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徹底接手了三千百姓的管理和運輸工作,極為吃力,哪怕是小夥伴們從旁輔助,焦頭爛額。


    不是大家焦頭爛額,隻是齊燁。


    也直到這時齊燁才搞明白大家是如何合作的,沒有統一調度,大家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各司其職,自由發揮。


    當齊燁接手後才發現,“管理”是一件多麽難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第一個麻煩事,齊燁從未想到過的麻煩事,大小便問題。


    隊伍很長,齊燁在最前方,大部分休息的時候都在城外,或者縣外,官道兩旁。


    三千人不說吃喝光說拉撒,齊燁跑到隊伍中間的時候都傻了。


    大中午,天氣雖然涼爽,太陽卻高照。


    上千號人,光著屁股,撅在草叢裏,走路又出汗,難免幹燥。


    那場麵就別想了,近上千人往那一撅,滿眼都是白花花的屁股,一個個吭哧吭哧的使著勁。


    視覺感官無所謂,主要是味道。


    齊燁關注這件事的時候,當天還是逆風,大家上廁所沒問題,問題是大家走了之後呢,城門口、縣外麵、官道兩旁,都沒地方下腳。


    “如果是數萬人安營紮寨的話…”


    齊燁撮著牙花子:“數萬大軍出恭的問題怎麽解決?”


    這方麵公輸甲最有發言權,引用了《墨子》中的闡述:“若是守軍,五十步一井屏,周垣之,高八尺。”


    “就是五十步得有一個公廁,茅房?”


    公輸甲解釋了一番,就是挖一個坑,用石頭、木頭建個簡易廁所,有條件的話再蒙一層布。


    如果是進攻的一方,那麽修建廁所就毫無意義了,畢竟大軍是在移動中,因此采取了更為簡單的方式,直接挖坑,離開時看講不講究,講究點的用土埋了,不講究的直接走。


    齊燁是個講究人,他可不想將來史書上記載著這麽一句話,康,盛安二年,王府世子自南歸京,率三千民夫,攜眾寶,走到哪拉到哪…


    以小見大,關於這件事,齊燁給小夥伴們都叫了過來,進行了深入探討,最終發現,將軍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大小便中,有著太多太多的門道了。


    這種事上,旺仔最有發言權,他原本北軍先鋒探馬,外人隻知探馬打探敵情,可具體怎麽打探,人們又說不出個一二三。


    其實就是通過細節,諸多細節之中就有一個觀察,觀察大便。


    也就是說通過觀察,大致去數敵軍的排泄物數量,從而推斷出敵方的大概兵力。


    就說三國時期諸葛亮北伐,八萬人滿編,往少了說,一個士兵每天上廁所一次,一次二百五十克左右,那麽八萬人什麽都不幹,走一路拉一路,沒人二百五十克半斤,半斤乘以八萬,等於四萬,四萬斤,一天二十噸!


    二十噸是個什麽概念,就這麽說吧,都空投到東京去,全城大快朵頤,還能給剩下不少勻到首爾。


    “建廁所!”齊燁強調著:“至少也要就地掩埋,必須掩埋!”


    公輸甲還提到了一件事,《墨子》中之所以特意記載了上廁所的事,十分詳細,實則是為了防止疫病傳播。


    數萬人上廁所,好幾噸排泄物,會招來大量的蚊蟲、蒼蠅、日本人,一旦有人感染了疫病,將會迅速傳播,後果不堪設想。


    阿卓開了口:“若是在船上,汙穢之物並不會投入海中,而是存於木桶,待遇敵時以箭頭浸泡,射向敵人。”


    齊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靈、肉體,雙重打擊,毒上加毒。


    有了新規定後,繼續趕路,齊燁又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也是小事,關於幹糧保存的問題。


    之前在南關倒是沒有關注過,畢竟是守城的一方。


    可若是攻城的話,攜帶幹糧極為考究。


    像電視上演的動不動拿倆大饅頭或是一堆肉食,完全是扯淡。


    體積大不容易攜帶,幾天就會受潮變質,吃了之後廁所都不夠用了。


    軍糧需要將米類煮熟,暴曬晾幹,然後去除雜質再清蒸,多次重複這幾個步驟。


    海戰最是麻煩,阿卓給出了一個具體的數據,一百斤的米,經過這些步驟後,壓縮成了不到二十斤,吃的時候用開水泡開就行,量大管飽,但是賊難吃,還容易便秘,都沒辦法泡箭頭。


