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繡是第一個回到順天府的人,可她轉念一想,其他人都尚未歸來,而自己的路程最遠,既沒坐輿車,也未騎馬,竟然比其他人都快,這會不會讓其他人產生不必要的聯想?


    有了這個念頭的李錦繡,當機立斷轉了一個彎,最後在離順天府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貓著,密切關注著往順天府去的人和車,心裏盤算著等看到其他人回來後,自己再現身。


    ……


    順天府內,聽到動靜的時茜與錢鐸鐸匆匆離開大堂,到外麵一瞧,果不其然,是秦醫師等人去買藥材回來了。


    秦醫師向時茜拱手道:“蕭提刑。”


    時茜回禮道:“秦醫師,還有諸位辛苦了。秦醫師,藥材都買齊了吧。”


    秦醫師答道:“回蕭提刑,這藥材倒是買齊了,可是有一味藥,最近有人剛買了很多,藥鋪還沒來得及補充庫存,所以暫時缺貨。”


    時茜驚訝道:“哦!缺的是哪味藥材?可知道買藥材的是何人?若是知曉是何人購買,就派人上門去找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加點銀錢,從他那裏買一些應應急。”


    秦醫師道:“那味藥材雖說缺貨,但買那味藥材的人考慮得很周全,沒有都買完,還留了一些,我們把那剩下的買回來了,就是量少了一些,但也足夠用了。至於買那味藥材的人……”秦醫師看了看時茜,欲言又止。


    時茜見秦醫師看向自己卻不說話,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脫口而出:“秦醫師,缺的那味藥材不會是桂枝吧?”自己最近可是讓人去買了好多桂枝,用來做調料的。


    秦醫師點了點頭,時茜聽了不禁笑了起來,錢鐸鐸見狀,急忙問道:“蕭提刑,那個買走桂枝的人不會是你吧。”


    時茜收住笑容,鄭重地說道:“錢大人,那個在近期大量購入桂枝之人,正是本官。”


    錢鐸鐸滿臉狐疑,追問道:“蕭提刑讓人大肆購買如此之多的桂枝,究竟意欲何為?”


    他暗自思忖,桂枝可作香料之用,難不成蕭提刑是要製作香囊?然而,現今上京城裏達官顯貴們更為傾心於醉紅塵的香水或香珠。這香囊中若能置入一顆香珠,便可香飄半年,那味道清新淡雅,毫無刺鼻之感,著實討人喜愛。


    時茜輕啟朱唇,答道:“本官乃是取桂枝作為調味料。”


    錢鐸鐸有些驚訝,道:“蕭提刑,你莫不是在說笑?那桂枝竟然還能當作調味料。”


    時茜微微一笑,反問道:“錢大人,近日可曾前往醉紅塵品嚐過新推出的菜品——鹵煮、鹵味?”


    錢鐸鐸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難道那桂枝便是用來製作鹵味的調味料不成。”


    時茜頷首輕點,錢鐸鐸不禁感歎道:“怪不得我品嚐過後,總覺得那鹵味中彌漫著桂枝的獨特香氣,原來果真如此。”


    時茜朗聲道:“本官已然差遣蕭家藥鋪的掌櫃出城采購桂枝去了,無需多時,新的桂枝想必就會送達。秦醫師,今日就依著現有材料製作烏梅丸吧!”


    秦醫師應諾之後,便領著其他醫師去製作烏梅丸了。一個時辰後,秦醫師等人攜著做好的烏梅丸返回大堂。


    錢鐸鐸疑惑道:“這烏梅丸已然做好,接下來又當如何?”


    時茜不假思索地回答:“接下來自然是讓那些慣於飲用生水的人服下這烏梅丸了。”言罷,時茜稍作停頓,十幾秒後,繼續說道:“錢大人,那村正及傳喚來問話的百姓可是回村去了?”


    錢鐸鐸趕忙道:“案子尚未審結,故而並未讓他們回去。他們此刻正於後院下人房中候著。”


    時茜沉凝道:“那少年的父親曾言,他們村裏的人皆有飲用生水的習慣,故而還煩請錢大人將他們悉數喚來,讓他們服下這烏梅丸。


    隻是他們服下這烏梅丸後,便會將腹中的蟲子排泄出來。


    若他們服下烏梅丸後排出蟲子,便可印證本官所言不假,少年之所以昏迷,實乃因飲用生水所致,生水之中的蟲卵被少年吞入腹中,繼而在其腹中孵化,最終侵入了腦子,致使少年昏迷。”


    錢鐸鐸驚愕道:“蕭大人,這蟲子竟能侵入腦子?”


