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是歡樂和諧、浪漫夢幻的求愛現場,眨眼之間,成了縞素翻飛、活人痛苦的靈堂。


    一係列驚變真的將一幹人等驚訝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這時候,紀衡衝了出來,站在溫婉身前,張開手,做出維護她的姿勢。


    並惡聲惡語對紀冷明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我紀家一條下賤的狗,也好意思這樣對溫婉說話!”


    紀冷明還沒說話,溫婉反而拉過紀衡的胳膊,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誰準你這樣侮辱他的!”


    紀衡臉被打疼,壓製心中的怨毒。


    滿眼的難以置信,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委屈可憐。


    “我在為你說話!”


    “溫婉,我們才是青梅竹馬!”


    “而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溫婉猶帶淚光,眼神卻相當凶殘:“道歉!向他道歉!”


    紀衡咬著牙,英俊年輕的麵孔不時閃過痛心疾首、無奈無助、恨鐵不成鋼等諸多情緒,讓所有圍觀群眾產生一個想法,紀衡,他是被辜負的那個!


    與此同時,也有一道道細小的聲音討論起了紀冷明。


    “原來是紀家的私生子啊!”


    “私生子能是什麽好東西!”


    “溫婉不會被騙了吧!”


    “老實說,這男的手段是真高,你看,讓溫婉死心塌地的,竟然能為了他掌摑紀家未來的繼承人!”


    豪門圈子的小姐少爺們因家族生意往來,時常抬頭不見低頭見,雖然沒有什麽真正的友誼,但也好歹是一起玩著長大的。


    溫婉和紀衡走的確實近,而且,紀衡也不止一次說過,他要和溫婉一起出國留學。


    在圈子裏,幾乎成了共識,紀家有可能未來會高攀溫家,與之聯姻。


    那麽,溫婉現在做的事,是不是等同於...寵妾滅妻?


    見溫婉錯的如此離譜,不少人試探著出言勸導。


    “溫婉,隻不過是個私生子,你又何必呢!”


    “對啊對啊,說不定他有預謀上位呢,畢竟你是溫家大小姐,搭上你,那就是一輩子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紀衡挺好的啊,我之前還看到紀衡說要送你戒指呢,他可是轉了十幾個拍賣會,才找到的上好的紅鑽!”


    一時間,輿論轉向紀衡這邊,所有人理智回歸,才發現,溫婉的求愛像足了一場鬧劇。


    這時。


    紀衡從兜裏掏出那枚早準備好的戒指,獻寶似的。


    “你看,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戒指,你曾說隻戴紅鑽,因為它足夠華貴,能匹配你的氣質。我連轉好多個拍賣會,才拍下這顆紅鑽,你真的不看看我的真情實意嗎?”


    溫婉十分任性,全完不顧全場的勸說,手一揚,直接把裝著紅鑽戒指的盒子拍飛。


    “紀衡,請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臉!無論是現在,或是將來,你都永遠配不上我溫婉!”


    紀衡聞言,他將臉偏向陰暗的方向,無比猙獰。


    但隻有一瞬間。


    等他再偏過臉時,又恢複滿腔愛意橫流卻無法博得美人笑的愴痛。


    他字字控訴。


    “我對你怎麽樣,大家都看在眼裏!我們都說好了,要一起去留學,現在卻為了個私生子,如此的傷害我詆毀我,溫婉,你到底怎麽了!”


    隨著紀衡遭受到的不公,溫婉的所作所為幾乎使得群情激憤。


    如果溫婉的求愛對象是個世家公子,門當戶對,那還好說。


    可現在,她一心維護的人,是個私生子,是他們上流社會所看不起的底層人。


    這誰能受得了!


    當即有人表態。


    “溫婉,你是溫家大小姐不假,但也隻是大小姐,你尚未坐到你爸爸的位置上呢!紀衡是我們朋友,你讓一個雜種爬到紀衡頭上,那就等於,讓這個雜種踩到我們臉上,我們決不允許!”


    “對!不允許!小男生玩玩就算了,你難道還真打算讓會所男模當老公啊!”


    “窮人永遠是窮人,改不了劣根性的,就和狗改不了吃屎一樣,溫婉,我們說這些真的是為了你好!”


    ...


    聲音又雜又亂,七嘴八舌,都是打著‘為你好’的幌子,勸誡溫婉迷途知返。


    溫婉剛剛被紀冷明刺激的不輕,現在又麵對千夫所指,霎時胸中的暴虐膨脹,一下子暴漲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順走埃文腰側的配槍,抬手朝著天空連開三槍,巨大的槍聲將一幫養尊處優慣了的公子千金嚇得花容失色。


    “誰再敢多說一句,我讓他從這裏躺著出去!”


    此時的溫婉像極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強盜,渾身溢漫的匪氣叫人心驚膽戰。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我溫婉說什麽,你們聽著!我溫婉做什麽,你們看著!我不是來征求你們意見的!”


    久久未曾發聲的紀冷明突然插話進來。


    他站在燈火闌珊處,靜默的宛如一片海。


    “可他們說得對,我是私生子,是人人可踩一腳的底層人。你們是千金之軀,是富貴人家,是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的貴族。”


    “我,確實與這裏,與你溫婉,格格不入!”


