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的戰火,終究沒有燒到京城。喻瑾運籌帷幄,數月便平定了戰亂。捷報傳來那日,我親手為他換下染血的戰袍,心中五味雜陳。我原以為,曆經生死,我們之間的感情會更加牢不可破,可一道道奏折,卻如同一把把尖刀,將我與他越隔越遠。


    “皇上龍體欠安,皇後娘娘仁慈,代為批閱奏折,實乃我朝之幸啊……”


    “是啊,皇後娘娘賢良淑德,有母儀天下之風範……”


    朝臣們溜須拍馬的聲音不絕於耳,我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苦澀。自從我成為攝政王妃,這樣的議論便不絕於耳,起初我並不在意,可漸漸地,我發現,喻瑾看向我的眼神變了,不再似從前那般溫柔。


    “皇後娘娘宣您去鳳儀宮一趟。”阿紫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心頭一緊,皇後突然召見,怕是沒什麽好事。


    鳳儀宮內,皇後斜倚在軟榻上,手裏把玩著一串翡翠珠串,見我進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妹妹如今可是權傾朝野,連本宮都要忌憚三分了。”


    我淡淡一笑:“皇後娘娘說笑了,臣妾不過是替皇上分憂罷了。”


    皇後將珠串狠狠地砸在桌上,怒道:“你少在本宮麵前裝蒜!程瑤,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真以為自己能母儀天下嗎?”


    我心中一凜,看來,皇後已經開始懷疑我的野心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說道:“皇後娘娘多慮了,臣妾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沒有?那你為何要抓著攝政王的權利不放?你一個女子,如此貪戀權勢,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皇後的聲音尖銳刺耳,像是在我心頭紮了一根刺。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是啊,我一個女子,為何要如此執著於權力?可若我不這樣做,如何對得起喻瑾對我的信任,如何對得起那些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將士?


    “皇後娘娘,臣妾……”


    “夠了!”皇後不耐煩地打斷我,“你不用再狡辯了!本宮今日便替皇上,替天下百姓,收回你手中的權力!”


    說罷,她猛地站起身,指著門外厲聲道:“來人!傳旨,攝政王妃程氏,德行有失,不配再執掌朝政,即日起,交出攝政王印信,閉門思過!”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後,心中一片冰涼。我從未想過,皇後竟然會如此狠毒,竟然會用這樣的借口來剝奪我的權力。


    “皇後娘娘,您這是何意?!”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殿外傳來,我猛地回頭,隻見喻瑾身穿朝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臉色鐵青,眼中滿是怒火。


    “喻瑾,你來得正好!”皇後看到喻瑾,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本宮今日便要替你清理門戶,這個女人,她不配做你的王妃!”


    喻瑾走到我身邊,將我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皇後:“皇後娘娘,程瑤是本王的王妃,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你……”皇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喻瑾,半天說不出話來。


    喻瑾沒有理會皇後,轉頭看向我,眼中滿是擔憂:“瑤兒,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低聲說道:“我沒事。”


    “那就好。”喻瑾握著我的手,轉頭看向皇後,語氣冰冷:“皇後娘娘,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您三思而後行。”


    “三思?本宮身為皇後,難道連處置一個王妃的權利都沒有嗎?!”皇後怒火衝衝地說道,“喻瑾,你別忘了,你如今的權勢,都是皇上和本宮給你的,你若執意要維護這個女人,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皇後娘娘!”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緊接著,便見我父親,當朝丞相程尚書,帶著一群大臣匆匆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後娘娘,參見攝政王殿下。”程尚書向皇後和喻瑾行了一禮,然後轉頭看向我,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父親……”我輕聲喚道,心中五味雜陳。


    程尚書歎了口氣,走到我麵前,沉聲說道:“瑤兒,你隨為父來。”


    我心中一緊,隱約猜到了什麽,卻又不願相信。


    “父親,您要帶我去哪裏?”


    程尚書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拉著我的手,徑直向殿外走去。


    “程尚書,你要帶她去哪裏?!”皇後見狀,連忙問道。


    程尚書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皇後,語氣沉重地說道:“皇後娘娘,老臣今日便鬥膽,請您收回成命!”我茫然地隨著父親走出大殿,隻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皇後尖銳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像是一把把利刃,無情地割裂著我的心。


    “瑤兒,你受委屈了。”父親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語氣裏滿是愧疚。


    我搖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父親,我沒事,我相信清者自清。”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比我想象的要糟糕。皇後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些所謂的“證人”,四處散播謠言,說我心狠手辣,殘害忠良,甚至編造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企圖徹底毀掉我的名聲。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沸騰了,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原本對我敬畏有加的百姓們,看向我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怪異起來。那些曾經對我讚賞有加的言論,如今都變成了惡毒的詛咒。


    我從百姓們指指點點的神情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巨山壓在我身上,讓我喘不過氣來。我這才明白,原來權勢和地位是如此的脆弱,隻需要幾句謠言,便能將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做些什麽,來證明我的清白。


    我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回到王府,喻瑾正在書房處理公務,他見我回來,放下手中的筆,關切地問道:“瑤兒,你還好吧?”我勉強笑了笑,說道:“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喻瑾自然看出了我眼中的落寞,他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要相信我,我會查清一切,還你一個公道。”我點點頭,將頭埋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心中稍感慰藉。


    我知道,喻瑾在朝堂上與皇後周旋,步步為營,他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但暗地裏卻已經開始行動。司馬將軍是喻瑾的心腹,他為人正直,嫉惡如仇,這些天一直暗中調查皇後散布謠言的證據。我相信,隻要找到確鑿的證據,便能揭穿皇後的真麵目。


    這幾日,我依舊如常處理王府事務,喻瑾也一如既往地在朝堂之上與皇後周旋。我們二人都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可以將皇後徹底拉下馬的時機。


    這天,我正在花園裏修剪花枝,忽然聽到一陣喧鬧聲從前院傳來。我放下手中的剪刀,疑惑地問身邊的阿紫:“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如此吵鬧?”


    阿紫臉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地說:“王妃,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好像是宮裏來了人,說是有要事宣布。”


    宮裏來人?難道是……我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過多久,阿紫便急匆匆地跑回來,語氣慌張地說:“王妃,不好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她有喜了!”


    我頓時愣在原地,手裏的花枝應聲而落。皇後有喜了?這怎麽可能?她都已經年近四十,怎麽會突然……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備轎,我要進宮一趟。”我沉聲吩咐道。


    阿紫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順從地退了下去。


    我乘坐轎攆來到皇宮,剛踏進皇後的寢宮,便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恭喜皇後娘娘,賀喜皇後娘娘!”宮女太監們紛紛跪在地上,向皇後道賀。


    皇後身穿華麗的宮裝,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哪裏還有往日那般陰狠毒辣的模樣?


    我壓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上前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斜睨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喻王妃免禮,快起來吧。”


    我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皇後那依舊平坦的小腹,心中疑竇叢生。這真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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