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女子學員們所在之處,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樸祭酒身上。


    樸祭酒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時間已至,請抽到一號簽的郡主貞瑾伯爵蕭茜上前開始作答吧!”


    聽到樸祭酒的話,眾人的視線隨之轉向了時茜所坐的位置。在眾人的注視中,時茜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身姿優雅,朝著樸祭酒微微行了一禮之後,緩聲說道:“學生蕭茜在此應答。關於國、家、人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以學生的淺薄之見來看,大致如此。


    首先,國乃家之根基,若無強大穩固之國作為支撐,又何來千千萬萬個安穩幸福之家呢?唯有國家繁榮昌盛,方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得以建立溫馨美滿的家庭。


    其次,家為國之根本。畢竟,一個國家實際上正是由無數個小家匯聚而成。這些小家之中,有著人們最為親近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夫婿以及可愛的孩子們。他們共同組成了一個個充滿溫暖與愛的小家。


    再者,人乃是家的重要構成部分。家並非僅僅隻是一處簡單的居住之所,其真正意義在於其中蘊含著濃厚的親情和血脈相連之情。而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夫婿還有孩子們,無一不是鮮活生動的個體——人。


    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或夫婿以及子女,正因如此,人人都擁有一個家,並需要一個家。


    因此,作為人生而為人必須竭盡全力去守護自己的國,一旦國破家必亡,有道是覆巢之下無完卵。


    國破家亡人失去的將不僅是賴以生存的家園,甚至連自身的尊嚴與身份都會蕩然無存,人將不再是人。”


    樸祭酒聽至此,臉色不禁微動,隨即問道:“人將不再是人,那是什麽呢?”


    時茜麵色沉靜如水,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亡國奴、喪家犬。”時茜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異常堅定有力,仿佛要穿透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


    時茜稍稍停頓了約莫一分鍾之久,隨後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正因如此,蕭茜我身為堂堂正正的西周子民,這一輩子都將會矢誌不渝地忠誠於西周,願為西周而生,更甘願為西周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時茜那堅定的目光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聲音鏗鏘有力,令人不禁為之動容。


    “倘若有一日,有那不知死活的外敵膽敢侵犯我巍巍西周,需要蕭茜我挺身而出,拿起手中的武器去扞衛我們的家園和國土,那麽蕭茜必定會毫不遲疑地握緊兵器,義無反顧地衝鋒陷陣,哪怕是以鮮血染紅這片土地,也要讓那些侵略者付出慘痛代價!”


    說到此處,時茜微微仰頭,似乎望見了遠方硝煙彌漫的戰場。


    “當直麵那些氣勢洶洶的入侵之敵時,說實話,蕭茜承認自己可能會心生恐懼,或許還會忍不住淚流滿麵。


    畢竟,蕭茜我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啊!是人,在生死攸關之際,又怎能不感到害怕呢?


    一旦內心充滿了恐懼,眼淚自然而然便會奪眶而出,這就如同肚子饑餓時會咕咕作響一般,乃是人之常情,實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


    然而,話鋒一轉,時茜的神情變得愈發堅毅起來。


    “但是,即便心中再怎麽懼怕,再如何悲泣,蕭茜也絕對不會準許自己放下手中的武器,更絕不會向敵人屈膝投降,做出背叛祖國的無恥行徑!


    之所以如此堅決,隻因為蕭茜我實在不願淪為那亡國奴、喪家犬。


    蕭茜我寧可挺直脊梁骨,英勇無畏地戰死沙場,也決不肯卑躬屈膝地苟且偷生!”


