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眼見皇帝不允許自己參與早朝以及前往衙門點卯,心中不由得一陣氣惱,但又無可奈何。


    武威侯隻能暗自賭氣,在心裏默默念叨著:不上早朝也好,不去衙門點卯也罷,如此一來倒是輕鬆自在許多,正所謂無事一身輕啊!這般想著,他便氣鼓鼓地登上輿車,吩咐車夫駕車速速離開這令人煩悶的皇宮。


    當輿車逐漸駛離宮門之後,車夫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侯爺,您這會兒是打算直接回府嗎?”


    武威侯聞言,伸手輕輕挑起車窗的簾子,將頭探出窗外向外張望。此時正值寅時,天色尚早,街道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瞧不見。


    望著這冷清寂靜的景象,武威侯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思忖:回府?回府能做些什麽呢?難道就這麽回去蒙頭大睡不成?可是此刻自己心情極差,滿心的鬱悶無處宣泄,即便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呐。


    要不幹脆去兵部找那些將士們練練拳腳功夫吧,然而念頭剛起,武威侯便想起皇上已然明令禁止自己前往衙門。那該如何是好呢?


    思來想去,武威侯最終下定決心,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簾子,轉頭對著車夫朗聲道:“改道去醉紅塵,本侯今日要好好暢飲一番美酒,聽聽小曲兒,看看大戲,好生逍遙快活一番!”說罷,武威侯便靠坐在車內,閉目養神起來,隻待輿車抵達那熱鬧非凡的醉紅塵。


    車夫聽到這番話後,臉上立刻綻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車夫心裏想著這醉紅塵可是個神秘而又充滿奇幻色彩的地方,裏麵到處布滿了令人驚歎不已的陣法。正因為如此,一旦到達醉紅塵,那些尊貴的主子們無需他們這些卑微的下人時刻跟隨著伺候左右,便能便利舒適、自由自在地盡情玩耍、享受其中樂趣。


    為了讓跟隨而來的下人們也能夠得到妥善安置,醉紅塵特地打造了一間接待室。


    接待室內供應著各式各樣醉紅塵獨有特色的美味佳肴,有些是完全免費供他們享用的,還有一些則需要自行掏腰包購買。


    對於那些免費的美食,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大快朵頤,但唯有一點必須嚴格遵守——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浪費食物的行為。倘若有人膽敢違反這條規定,那麽其所屬的主子將會麵臨嚴厲的罰款懲罰。


    至於那些需要花錢購買的美食,價格相比醉紅塵對外銷售的標準要低將近一半還多,不過存在著數量限製:每個人最多隻能選購一份。


    想著想著,車夫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醉紅塵主樓那莊嚴肅穆的景象。醉紅塵主樓是不對外開放的,因為那裏是皇帝、太後娘娘、皇後以及眾多皇族成員,還有朝廷中五品以上高官顯貴們聚集之地。


    所以,隻有當自家主子前往主樓遊玩時,作為隨從的他才有機會踏入那間令人向往的接待室,品嚐哪裏免費的珍饈美饌,並與來自其他府邸的下人們一同玩紙牌之類的有趣遊戲。


    ……


    在接下來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裏,武威侯幾乎天天都會前往醉紅塵尋歡作樂。其實,武威侯之所以如此頻繁地光顧醉紅塵,自然有著他不為人知的盤算。


    畢竟,醉紅塵可是整個上京城中最為奢華熱鬧的娛樂場所之一,這裏出入的無一不是城中的達官顯貴。甚至就連當今太後以及皇後娘娘偶爾也會前來消遣放鬆。


    如今的武威侯處境卻頗為尷尬。皇上明令禁止他入朝議政,而太後皇姑母更是不許他踏入宮廷半步前去探望。


    照此情形發展下去,如果長時間無法在皇上和太後麵前露臉刷存在感,那麽隨著時光的流逝,皇上和太後恐怕遲早會將他徹底遺忘。


    到那時,不僅他個人前途堪憂,隻怕連武威侯府也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因此,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想盡辦法讓自己能夠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而醉紅塵無疑成為了他最佳的選擇。隻要常常在此處徘徊遊蕩,說不定哪天就能碰巧遇上同樣前來醉紅塵玩樂的皇上或者太後。


    不得不說,武威侯的這番苦心並沒有白費。就在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他已經先後不下五次邂逅了前來醉紅塵玩陣法遊戲的皇帝;至於與太後相遇的次數那就更為可觀了,足足多達七八次之多!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盡管武威侯屢屢在醉紅塵撞見皇帝和太後,但他卻從未在這裏碰到過在醉紅塵居住的自家夫人哪怕一次。


    每每想到此處,武威侯便如條件反射般,不自覺地緊握住手中的酒杯,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暗自思忖:難道說夫人不願看到自己,就有意躲著自己不成?


    若是如此,自己妄圖通過在夫人麵前頻頻露臉,以消除夫人心中對自己的恨意和埋怨,進而修複和緩解關係的方法,豈不是猶如癡人說夢?


