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功的語氣無比篤定,內心也是極為確定。


    “本將斷然不會說錯,卓統領用的正是幽騎戰法。”


    “真的假的?”齊燁滿麵狐疑:“幽騎不是騎卒嗎。”


    “不錯,與騎戰步戰無關,而是戰法,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伏時,如幽魂不發聲息,戰時,如猛鬼自暗中而出,若無法一擊斃命,當機立斷遁走無蹤,卻非遁逃,而是另尋時機在轉瞬之間斬將奪旗,你爹戰功之所以旁人鮮少得知,正是因幽王從未帶領幽騎打過大仗,本將所知不多,隻知幽騎從未在戰陣上衝鋒過,若出戰,隻擒王,隻誅敵酋,神出鬼沒。”


    齊燁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卓統領用的也是這種打法?”


    “不錯,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隻擊敵首,散如散兵遊勇,聚時如利刃長矛直取薄弱要害之處。”


    “聽明白了。”


    嘴上說著聽明白的齊燁,還是有些困惑:“如果我爹隻擅長小規模作戰的話,陛下怎麽能讓他當西關大帥呢,當大帥不是要指揮好多好多人嗎。”


    孫功笑了,笑的很是莫名:“本朝至今,可曾聽聞過西關有戰事?”


    “沒有吧。”


    “這就是了,看似西關防的是西域諸國,實則是西域諸國防幽王出關各個擊破。”


    齊燁張大了嘴巴:“臥槽,西關不是防敵人的,是我防我爹的?”


    孫功想了想,這話好像…也沒太大毛病。


    老孫望著齊燁,發覺這小子是一點軍事上的事都不懂。


    守四關,統帥大大小小的各營十餘萬人,不假。


    幽王,擅小規模騎兵作戰,也不假。


    可這不代表人家幽王帶不了十幾萬人的大部隊。


    說白了,就是人家能用一千人達到的戰略目的,非要帶幾萬人幹什麽,帶上幾萬人,反倒是沒了優勢。


    擅長小規模作戰,不代表不會大規模作戰。


    孫功可是知道的,當年造反的時候,打哪,防哪,怎麽打,怎麽防,一群將軍和謀士爭論不休,一般遇到這種時候,老六還不是要去問齊懷武。


    “是不是巧合啊,斬將奪旗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齊燁還是半信半疑:“沒聽卓統領說過和我爹學過兵法啊。”


    “本將縱橫沙場,豈會看走了眼,殿下說的不錯,卓統領的確為跟隨幽王學習兵法,可一身兵法戰陣的本事卻是陛下親自教授的。”


    “哦,明白了。”齊燁恍然大悟:“陛下和我爹師出同門?”


    孫功哭笑不得,老六他配嗎。


    老孫不由的看向了旺仔:“你既能擔任殿下護衛,必是幽王親隨之一,你來說說,本將判斷的是真是假。”


    大家紛紛看向旺仔,齊燁也是如此。


    “這…”旺仔撓了撓後腦勺:“少爺,老爺的確說過,他這打仗的把式的確是異於常人,老爺還說,沒什麽高深的,隻是弄險罷了。”


    “弄險?”


    “成,斬將奪旗,來去如風,敗,全軍覆沒,屍骨無存。”


    齊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險嗎?”


    “是。”


    “險什麽險。”孫功麵色古怪的說道:“旁人用了,自是險,險到了極致,幽王用了,自不會險。”


    齊燁:“為什麽?”


    “因你爹是幽王,因單單是本將知曉的,你爹帶著幽騎出營就有數十次,因你爹與幽騎回營是向來毫發無傷,因你爹說險,卻從未險過。”


    “哦,明白了。”齊燁連連點頭:“就是從來沒翻過車唄。”


    “車?”


    “沒事了。”齊燁望向甕城,樂嗬嗬的說道:“要是這麽說的話,阿卓叫我一聲義父…也不虧,哈哈。”


    旺仔下意識點了點頭,阿卓的兵法是和天子學的,天子,和老爺學的,那作為老爺徒孫的阿卓,管老爺的兒子叫一聲義父,對勁兒!