    好多百姓就是自帶了幹糧,都是體麵人,想著能不給世子爺添麻煩就不添麻煩,畢竟拿了那麽多錢。


    倒是沒遇上吃喝問題,齊燁的名號在南地太響了,路過州城,都會有當地官員和鄉紳過來送吃的,隻是這些吃的不容易保存。


    又走了幾日,齊燁事事過問,旺仔和阿卓也提了一些小建議。


    在軍中如果不是急著趕路的話,將軍是要製定計劃、腳程等,還會在趕路的途中找一些軍伍,比如十個裏麵找一個,二十個裏麵找一個,或者一百個裏麵找一個,觀察這些軍伍的足部。


    如果這些軍伍的腳上出現血泡,或是觀察到很多軍伍的走路姿勢不舒服,那麽就應該根據實際情況決定是否休息。


    等出了青州的地界後,相關問題出現了。


    許多百姓所穿的鞋子,破損了。


    條件好一些的,穿布鞋,或靴子,條件差的隻有草鞋可穿,數百裏路走下來,哪能不出問題。


    齊燁沒有任何猶豫,命司衛前往接下來幾座城池,命當地官員“收鞋”,有條件的加班加點做鞋,沒條件的買破鞋,反正能穿就行。


    問題越來越多,有的,齊燁可以獨自解決,有的,他隻能召集小夥伴們開會研討,還有的,隻有旺仔和阿卓這種極有經驗的老軍伍才能出謀劃策。


    這一切,都被熊思賢看在眼中,馬車中的侍中大人總是笑吟吟的,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


    “阿爺。”


    坐在馬車中的熊琪極為不解:“他是世子,不是將軍,您為何要讓他如將軍那般,又對他苦心教導?”


    “正因他世子,不是將軍,才要對他苦心教導。”


    熊琪不懂,歪著腦袋,自以為很可愛。


    熊思賢總是那麽高深莫測著,笑意漸濃。


    “為將,想做天潢貴胄者不知凡幾,天潢貴胄想要為將者,少,少之又少,若非大奸大惡,便是心係家國,君兒覺著,世子殿下是哪種人。”


    “心係家國!”熊琪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說道:“殿下可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心係家國。”


    熊思賢頗為意外:“還當你不喜世子殿下。”


    “是不喜。”


    熊琪撅了噘嘴:“可他的確是心係家國的,若不然,喻公子也不會拜他為師。”


    “奇哉怪哉,記得剛入南關時,你還為喻斌憐惜,總是念叨著為何要拜世子殿下為師。”


    熊琪不吭聲了,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


    她想起了一些事,總是會想起一些事,為了跟著喻斌,與五千戰卒入了深山。


    一開始,她總是雀躍著,和喻斌在一起,她總是很開心。


    漸漸地,她才知曉自己多麽愚蠢,卻又慶幸,慶幸見證了意義極為重大的一些事,旁人一輩子都無法見證的意義重大之事,


    在這個過程中,她明白了很多道理。


    齊燁,不是她所想的那個世子,喻斌,也不是他想的那個大公子,那些討人厭的、粗魯的、魯莽的,還有另一麵,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就是這些外人從不知曉的一麵,讓世人是那麽理所應當的討厭這些人。


    “君兒在想什麽,為何一言不發。”


    “桑部。”


    “桑部?”


    “劫掠漢人與異族的桑部。”


    熊琪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世子要喻公子與那個山狼族長去屠了桑部,嚇到我了。”


    熊思賢收起了笑容,沒有詢問,等待下文。


    “那時我就想著,這幽王府世子果然如京中傳聞那般,活閻王一樣的劊子手,可後來才知…”


    “才知什麽。”


    “他是活閻王一樣的劊子手,可誰若是欺辱大康子民,誰若是害民毀民,那他便是這些人的活閻王,劊子手,要是我大康子民,那些好官、清官,總之,若君兒是好官,是清官,是良善百姓,有朝一日受了屈辱,我隻可尋一人幫襯,那我一定是要去尋世子的。”


    熊思賢再次露出了笑容,微微頷首。


    “南關,受益良多,你我皆是如此。”


    “阿爺說的是。”熊琪也笑了,展顏一笑:“可君兒還是喜歡喻公子,不喜世子。”


    “為何?”


    “喻公子就是令人望之欣喜,世子他…”


    熊琪撇了撇嘴:“不知為何,見了他,就是不喜。”


    說到這,熊琪很是不解:“阿爺,您說,為何君兒就是厭惡他,可南關的軍伍,百姓們,都喜他,喜到了極致?”


    “有何不解的,因你是熊府的小小姐,你不是百姓,不是軍伍。”


    “可君兒喜喻公子啊。”


    熊思賢啞然失笑,不知該如何解釋。


    也沒什麽可解釋的,道理很簡單,因為熊琪是個戀愛腦,隻配和狗坐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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