    武威侯想到此,隻覺杯中的美酒瞬間變得索然無味,他重重地將酒杯放在桌上,心中暗歎自己考慮問題還是不夠周全。


    這醉紅塵中,有一種神奇的陣法,宛如一道無形的屏障。若是你不想看到某個人,陣法便會如一道神秘的符咒,讓那個人徹底消失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此時,廂房門外的鈴聲忽然響起,如同天籟之音,打破了屋內的沉寂。武威侯高聲喊道:“開門。進來吧!”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廂房門如被施了魔法一般,緩緩向兩邊開啟。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如同疾風般快步來到武威侯麵前,恭敬地施禮道:“侯爺。”


    武威侯迫不及待地問道:“打聽到消息了?”


    小廝連忙應道:“是的,侯爺。”


    武威侯心急如焚,催促道:“那還不快說。”


    小廝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應道:“是。據小的打探到的消息,夫人此時並未在醉紅塵居住,而是回平西侯府去了。


    小侯爺尚未成親,故而平西侯府尚無當家主母,因此府中的事務皆由夫人這位親娘代為打理。”


    聽了小廝打聽到的消息後,武威侯微微低下頭,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暗自琢磨著應對之策。就在這時,一旁的小廝突然開口喊道:“侯爺!”


    武威侯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小廝,急切地問道:“怎麽?難道你還打探到其他什麽重要的消息要稟報嗎?”


    那小廝連忙搖了搖頭,趕忙解釋道:“回稟侯爺,是這樣的。小的剛剛打探完消息準備回來向您稟報時,遇到了醉紅塵的門房長荊,長荊叫住了小的。


    他告訴小的,說是咱們府上有人來了,但由於此處乃是主樓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出,所以咱府裏的人無法進來,此刻正等候在大門之外呢。


    據長荊所言,咱們府上前來之人看上去神色匆匆、頗為著急。”


    武威侯聽完這番話,心頭不禁“咯噔”一聲響,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他暗自思忖道:莫不是府中出了什麽大事不成?想到此處,他再也坐不住了,當即邁開大步朝著醉紅塵的大門方向疾行而去,同時口中吩咐道:“你速速前去將馬車取出。本侯這就即刻回府!”


    小廝按照手中的號碼順利地取回了馬車,然後動作嫻熟地接上了武威侯,駕駛著馬車緩緩駛出了熱鬧非凡的醉紅塵。當馬車行至大門口時,小廝穩穩地停下了車子,然後朝著站在大門處焦急等候的那個人高聲喊道:“展鵬!”


    聽到呼喊聲後,那個名叫展鵬的小廝立刻循聲轉過頭來。當他看到自家府裏那熟悉的輿車時,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連忙邁開腳步,一路小跑著奔了過去。不一會兒功夫,展鵬就來到了輿車旁邊。他恭恭敬敬地衝著輿車行施了一個禮,大聲說道:“侯爺!”


    這時,武威侯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從輿車內傳了出來:“有什麽事情,先回侯府再說吧。”展鵬不敢怠慢,趕忙連聲應道:“是,侯爺!”隨後,小廝輕揮馬鞭,駕著輿車再次緩緩前行起來。


    ……


    沒過多久,馬車終於抵達了武威侯府。剛一下車,武威侯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跟在身後的展鵬:“府裏到底出了何事?為何如此匆忙地去尋本侯?”展鵬神色有些緊張地回答道:“侯爺,是這樣的,咱們府裏的賬上已經沒有錢可用了。”


    聽聞此言,武威侯不由得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武威侯二話不說,邁著大步急匆匆地朝著專門用來商議要事的大廳走去。


    一走進大廳,武威侯一眼就瞧見了坐在那裏的田姨娘和周姨娘。此刻,周姨娘正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武威侯眉頭緊皺,滿臉怒容地喝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芳兒你究竟是如何管理這個家的?本侯怎麽聽聞府裏賬麵上已經分文不剩了!你快給本侯一個解釋!”


    田姨娘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陰陽怪氣地說道:“侯爺,這件事情您可得好好問問她才行呐!”說著,便伸出手指向了周姨娘。


    周姨娘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氣急敗壞地反駁道:“憑什麽要問我呀!現如今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務,不都是由你來掌管嗎?跟我又能有何關係?”


    田姨娘冷笑一聲,毫不示弱地回應道:“哼,你可別忘了,當初夫人離府別居之時,可是將管家之權親手交到了你的手上。


    後來是因為你沒能妥善管理好家中事務,侯爺這才不得不讓我接手過來。


    而且,在夫人尚未離府別居之前,可是你一直都在協助夫人操持家務。所以說,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府中的賬目問題都與你脫不了幹係!”


    田姨娘頓了頓,接著轉過頭,用一種飽含深意的目光看向武威侯,緩緩說道:“侯爺,依妾身所見,近來咱們府上並未有任何大筆開銷之處。


    那麽,這賬麵上為何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空虛呢?