    時茜冷靜地解釋:“通常情況下不會,少年實屬運氣不佳,數百人之中,或許才會出現這麽一個倒黴之人。


    故而,才會出現同樣飲用過生水,但有些人一命嗚呼,有些人卻安然無恙的情況。”時茜話音剛落,捕快便將村正及其他村民帶到了大堂,少年的父親、弟弟、繼母也被帶至大堂了。


    時茜把喝生水肚子會生蟲子的事告知村正等人,村正等人聽了,臉色煞白,很是害怕。


    時茜緊接著向村正等人講述了烏梅丸的作用,隨後便讓順天府的衙役給村正等人每人發放了一顆烏梅丸。


    村正等人凝視著手中的烏梅丸,麵露遲疑之色,內心都在糾結是否要相信時茜的話語。


    時茜憑借小凡聽到了村正等人的心聲,於是她親自拿起一顆烏梅丸,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錢鐸鐸見狀,驚訝道:“蕭提刑,您怎也食用這烏梅丸呢?”


    時茜回答道:“這烏梅丸所采用的皆是上等藥材,若有蟲,則能驅蟲;若無蟲,就權當品嚐甜美的糖丸了。嗯,這烏梅丸的味道著實不錯。”


    錢鐸鐸聽聞時茜如此言說,又瞧了一眼村正等人,也伸手取了一顆烏梅丸放入口中。


    村正等人目睹大堂上兩位身著官服之人皆吃下了烏梅丸,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也紛紛將手中的烏梅丸吞食下肚。


    短短三五分鍾過去,村正等人皆感到腹部疼痛難忍,時茜見狀,趕忙讓衙役安排村正等人出恭。不一會兒,恭房裏傳來村正們驚恐萬分的叫喊聲。


    待村正們從恭房狂奔而出後,皆迅速跑到時茜麵前跪地叩拜,苦苦哀求時茜拯救他們的性命。


    時茜高聲嗬斥道:“莫要驚慌,保持安靜。”


    村正們聽到這句話,皆安靜下來,雙眼飽含期望地望著時茜,期盼著時茜能夠拯救他們的性命。


    時茜說道:“讓你們吃下烏梅丸,正是為了拯救你們的性命。這烏梅丸不可連續食用,每人再拿上兩顆,回家後,待次日清晨再服下一顆,第三日再服下一顆。切記不可自作聰明,妄圖一日之內全部吃完。


    待到第三日服下烏梅丸後,若再無蟲子排出,那就表明腹中的蟲子已經清除幹淨,便無大礙了。


    有一事,你們務必牢記,待你們返回村裏,定要告知所有百姓,切勿再飲用生水了。”


    村正等人皆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們再也不敢喝生水了,看到蟲子排出體外的那場麵實在是驚悚嚇人。時茜聽到村正等人的表態,滿意地頷首示意,隨後便吩咐映日給他們分發烏梅丸。


    村正自己拿到烏梅丸後,眼巴巴地央求映日多給他幾顆,還解釋說家裏人口眾多。映日卻義正言辭道:“哪有多餘的?烏梅丸就這麽多,若是給你多幾顆,其他人就不夠了。”


    其他村民聽到映日這話,都如釋重負地暗自鬆了口氣。剛才他們可著實擔心映日會答應村正,給村正多拿一些烏梅丸。若是如此,他們就可能與烏梅丸失之交臂了。而看到那從體內排出的蟲子,他們深知必須要服用烏梅丸不可,因為誰都不想讓那些蟲子在自己體內興風作浪。


    待在場的村民都拿到烏梅丸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地投向剩餘的烏梅丸,心裏都盤算著家中人也有喝生水的習慣。既然烏梅丸還有剩餘,那便討了來,帶回家給家裏人服用。於是,眾人紛紛跪地,向時茜討要烏梅丸。


    時茜看著所剩無幾的烏梅丸,無奈地說道:“並非本官不願給你們,隻是這烏梅丸所剩不多了。你們這麽多人討要,本官給了誰,不給誰,都會得罪人。本官可不想做這罪人啊!”