    言罷,時茜緩緩閉上雙眼,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中已滿含深情。


    “最後,蕭茜並不想刻意標榜自己有多麽崇高偉大的愛國情懷。


    隻是想說,蕭茜深深地熱愛著溫暖的家,愛著家中那慈祥可親的父母,關愛備至的兄弟姐妹;同時,也憧憬著未來能與如意郎君攜手相伴,共同孕育可愛的孩子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也愛同在這邊土地上生活的朋友、姐妹們,所以我願意用生命守護我愛的人。


    這份摯愛,便是支撐著蕭茜我勇往直前、永不退縮的力量源泉所在。”說完這話,時茜朝樸祭酒鞠躬行禮道:“樸祭酒,以上便是蕭茜我對國、家、人命題的答辯。”


    時茜說完這話,等了半天不見樸祭酒出聲回應,心中不由多想,這樸祭酒不會還記恨著自己氣暈他的事情,想要借此機會打擊報複自己吧!


    這麽想著,時茜抬頭看了樸祭酒一眼,看到樸祭酒此次的樣子好似在震驚當中,時茜在心裏說樸祭酒的樣子好似在發呆,不會吧!那自己剛才的作答,樸祭酒不會一句都沒聽吧!


    就在時茜胡思亂想之際,一聲咳嗽聲傳了過來,聽到咳嗽聲的時茜抬頭往樸祭酒身後看了看,方才自己用透視眼在抽簽箱裏找一號簽時,偶然間發現看到皇帝、大舅舅梅俊瑞及翰林院幾位官員坐在那裏監考。


    咳嗽聲把樸祭酒從震驚中拉回現實,他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快,沒有露出破綻。


    樸祭酒一邊假裝咳嗽,掩飾剛才的失態及那第一聲咳嗽了,一邊在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郡主貞瑾伯爵的答辯竟然如此精彩,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樸祭酒在在心裏說自己以前小看郡主貞瑾伯爵了,梅院士說的一點沒錯,若不是皇帝命郡主貞瑾伯爵來國子監學習,自己沒有機會教貞瑾伯爵做她的先生,沒想到貞瑾伯爵她的才華竟然如此出眾,真讓人不禁為之驚歎。


    樸祭酒心中暗自思忖,這次的校考貞瑾伯爵表現如此出色,將來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而自己,作為監考的老師,應該給予她公正的評價。想到這裏,樸祭酒快速地記錄好時茜剛才的作答,然後寫上優字,然後小心放在一邊用鎮紙壓好四角,接著道:“下一位貳號學子作答。”


    ……


    一個半時辰後,校考結束的鑼聲“當當當”地響了起來,樸祭酒手腳麻利地把時茜她們的作答記錄收了起來,然後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帶著它們飛走了。緊接著,男子那邊的石太傅也把男子學員們的卷子收得整整齊齊,也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杏壇。


    石太傅剛離開杏壇,常玉公主、如雪、胭脂、李錦繡等人就像一群歡快的小鳥,“呼啦”一下從自己的位置上飛了起來,“嘰嘰喳喳”地向時茜圍攏過去,把時茜緊緊地圍在了中間。


    時茜看著這群對著自己嘻嘻哈哈的人,無奈地說道:“你們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啊,別這麽圍著我笑啦。我心裏毛毛的,感覺自己就像隻可憐的小兔子,而你們都是可怕的大灰狼。”


    “哈哈~”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等笑聲停下來後,沐澤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常玉,讓你的小姐妹們讓一讓,別再圍著貞瑾啦,沒聽到貞瑾的話嗎?你們都把貞瑾嚇到了。”


    常玉公主聽了,調皮地和如雪、胭脂等人說:“貞瑾竟然說咱們是大灰狼,她是小兔子,那大灰狼見到小兔子會怎麽做呢?”


    常靜公主眨著可愛的大眼睛說道:“九皇姐,我知道。吃了小兔子。”


    常玉公主開心地說:“十一皇妹真聰明,答對啦!姐妹們,咱們別跟她客氣,趕緊把這隻小兔子吃掉吧。”說完,常玉就伸出手去撓時茜。


    “嗬嗬~我錯了,常玉,你們不是大灰狼,我也不是小兔子,嗬嗬~別撓了,饒了我吧!”時茜一邊笑著求饒,一邊左躲右閃。


    站在外圍的靖王、辰王、沐澤、李戈等人聽到時茜的求饒聲,心裏都有點兒小著急,他們雖然知道常玉公主幾人隻是在和時茜鬧著玩兒,不會真的傷到貞瑾她,但畢竟現在是在外麵,萬一她們這麽鬧,出點什麽小意外可咋辦?比如說頭發亂了,或者衣裳破了啥的。