    妾身想來想去,覺得定然是有人趁著自己當家管事之際,偷偷摸摸地將銀子挪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至於這人是誰嘛……嗬嗬嗬……”田姨娘心中暗自思忖著,她倒要看看這周姨娘是不是足夠機靈,能夠領會她話中的暗示,趁機把這虧空的罪名安插到夫人殷鴻雁的頭上。


    周姨娘又豈能不知田姨娘的那點小心思,無非是想借她之口,將這虧空的罪責扣到夫人頭上。想通此節的周姨娘心中暗罵田姨娘,真是既陰險又愚蠢。


    夫人與侯爺那可是先帝禦賜的良緣,如此一來,這一世,夫人與侯爺已然是被緊緊捆綁在一起,侯爺絕無可能與夫人和離,更別提扶你這妾室為正室夫人了。


    你如今得寵又怎樣?侯爺在世時,你尚可憑借侯爺的恩寵肆意妄為,可等侯爺一旦歸西,夫人要收拾你簡直易如反掌。而且,你這妾室死後能否入葬沐家墓地,沐家祠堂中可有你的牌位,還得看正妻和嫡子的臉色。


    難道你真以為日後你兒子繼承了武威侯的爵位,便能與夫人平起平坐了?真是荒謬至極,你難道不清楚你兒子的爵位是如何得來的嗎?


    那可是夫人嫡出的澤哥兒被聖上封為平西侯後,夫人和澤哥兒看不上武威侯府的爵位,這才施舍給你兒子的。


    而且繼承的也不過是末流的子爵,由此可見,皇帝對侯爺的這一舉動有多麽不滿。如今,皇帝更是直接勒令侯爺離開朝堂、衙門,讓他在府中安享晚年。


    讓侯爺安享晚年,這是多麽大的諷刺啊!皇帝比侯爺還要年長一些,皇帝自己都尚未退位讓賢,卻讓侯爺先去安享晚年了。


    周姨娘厲聲道:“休要胡言亂語,肆意誣陷。賬冊就在你手中,你若覺得有人挪用了府裏的銀錢,大可去查賬。


    查出證據,就交給侯爺,由侯爺定奪如何懲處,該報官的報官,該發賣的發賣,該打死的打死。


    若無證據,便在此信口雌黃,我可絕不答應,咱們同為姨娘,誰也不比誰高貴半分。


    侯爺若要偏袒,大不了將我們娘仨一同趕出府去。我是無所畏懼的,我與夫人關係親厚,大不了,我拉下臉麵,去平西侯府懇求夫人收留。”


    武威侯聽了這番話後,雙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麵露不悅之色說道:“罷了!本侯不過就是詢問一下賬麵上的錢款去向而已,何必東拉西扯說這麽多廢話?甚至還將此事牽扯到夫人身上。”


    田姨娘眼見此景,心中一急,剛要張嘴辯解幾句,然而田姨娘的話語尚未出口,便被武威侯毫不留情地出聲打斷:“芳兒,你還是少講兩句吧。現今這個家可是交由你來管理的,如今出了問題,你怎能如此輕率地僅憑一張嘴,毫無根據地將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就算完事呢?難道你以為這樣便能蒙混過關、敷衍本侯爺不成?”


    武威侯言罷,隨即將目光投向田姨娘,眼神之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田姨娘見勢不妙,趕忙應聲道:“侯爺息怒,妾身這就去將賬本取來給您過目。”說罷,她匆匆轉身離去,不多時便手捧著賬本回到了武威侯麵前,並恭恭敬敬地將其遞了過去。


    武威侯接過賬本之後,隨手翻開隻看了短短兩頁,那原本就緊皺著的眉頭更是鎖得更深了,語氣嚴厲地質問道:“芳兒,你之前分明跟本侯說府上近期並無重大開銷。可瞧瞧這幾筆賬目,究竟是何緣故?文傑這些日子到底都在幹些什麽?短短兩三天的時間,竟然就花費了上萬兩銀子之巨!”


    田姨娘趕忙說道:“傑哥兒如今可是子爵了啊!自然是少不了應酬的,況且聖上先前應允的差事,不還是杳無音訊嘛!那傑哥兒肯定得找人探聽探聽。”


    武威侯聞言,怒發衝冠,吼道:“他找誰探聽?又是去了什麽地方?短短兩三天,就揮霍掉上萬兩!”話畢,武威侯的臉色忽地一變,驚道:“難道他沐文傑是跟著那些紈絝子弟去尋花問柳……”


    田姨娘頓時慌了神,忙不迭地解釋道:“不是的,侯爺。傑哥兒是去和昔日的同窗聯絡感情,探討學問呢,他們去的可不是花樓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他們去的是醉紅塵。”


    武威侯一聽,當即怒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嚇得跳了起來,他怒喝道:“芳兒,你還妄圖幫你那不成器的兒子蒙蔽我!我近來一直在醉紅塵聽戲、喝茶。怎會從未遇見過他。”


    田姨娘忙道:“侯爺息怒,芳兒絕無此意,豈敢蒙騙侯爺。傑哥兒確實是去了醉紅塵,隻是侯爺您去的是主樓,而傑哥兒去的是三號樓。主樓那種地方,傑哥兒他可沒資格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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