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還是喚王爺、娘娘吧,我聽著也實在不大習慣。”這是宋霽初要說的第一件事,開口閉口祖父祖母的,宋霽初怕哪一天直接被這個稱呼嚇死。


    “是。”兄長殷明德應了下來。


    “這些日子府裏忙,沒顧上你們,”宋霽初簡單解釋道,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是他們二人身份有待核實,如今已經明晰,才能放在明麵上說。


    “我們兄妹,也不敢打擾娘娘。”殷明德很是恭敬,一旁的妹妹殷明昭就有些不屑一顧了。


    宋霽初當做沒看到,畢竟年紀還小,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


    “殷家應是不大好吧。”宋霽初也想問問殷家的情況。


    “是,自從曾祖奶奶死後,家裏就不行了,之前依仗著幾畝地,還能有些收成,如今是大不如前了。”殷明德說的老實,若不如此,自己也不至於帶了妹妹,千裏迢迢來投奔臨江王。


    “家裏還有什麽人?”宋霽初端坐著,既是在陪客,被高姑姑調教出來的,規矩那是沒的說,殷明昭已經坐不住了,東瞅瞅西看看,覺得什麽都是好的。


    “沒人了,娘生妹妹的時候,沒挺過去,爹在年前害了場風寒,沒錢治,也沒熬過去。”提起死去的爹娘,殷明德有些難過。


    “那地怎麽辦?”


    “為了給爹看病,把地抵了出去,爹的病還是看不好,地也沒了。”殷明德越說聲音越小。


    宋霽初有些吃驚,這是宋霽初完全沒有想到的另一麵。宋霽初生長在廣陵,雖然見識過天災人禍的艱苦,卻不曾想到,一場風寒,就足以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


    “家裏的糧食,交完租子,也不剩什麽了,我也不會什麽,我一人吃苦倒也沒什麽,妹妹可怎麽辦?”殷明德說著有些哽咽。


    宋霽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宋霽初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在廣陵時,宋霽初也見過守寡母親,辛苦養家,祖母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十幾歲的青年勞力,有手有腳,做什麽不能養家糊口,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目的恐怕不止這麽簡單吧。宋霽初在心底打了個問號。


    “哥哥。”聽到殷明德這麽說,殷明昭也哭了起來,兄妹二人就這樣在宋霽初麵前抱頭痛哭,別說宋霽初了,就連薔薇她們幾個,都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


    “眼睛是長在前頭的,要往前看,日子還得過下去,你要是撐不下去,妹妹就更撐不下去了。”宋霽初平淡的說了這麽一句。


    殷明德聽著,也點了點頭。


    “今年收成應是不錯的,京城一升米也才一百文,要是南方盛產稻米的地方,一升米不過八十文,交完租子,應該還能剩下些吧。”米價也不是宋霽初隨口說的,從前在廣陵的時候,宋霽初天天在街麵上跑,對各種物價門清兒,如今管了王府,宋霽初還是喜歡派人出去瞧瞧京城的物價,最基本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宋霽初也很清楚。


    殷明德顯然愣住了,沒想到宋霽初會對米價這麽清楚。


    “娘娘不知道,租子是隻認銀價的,一律將米折成銀子。往年收成不好的時候,一畝地能產一石糧食,糧價也高,折算下來要交三石租子,收成好的時候,一畝地能產一石糧食,糧價也低,折算下來反倒要交五石租子。”


    殷明德的話,倒讓宋霽初想起了小時候,伯父宋晟會以略高於市場的價格,收購小農手裏的糧食,等到冬天糧食少的時候,再以略高於收購的價格出售,宋家也能從中獲利,小農也不至於太過賤賣糧食。伯父說,這是穀賤傷農。宋霽初心裏有了想法,回頭倒是可以跟哥哥商量商量。


    “如今我們也沒有房沒有地了,就算有,也負擔不起這樣的租子。”殷明德繼續說道。


    宋霽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以小見大,殷家兄妹他們遇到的事情,不會是個例,有越來越多殷家兄妹,隻會產生越來越多的流民,不安定因素也就越多,這事兒得告訴唐修遠。


    “王爺的意思,讓我給你們安排個活計,等下王爺忙完了,正好也聽聽你們的意思。”宋霽初轉移了話題。


    畢竟是殷家人,唐修遠找了這麽久,終於找到了殷家人,安排個活計,又不是多過分的事情,該安排還是要安排的,往後的日子,還得靠他們自己。比如殷明德兄妹倆能有怎樣的姻緣,能拿出多少聘禮和嫁妝,可不是全靠殷明德,總不能靠王府給他們出聘禮和嫁妝。臨江王府夫婦作為長輩,適當添妝一點,無可厚非,其他的,王府也管不了那麽多。


    殷家兄妹連忙道謝。


    宋霽初繼續和兩人閑聊,女使傳話過來,唐修遠已經回府,宋霽初便著人去請唐修遠過來。


    殷家兄妹再次見到唐修遠,老老實實地給唐修遠磕頭行禮,宋霽初瞧著,比剛才給自己磕頭行禮,可是實在多了。


    唐修遠示意二人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坐在了上頭,和宋霽初並排的位置。


    “之前王爺讓我給殷家兄妹安排活計,我想了一圈兒,也不知道殷家兄妹會些什麽,倒是不好安排了。”宋霽初把問題拋回給了唐修遠,宋霽初總感覺,殷家兄妹,並不簡單。


    唐修遠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明白宋霽初的意圖。


    “德哥兒,可會功夫?”宋霽初是長輩,直接喊殷明德名字,有些不合適,幹脆學杜嬤嬤平日裏喊小桓兒的叫法,這麽喊殷明德。


    “我不會。”殷明德老實回答。


    唐修遠搖了搖頭,要是能有些功夫,做個侍衛也是可以的,王府侍衛的待遇,可比外麵的好。


    “可讀過書?”宋霽初繼續問。


    “沒,沒讀過。”


    唐修遠又搖了搖頭,這般年紀,再重新開蒙,走科舉,難啊。


    “可識字?”


    “不識。”殷明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殷明德是男孩子,都沒讀過書,妹妹殷明昭就更沒讀過書了。


    “可會什麽手藝?”


    “不,不會。”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文不行武不行,單靠殷明德,殷家很難重新立起來。這麽大的年紀,想好好學門手藝,估計也難。


    “王爺,我想著,王府名下有些鋪子,不如讓德哥兒跟著掌櫃的學學,日後也好安身立命。”算了,你還是學著做生意吧,去鋪子裏當夥計,能學成什麽樣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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