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大致明白了季渃嫣的意思,其實就是製造輿論,將事情鬧大。


    京中權貴、官員最是在乎羽毛,哪怕是嵐山侯府這種臭不要臉的府邸也怕千夫所指。


    然而京中百姓們最喜歡談亂的就是大人物的醜事,一傳十十傳百。


    如果真的坐實了馬存仁與吳勘玷汙“男子”之罪,估計京中沒人會幫著馬岐山撈人。


    季渃嫣聰明也就聰明在這,如果敲鼓的苦主是個女子,百姓都懶得談,大家早就習慣了。


    京中這些公子哥們哪天不調戲個大姑娘小媳婦什麽的,出門都不好意思和同行們打招呼。


    可苦主如果是男子的話,那百姓絕對吃瓜,大吃特吃。


    事情傳的越廣,鬧的越大,越對齊燁和阿卓有利。


    之前齊燁抓了馬存仁和吳勘,其實是沒有正當名義的,馬岐山一夥人要是以這個為由的話,最後難免要放人。


    抓都抓了,肯定不能放,沒有正當名義,那麽就製造一個正當名義,這就是季渃嫣計劃中的核心目的,沒謠,咱現造,沒正當名義,咱現編。


    值得一提的是,其實原本齊燁是有正當名義的。


    抱央樓老鴇子語棠寫的那些罪證應有盡有,問題是這些都罪不至死,而且好多事都被嵐山侯府的管家與馬岐山給擺平了,真要追究起來的話未必能夠將馬存仁怎麽樣,更何況還抓了個吳勘。


    試想一下,假如不提貪墨管理的事,吳勘這邊可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再說京兆府還沒和吏部打過招呼將他罷免官職。


    段平叫來了仵作,給九溪扒了。


    古代仵作並非隻是驗屍,活的也驗,其實仵作也是文吏的一種,隻不過是賤吏。


    段平故意沒讓人做遮擋,遠處百姓放眼望過來都能見到白花花的大屁股。


    齊燁覺得這事挺可笑的,太矛盾了。


    你說你被玷汙了,沒了清白,尋死覓活,然後還當著上百號人的麵光個大屁股,還撅著,朝著百姓撅著,啥意思,破罐子破摔唄?


    仵作擱那連扒拉帶懟的,段平極為無奈的站在旁邊記錄著,有傷、淤青、腫脹如何如何的。


    折騰了半天,仵作離開了,段平敞開嗓子叫道:“探查,畢,臀有傷,多處,觸目驚心。”


    九溪提起褲子,衝著季元思嘿嘿一笑。


    段平回到了齊燁身邊,再次朗聲開口:“苦主九溪,大人問你,你狀告二人分別是馬存仁與吳勘,這臀後之傷是二人齊力造成,還是一人傷之。”


    九溪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馬存仁。”


    “那吳勘是何時傷的你,又在何地,如何傷的。”


    “哇~~~嗚嗚嗚。”


    九溪又開始試圖證明他並不存在的演技了,哀嚎道:“他二人共同傷的,嗚嗚嗚。”


    “怎麽傷的?”


    “小人…嗚嗚嗚,小人在中間,背對馬存仁,麵對吳勘。”


    段平一時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的看向季元思。


    季元思嬉皮笑臉的說道:“借力打力。”


    段平:“…”


    齊燁倒是見怪不怪,畢竟他上一世在成都工作過一段時間。


    “苦主九溪,本官問你,這二人為何傷你?”


    “嗚嗚嗚,回大人的話,小人…小人本是寒門之後,家道中落本想入京趕考,平日裏都在京中友人家中溫書習字,誰知…誰知三年在北市行路被馬存仁見到了,此畜起了色心,強行將我擄到了他名下的那抱央樓中施了暴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啊,三年,足足三年,大人可知這三年小人是怎麽過來的嗎,嗚,嗚嗚,嗚嗚嗚”


    “臥槽!”齊燁滿麵佩服之色,高啊!


    非但給bug補上了,還能引起士林的共鳴提高熱度。


    首先是bug,九溪本身就是這個職業,狀告別人,那就和共享小姐姐狀告嫖客似的,很難成立。


    可要說九溪是被迫的,先被玷汙了,再被弄到抱央樓,然後才導致了被懟三年,這就是逼良為娼。


    其次是提高熱度,九溪雖然不是讀書人,也算半個讀書人,以前讀書,要是沒遇到馬存仁的話,說不定以後還能參加科舉,這樣的話性質馬上變了。


    段平也意識到了問題,雙眼放光,奮筆疾書。


    “苦主九溪本是讀書人,被馬存仁、吳勘二人汙了清名後入了抱央樓。”


    要麽說老段也挺損,直接“本是讀書人”了,九溪是讀書了,不假,就讀了一早上。


    “錯!”


    齊燁對老段說道:“改一下,九溪本是良人,雖被賣於抱央樓中,閑暇之餘仍不忘識文斷字勤學苦讀。”


    段平愣了一下,緊接著麵露敬佩之色,佩服的五體投地。


    同樣的一件事,女大學生幹兼職。


    你要說她在上學讀書時閑暇之餘去當小姐的話,那沒什麽特殊的,無非就是想賺錢。


    可要是換一種說法呢,當小姐的利用閑暇的時間讀書學習奮發自強,怎能不叫人心生敬佩!


    齊燁開始進行專業指導了。


    “接著記,苦主身世悲慘,父賭母病弟讀書,剛做不久還不熟,兄弟姐妹全靠他,生意不好還要貸,前夫…不是,前妻家暴還豪賭,獨自帶娃沒收入,從此走上不歸路,還望大哥多照顧,隻想賺錢還完債,租個鋪子把衣服賣。”


    “哇”的一聲,九溪哭了,這次是真的哭了:“大人…大人怎知小人身世如此悲慘,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小人就是如…”


    “閉嘴!”


    齊燁罵了一聲,猛翻白眼。


    季渃嫣這計劃是挺好的,就是找的這個演員太次,都不知道回頭衝著百姓高喊幾聲調動調動情緒。


    其實也不怪季渃嫣,時間太匆促了。


    昨夜在城外季渃嫣說過一句話,說她很懶,這是事實,而且說的比較委婉,她不是懶,是懶的令人發指!


    齊燁最多睡到中午就起床,這丫頭經常性的睡到下午,今天還不錯,隻是睡到了中午,然後利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製定計劃、物色人選、寫台詞等等等等,這也就導致了很多細節並不完美。


    不管怎麽說,目的是達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馬存仁與吳勘之“罪”就會傳遍整座京中,除了坊間外,也會驚動士林,乃至朝堂。


    馬岐山想要頂著輿論撈人,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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