,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想要查清真相,談何容易?


    這天,我假意出門探望父親,卻偷偷去了城郊的一處茶館。那裏是喻瑾以前訓練暗衛的地方,我希望能從那裏找到一些線索。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確定沒有尾巴後,才走進茶館,找到了暗衛的聯絡人。


    “王妃娘娘,您怎麽來了?”暗衛見到我,十分驚訝。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要查清陷害王爺的真相。”


    “這……”暗衛有些猶豫,“王妃娘娘,此事事關重大,我們……”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著,一群侍衛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春桃。


    “程瑤,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會暗衛!”春桃指著我,厲聲嗬斥道,“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看來,我的行蹤早就暴露了,皇後這是要將我置於死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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