    這麽一想,靖王趕緊說道:“常玉,別玩兒啦。一會兒樸祭酒和石太傅還要來宣布你們女子的成績呢,說不定父皇也會來,要是頭發、衣裳弄亂了可不好看哦。”


    常玉公主一聽靖王的話,馬上就不鬧了,說道:“哎呀,不好,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哎呀,貞瑾,你看你這頭發、衣裳都有點亂了。”


    靖王聽了,趕忙說道:“貞瑾,你快去旁邊的茶室收拾一下吧。我們幫你看著門。”


    時茜聽了,應了一聲,說道:“謝謝靖王殿下的提醒,那就麻煩你幫我看著點兒人啦。”


    時茜和常玉公主、如雪、胭脂幾個人走進茶室,放下窗戶,然後互相幫忙整理衣裳。


    時茜說:“我這手也太笨了,自己老是弄不好頭發。”


    李錦繡說:“貞瑾,我來幫你吧!”


    時茜說:“那太好了,芸安。”


    過了一會兒,李錦繡遞給時茜一麵鏡子,自己拿著一麵鏡子站到時茜身後說:“貞瑾,你看看現在怎麽樣?”


    時茜拿著鏡子照了照,說:“好啦,沒問題啦。謝謝你,芸安。”


    常玉公主笑嘻嘻地說:“芸安,我的頭發也亂糟糟的啦。你快幫我重新紮一下嘛!”


    李錦繡樂了:“好嘞。如雪,胭脂,你們要不要搭把手呀?”


    胭脂晃了晃腦袋:“我和如雪可以互相幫忙喲。”


    李錦繡聽了,轉頭看向燕彩、常靜公主還有紫涵郡主,燕彩趕忙說道:“芸安姐姐,我們自己能搞定的啦。”


    李錦繡聽了,滿意地點點頭,時茜卻自嘲起來:“常靜公主殿下、燕彩、紫涵都比我小呢,卻都比我能幹,我連頭發都紮不好。”


    紫涵“咯咯”笑了:“表姑,紫涵也和你一樣不會紮頭發啦。”


    常靜公主也跟著笑了:“我也不會呀。我連自己穿衣服都不會呢。”


    時茜幾人整理好衣裳,剛剛踏出茶室,便看到皇帝等人正朝著杏壇徐徐而來。皇帝身著華麗的龍袍,步伐穩健而莊重,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矚目。


    陽光灑在皇帝身上,映照出他威嚴的麵容和璀璨的皇冠。皇帝的身後緊跟梅俊瑞、樸祭酒,徐福徐公公及三五個手持儀仗的近侍太監。


    時茜一行人見狀,急忙趕到杏壇門前,迅速站好,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眼神中透露出對皇帝的敬畏之情。


    皇帝走到時茜等人麵前時,時茜等人立即拱手彎腰,動作流暢而自然,仿佛在向皇帝展示他們的忠誠和敬意,聲音洪亮而堅定道:“學生恭迎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此時此刻,杏壇周圍的氣氛莊嚴肅穆,仿佛時間都凝固了。微風輕輕拂過時茜等人的衣角,帶來一絲涼爽。時茜等人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皇帝的回應,心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皇帝心情很好,喜笑顏開道:“免禮,平身!”說罷,便龍行虎步地邁入杏壇,跟在皇帝身後的樸祭酒趕忙向時茜等人使眼色,示意她們跟上。


    皇帝行至杏壇高位,兩名近侍立即抬來太師椅,恭請皇帝入座。與此同時,時茜等人如魚群般井然有序地進入杏壇,並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皇帝落座後,向徐福微微頷首示意,徐福隨即轉身朗聲道:“聖上賜座。領旨謝恩!……坐”


    時茜等人聽到徐福的“領旨謝恩”,便立即拱手作揖,向皇帝深深鞠躬道謝,而後在徐福那聲“坐”中,跪坐好。


    皇帝朗聲道:“樸祭酒,公布她們女子的校考成績吧!”