    這邊嘮著呢,白修竹那邊也終於有了決定,也不知是說了什麽,一群將領們信心百倍。


    齊燁剛要去問,一名南野輔兵騎著馬趕來了。


    “殿下,南野城外出了事,打了起來,數百村民毆鬥。”


    “什麽?”


    齊燁眼眶暴跳:“百姓傷著沒有,異族有多少參戰了?”


    “百姓打百姓,和異族無關。”


    “百姓打…百姓怎麽還自己打起來了呢?”


    “嵐山侯倒是製止住了,隻是去的晚了,傷了不少人。”


    “沒一個省心的。”


    齊燁顧不得和孫功以及白修竹說些什麽,連忙上了馬,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的趕回了南野北城門外。


    到地方的時候,大部分百姓接著上工,還有四百多百姓靠著城牆蹲著,不少人鼻青臉腫。


    公輸甲手裏拎著個鞭子,原本看著老實憨厚的蒼老麵容,的確有著幾分侯爺的威風模樣了,大罵不休。


    見到齊燁來了,公輸甲又變成那個鄉下老農了,滿麵苦澀,滿麵愧容。


    “恩公,是小老兒的錯,是小老兒的疏忽,是小老兒…”


    “哎呀行了行了。”齊燁望著蹲在牆邊的百姓們安慰道:“這麽多人裏就屬你最忙,南野越州兩邊跑,城裏城外前後跑,哪來的什麽疏忽,是人又不是神,不用自責,說說怎麽回事吧。”


    公輸甲日常感動+1,三言兩語將情況說了一遍。


    直白點來說,就是閑的,人就不能閑,一閑就有毛病。


    現在拖家帶口跑到南關上工的百姓越來越多,能選擇的活計卻越來越少。


    對此,百姓倒是沒什麽意見也不會有什麽怨言,工錢給的那麽多,本就是大恩情,哪會挑三揀四。


    問題是上工的不止有漢家百姓,還有許多異族女人,包括孩子。


    這幾日新來了不少百姓,見到了異族有著與他們同等的待遇,心中難免不服氣。


    隻是許多告示寫的清清楚楚,誰要與異族無端生事,統統攆走。


    心中不服是有的,積壓著,今日終於爆發了。


    歇息的時候吃飯,一群異族們胡吃海塞,筷子都不用,不少新來的百姓就譏笑。


    百姓嗎,能說出什麽好話,無非是野人如何如何的。


    異族聽不懂,聽懂了也不會在意。


    可有人能聽懂,也是百姓,早就來上工的百姓們。


    這些百姓是了解這些異族女人與孩子們的,甚至不少家裏孩子或是自己娶不到媳婦的,都笑嗬嗬的打聽能否湊合到一起過日子。


    對異族本就有不少好感的百姓們,聽見新來的百姓們肆意辱罵,自然氣不過,雙方就鬥起了嘴,說話都不好聽,鬥嘴變成了推搡,最終成了衝突。


    都是一個村鎮的,拉幫結夥,打起來後一發不可收拾,公輸甲帶著南野僅存不多的輔兵趕過來時,參戰人數已經高達三四百人了。


    還好,都是輕傷,大部分百姓還是懂事的,看熱鬧、叫好、起哄架秧子,恨不得遞武器上去的。


    “缺乏了解,這種事還是會發生的。”


    了解過了前因後果的齊燁,看向喻斌:“那些娛樂設施,還有學堂,提上日程吧,人心就是這樣,用工錢隻能在初期約束他們。”


    喻斌躬身施禮:“學生今日就操辦此事。”


    “嗯,肩負重任。”齊燁拍了拍喻斌的肩膀:“公輸甲約束他們的身體,你約束他們的心靈,我們要的不止是關外的地盤,還有關外的人心,我不知道是否能成功,可要是能成功的話,有朝一日成功的話,老公輸與斌斌你當屬首功。”


    喻斌垂著頭,強忍著眼淚。


    士為知己者死,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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