    村正趕忙搶著說道:“青天大老爺,那小的用錢買可以嗎?”


    時茜輕笑道:“這大頭都給你們發了,剩下的這點還要收你們銀子?你們覺得本官會缺那幾文錢嗎?


    這樣吧!你們家裏若有人近期有發熱、肚子痛得抽抽等症狀的,就上來領兩顆,拿回去給他們服用。沒有發熱、抽抽症狀的,暫且不要領取。


    都聽好了,有症狀的上來領。有發熱、抽抽症狀的,那說明肚子裏的蟲已經很多了,情況十分嚴重,必須要將蟲子排除,否則它們就會爬到腦子裏,一旦到了腦子裏,可就離死不遠了。


    尚未出現發熱、抽搐症狀的尚不太嚴重,還可以稍作等待。烏梅丸所需的藥材,皆非珍稀之物,製作起來猶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本官會將製作烏梅丸的藥方拱手相讓,與城中藥鋪的掌櫃一同炮製烏梅丸並出售。


    本官向你們擔保,一顆烏梅丸的售價絕不超過三文錢,確保你們人人都能負擔得起。”


    村正等人聞之,臉上流露出些許悵然若失的神色,有些人心中暗自思忖為何不能像現在這般無償賜予他們。


    小凡把那些人的心聲轉達給時茜,時茜皺了皺眉,對那些想占便宜的想法有些反感,所以時茜不想支持這種占便宜的想法,便直言道:“天下豈有免費的午餐,此次乃是事出有因,才會免費相贈。


    製作烏梅丸的藥材雖非稀世珍寶,卻也並非從天而降、俯拾即是的無用之物,那可是藥鋪掌櫃用真金白銀購得的,所以藥鋪掌櫃又有何理由白白贈予你呀!


    藥鋪掌櫃亦是凡人,凡人亦有口腹之欲,亦需贍養父母、撫育子女。


    那藥材購回之後,也不會自行變成烏梅丸,還需醫師精心炮製,醫師亦是凡人,同樣需要養家糊口,他們也應獲得一些辛勞之資。


    本官承諾烏梅丸售價不超過三文錢,那已然是從藥鋪掌櫃及醫師等做事之人的口中奪食了。做人切不可貪得無厭,若是貪得無厭,本官便不再做這惡人了,這烏梅丸就任憑他們處置,他們若是賣你們七八文錢一顆,那便是良心價了,對你們可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這烏梅丸中可是含有人參的。”


    錢鐸鐸此時亦言道:“蕭提刑,烏梅丸三文錢一顆,恐怕難以做到吧!誠如你所言,這烏梅丸中可是有人參的。”


    時茜應道:“若是那人參,本官出了便是。如此一來,那成本是否能降下來呢!”


    錢鐸鐸道:“蕭提刑,你的俸祿都已用於補貼提點刑獄司請人做事的工錢了。”


    時茜道:“錢大人所言極是,不過我尚有一品郡主的俸祿可用!”


    錢鐸鐸道:“蕭提刑,那個俸祿亦是要貼補的。”


    時茜道:“本官亦不想貼補啊!然實在是無可奈何!他們是何許人也?乃是西周百姓啊!這田地需得他們耕種,若他們的身體被蟲子所拖垮,那這田地又有誰來耕種呢,你我嗎?別人我不知曉,反正我定然是連鋤頭都掄不起來的。”


    錢鐸鐸愣了一愣,道:“蕭提刑,本官亦是掄不起鋤頭的,本官願捐出一百兩銀子用於購買藥材。”


    時茜說道:“多謝錢大人的慷慨解囊。”言罷,又對麵前的村正等人言道:“你們莫要在此愣著了,快給錢大人道謝啊!不求你們有所回報,道一聲謝總是應當的。”


    村正等人給時茜、錢鐸鐸道謝後,錢鐸鐸就讓捕快把除少年的父母及弟弟外的其他人送出順天府讓他們離開返家。


    少年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弟弟,在村正等一行人離去之後,身體如失去了所有的依靠,雙膝跪地,重重地磕頭,眼中滿是祈求與絕望。那一聲聲清脆的叩首聲,仿佛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間,帶著無盡的哀傷與無助。口中不斷念叨著,希望時茜能夠救救自己的兩個孩子,仿佛時茜就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希望之光。


    時茜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時茜輕輕擺了擺手,說道:“都起來吧!你們不求,本官也不會見死不救。”


    一旁的錢鐸鐸卻滿臉疑惑,忍不住問道:“蕭提刑,他們還有救嗎?”腦海中浮現出那蟲子鑽進孩子腦袋的可怕畫麵,心中暗暗懷疑,這樣的情況真的還能有救治的可能嗎?