    溫婉急忙辯解:“可有我在,誰敢說你身份低下!”


    細碎的笑聲從紀冷明的嗓子裏溢出來。


    他們之間有著最對立的價值觀。


    隻不過因為‘愛意’這層濾鏡,他將其弱化了。


    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他付出的多,得到的卻少。


    而是,他從不認為,自己身為私生子,身為底層人,是恥辱的!


    而溫婉,眾星捧月,高高在上,永遠無法接受巨大的階級落差。


    和她所在的圈子裏的人一樣,視底層人為低賤。


    因此,她才會不止一次的說出‘誰敢說你身份低下’這樣的話。


    企圖以滔天權勢,彌平他們之間,根本無法消除的浩大的鴻溝!


    上輩子,他不止一次的跟她說,他們是平等的。


    可惜啊,他用了整整一輩子,也沒更正她的畸形的觀念。


    他和溫婉,注定無緣啊!


    “溫婉,放我離開吧,私生子不配站在精致玲瓏的花園裏,隻配呆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不見天日。”


    溫婉被這話刺激的又疼又怒。


    她心中堵著一口氣。


    明明都說了,她不會讓人提及他低微的身份,她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麽...為什麽他還是如此冷漠!


    “你就這麽想走嗎?”


    紀冷明嗓音是溫和的:“嗯,站在一群羞辱我的人跟前,並不會讓我愉悅。”


    溫婉急切表態:“我可以替你懲治他們!”


    紀冷明溫和的笑容加深:“可是,溫婉,你和這群羞辱我的人一樣啊,一樣的令我倒胃口!”


    話語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溫婉更是死咬著唇,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


    “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居然說我倒胃口!”


    紀冷明用最人畜無害的麵容,說出最誅心的話。


    “嗯,你不僅倒胃口,還很虛偽,很自私,像是一塊包裝精美實際早已腐爛生蛆的火腿,以為給自己標注了幾百塊的價格,就不是破爛了。”


    “其實,你比他們這些人還不如。”


    溫婉被挑戳的渾身顫抖。


    原本和紀冷明對著幹的人紛紛下場。


    拿這種沒教養的話罵他們,簡直該死!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雜種而已,更髒的東西!”


    “貧民就是賤民,有什麽資格說我們!我一雙鞋都抵得上你們十年的生活費!”


    “不就是仇富麽!眼看從婉姐這裏撈不著好處,開始急了唄!”


    “媽的,這種男的也太下頭了,送給我白玩都嫌他臭!”


    ...


    辱罵聲把紀冷明淹沒。


    原本是一場別出心裁的求愛,輾轉變為靈堂,而現在,又成了批鬥會。


    紀衡很滿意現在的情況,悄悄退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倒要看看,麵對如此窘境,溫婉還怎麽和紀冷明走下去!


    而紀冷明冷眼看著溫婉。


    對無數難聽至極的謾罵,充耳不聞。


    溫婉正處於內外交困之中,翻滾交織的矛盾和疼麻幾乎將她撕裂。


    她平生從未被人如此羞辱過,她的自傲,她的尊嚴,決不允許別人如此挑釁。


    可偏偏那個人是紀冷明!


    溫婉整個人身處烈焰,眨眼又曆經瓢潑大雨,隨後又遇雪虐風饕。


    原本就殘存不多的理智再一次全線潰敗。


    殘狠的瘋狂染了她的眉目。


    方才被咬破的唇有血瀝出,猩紅的色澤令她靡豔的容顏猶如妖鬼。


    “既然我腐爛不堪,那你就和我一起腐爛好了!”


    “你不說隻配呆地下室麽!我溫家可不缺地下室!”


    她走過去,拉住紀冷明,運使所有的力氣拉扯他,將他朝大宅的地下室拖去。


    她越說越興奮,眼角流淌著血腥狂暴的光。


    “我要把你關起來!”


    “敢跑,打斷你的腿,折斷你的胳膊,每天隻能由我給你喂飯洗澡,除了我,你再也無法見到其他人,隻能看到我!”


    “你是我的,徹徹底底是我的,隻能滿心滿意都是我一個人!”


    溫婉力氣極大,加上情緒衝擊,被拉扯著的紀冷明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他突然意識到,靠刺激溫婉走出溫宅已經不可行。


    溫婉她瘋了。


    真的瘋了。


    她真的動了囚禁他的念頭!


    不行!


    他不能被關在這裏!


    他還有那麽多想做的事!


    怎麽可以把大好的時光耗費在這些人身上!


    紀冷明和溫婉角力,但他被綁著,根本拚不過溫婉的蠻力。


    他喘著粗氣,試圖講道理。


    “你...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


    溫婉拽著紀冷明已抵達溫宅的大客廳,有台階,紀冷明被拽的踉蹌了好幾步。


    “對你好既然沒用,那就對你殘忍一點好了!”


    紀冷明:“你難道對我還不夠殘忍嗎?”


    溫婉:“不夠!這點程度算什麽殘忍!”


    “我要拿刀在你身上刻遍我的名字,喂給你的飯摻著我的血,哪怕死了,也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


    溫婉已經沒了理智,她隻有一個想法,把紀冷明關進地下室,徹底占有他。


    如果他反抗,那就暴力鎮壓,直到他不敢反抗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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