    樸祭酒向皇帝躬身一拜,畢恭畢敬道:“微臣遵旨!”言罷,轉身麵向時茜等人,聲如洪鍾道:“郡主貞瑾伯爵優,常玉公主優、如雪優,其餘者皆為良。故而,你們皆可繼續留在國子監學習。”


    常玉公主聞之,喜不自禁道:“我也得了優。貞瑾,太好了。我們都通過了。”


    時茜尚未來得及開口回應常玉公主,便聽到皇帝高聲喚道:“貞瑾。”


    時茜不敢怠慢,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應道:“聖上,貞瑾在。”


    皇帝麵帶微笑道:“貞瑾,此次校考你成績斐然,獨占鼇頭,一共斬獲九個優。即便不算你大舅舅的那個優,也有八個優之多。而常玉、如雪僅得了三個優。”


    ……


    次日,男子們的校考成績也出來了,除了沐文傑,其他人皆順利通過。沐文傑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公布成績時,皇帝在場,沐文傑縱有萬般不服,也不敢有絲毫造次,隻得如鬥敗的公雞,灰頭土臉地收拾東西,黯然離開國子監。


    當天,武威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匆匆地去了平西侯府找沐澤,讓沐澤幫他向梅俊瑞說情,讓沐文傑能到孔府書院那個院子繼續深造。


    次日,退朝後,沐澤與時茜在宮裏的與車停放處談論起此事。時茜柳眉倒豎,義正言辭地說道:“沐澤,此事我絕不會施以援手。


    我非但不會幫忙,倘若大舅舅詢問我對此事的看法,我定然會毫不留情地向大舅舅數落沐文傑的不是,奉勸大舅舅切勿收留沐文傑,以免孔府書院受到牽連。”


    “貞瑾伯爵你……”剛來到與車停放處的武威侯恰巧聽到時茜的這番話,頓時怒發衝冠,氣急敗壞地衝著時茜嗬斥道。


    時茜卻毫不畏懼,針鋒相對地回擊道:“武威侯,你休要對我大呼小叫,我可不是沐澤,不會對你百般忍讓。


    論官階,我如今掌管禮部,貴為禮部尚書,亦是一品大員,與你平起平坐。


    我爹娘皆已離世,大舅舅對我疼愛有加,我若開口不讓沐文傑去孔府書院讀書,大舅舅必定不會收留沐文傑,你讓沐澤找我說情,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言罷,時茜下巴微揚,輕哼一聲,如一隻驕傲的孔雀,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待時茜坐穩,仍覺不解氣,便挑起車簾,對著尚未離去的沐澤嬌嗔道:“沐澤,你若再敢在我麵前提及沐文傑之事,那你便一月不得在我眼前晃悠,因我著實不願見你,且三月都不會與你言語半句。”


    沐澤見狀,急忙賠笑道:“貞瑾,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你可萬萬不能不與我說話啊。否則,我怕是會被憋死的。”


    時茜冷哼道:“沐澤,你憋死,也好過我被氣死。”言罷,時茜放下簾子,輕敲馬車,嬌聲喊道:“長和,走,去禮部。”


    沐澤望著時茜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而後轉身直麵臉色陰沉的武威侯,無奈道:“父親,我早說過,貞瑾她是不會幫忙的,你偏不信。如今你也看到了!沐文傑去孔府書院學習之事,你還是就此作罷吧!”


    武威侯氣惱地吼道:“文傑他可是你弟弟。”


    沐澤眉頭緊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譏誚道:“我與他沐文傑可不是一母所生,從來就不親近。而且,覺得我與他沐文傑是兄弟的想法不過是父親你一廂情願罷了。


    他與我一般,從未將對方視作兄弟。”言罷,沐澤轉身,大步邁向自己的馬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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