    時茜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本官盡力而為吧!錢大人,本官打算用龍吟九針一試,這針法極為玄妙,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所以在本官施針期間,本官及那兩個孩子的性命就交給錢大人了。一定要確保周圍環境的安靜與穩定,施針時不能受到任何打擾,若是本官施針時被迫中斷,那兩個孩子及本官的性命都將麵臨極大的危險。”


    錢鐸鐸聽後,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蕭提刑你放心,本官這就命人收拾出一間最為安靜、隱秘的房間來,再命人小心翼翼地把兩個孩子抬過去。


    然後,就讓人把那房子圍得像個鐵桶一樣,保證連一隻蚊子都無法飛進去,絕對不會讓任何外界因素幹擾到施針的過程。”


    時茜感激地看了錢鐸鐸一眼,說道:“那就多謝錢大人了。希望我們能夠齊心協力,拯救這兩個孩子的生命。”


    ……


    一切準備妥當,時茜宛如輕盈的仙子走進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門,而後開始布置陣法,紅寶也離開時茜的手指,變回蜘蛛在門上結網,時茜隨即召喚小蠱。小蠱聞聲而動,宛如一顆閃耀的流星應召而出,時茜輕聲說道:“小蠱,讓小珊出來吧,我需要小珊的助力。”


    小蠱乖巧地回應道:“好的,小主人。”說完,小蠱便如拋物將小珊拋了出來。深知小蠱習性的時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小珊。


    時茜叮囑道:“小蠱,你給我和小珊望風,留意四周的動靜。”


    小蠱應道:“好的,小主人。為了萬無一失,小主人,讓紅寶和小蠱一同守衛吧!”


    時茜答道:“小蠱,紅寶已經守在大門處了。”


    小蠱聞言,如忠誠的衛士說道:“那小蠱便守護在小主人身旁。”言罷,小蠱化作一麵陶瓷屏風,將時茜牢牢地護在身後。


    時茜溫柔地摸了摸小珊的頭,讚歎道:“我的小珊越來越漂亮了。”


    聽懂時茜話語的小珊,用頭親昵地蹭了蹭時茜的手,時茜微笑著說道:“小珊,我現在需要你進入這兩個孩子的腦子裏,將他們腦中的蟲子驅趕出來。”


    聽懂時茜話的小珊再次頷首示意,時茜又輕輕地摸了摸小珊的頭,擔憂地說道:“我知曉小珊你定能勝任,隻是我有些擔憂自己,會影響小珊的發揮。”


    小珊再次用頭蹭了蹭時茜的手,這時小蠱寬慰道:“小主人,小珊它說小主人定然也沒問題。”


    小蠱說完這話,稍作停頓又道:“小主人,小珊乃是蠱中翹楚,且即將進階為蠱神,那些低等蟲子,一嗅到小珊的氣息,定會如驚弓之鳥爭先恐後地逃竄出來,所以此事易如反掌,你無需過度憂心。”


    時茜道:“謝謝小蠱,還有小珊。”說完又摸了摸小珊的頭,接著道:“小珊,那我們開始吧。”說完,時茜便盤腿坐下,收斂心神默念靜心訣。


    兩三分鍾後,小珊開始變小,慢慢的越來越小,小的肉眼看不到的時候,就從少年的鼻孔裏鑽了進去,小珊進入沒有多久,少年的身體開始發生痙攣,不停抖動,時茜的額頭也開始出現汗珠。


    少年身體痙攣抖動一分鍾後,大量細長蛔蟲從少年的鼻孔中湧出,從鼻孔湧出的蛔蟲拚命亂動,似乎想要遠離少年,好似少年是一個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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