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風盡風流,驟雨初歇,得窺圓月兩輪。


    韓盛額前薄汗密布,掌中腰肢細膩柔軟。


    “公主殿下。”他隱忍低沉的聲音溢出唇角。


    “殿下明日還要早朝。”努力平息心中燥熱,他暗怪自己自製力太差。


    再若放縱下去,怕是要死在這床上。


    言清收回玉指,嬌笑撫他眉眼,決定放他一馬。


    “謹安如神佛墮天的動情模樣,最是令人難以招架。”


    斯文俊雅的人,化身衣冠禽獸的刹那,最是帶感。


    言清望著他,提出建議:“謹安不若還朝。”


    韓盛大才,失此良相,大燕之遺憾也。


    男人與她十指相扣:“是臣是民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遠都屬於公主殿下。”


    此生,唯她命是從。


    翌日,言清去了宮裏,房中獨留韓盛一人,回味昨夜孟浪。


    整理好著裝,洗漱鏡麵,正欲出門。


    一丫鬟在此時端來熱湯,以為是言清的關愛,他勾了勾唇正要接下一飲而盡。


    丫鬟卻道:“許將軍命奴婢送來,說是赫連王爺提供的皇室秘藥,有強身健體之用。”


    韓盛臉上笑容霎時消失,將拿起的碗放回托盤:“原路返回。”


    “且慢,給赫連王爺送去。”他攏攏袖子,一派芝蘭玉樹的君子風度。


    少遊心性純粹,簡而言之就是單蠢至極,做不得這般明嘲暗諷之事。


    唯有奸詐如赫連牧野,隻怕是抱著一石二鳥的想法,好讓他師徒內訌,再乘機而入。


    跟外人相比,許文章這個顯眼包似乎也沒那麽礙眼。


    他如今身為公主府管事,統領府內一應事務。


    即使暗中給赫連牧野穿個小鞋,別人恐怕都要誇他麵麵俱到。


    唯有他想岔了的一點是,這送來的補藥,純屬許文章個人所為。


    還是為了感謝昨夜師父的親身教導。


    他覺得自己獲益匪淺。


    但思及韓盛這個師父年紀大了,又是個文弱書生,這才特意去找赫連牧野要了他的宮廷秘藥方子。


    而此時的赫連牧野看著被丫鬟送進來,已經不見熱氣漂浮的藥湯,接連打了幾聲噴嚏。


    “你說,是韓先生叫你送來的?”他眼皮子跳了跳,從中嗅出了點不對勁來。


    韓盛無官職在身,言清這個公主也不曾正式納駙馬,府中仆從便以先生稱之。


    丫鬟福身回稟:“先生言王爺體弱,府中補藥需優先緊著您。”


    赫連牧野桃花眼沉了沉,冷嗤一聲:“放著吧。”


    好個話中有話。


    既嘲諷他體虛難以滿足小清清,又在他麵前擺了回男主人的威風。


    早聽聞前左相博聞多識,初初見麵他便知那個男人腹有乾坤不好對付。


    因此他想過從許文章著手,先行分化二人,都沒考慮過與他正麵交鋒。


    如今看來,是不得不對上了。


    他深居明玉軒沒有出門打算,做足了安靜本分的樣子,待到時間差不多時,吩咐內侍去前院等候。


    拿著他吐血的帕子,將剛下朝回府的言清請了來。


    那近侍愁容滿麵全然一副擔憂主子的模樣,這才焦急的先來門口接她。


    “叫王爺將衣服褪了,去榻上趴好。”言清視線在他焦灼的臉上打了個轉。


    留下一句讓他風中淩亂的話。


    不緊不慢的回房換下朝服,這才拎著藥箱過去。


    守在門口的近侍看見她來,神色有些許複雜:“公主殿下,主子等候您多時了。”


    言清上撩了下眼皮,徑直踏進門檻。


    那近侍連忙將門從外頭關了,低著頭尷尬瞅著摳緊的腳趾。


    王爺那樣兒,著實有些丟人了些。


    屋內門窗緊閉,兩側立式燈籠架裏燃著紅燭,淡雅馨香撲鼻。


    言清沒出聲,往床邊走去。


    闖入眼簾的便是趴在軟枕上的男人,鴉黑青絲如瀑散亂,修長卻不纖細的手臂上,可見明顯的肌肉線條。


    略勝於韓盛這個肌感薄弱的文人,比不得許文章的健壯有力。


    隨著他微微側身,烏發滾落,露出被遮擋的金色蛇形臂釧。


    “你來了~”雌雄莫辨的聲調拖出獨特韻味,半是期待半是歡喜。


    隨著側身幅度加大,流暢的肌肉線條隱沒在腰間半透不透的紅紗中。


    “叮叮叮”一聲輕靈的聲響發出。


    來源處是他纏在腰間的金鈴。


    異域風情的俊美臉龐,在病容的加持下,顯出幾分柔和婉約。


    眉上綴著的藍色水滴抹額,在他生動的笑容中輕搖慢晃。


    柳眉淺彎如弦月,鼻骨挺拔輪廓深,桃花眼裏綻春風,菱唇微翹蘊媚色。


    他這張精致絕倫的臉,就像一首婉約新詞,叫人讀過便難以忘掉。


    言清噙著抹戲謔的笑:“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這是遭蛇精附體了。”


    赫連牧野唇邊的笑差點崩裂。


    “公主殿下慣會煞風景。”略有不滿的乜了她一眼,聲音裏染著股嗔意。


    言清挑了挑眉:“趴好,該下針了。”


    儼然一個正直守禮不為美色所動的好大夫。


    擺弄著藥箱,也不再多看他這秀色可餐的美人一眼。


    赫連牧野倒沒敢在她針灸時搗亂,隻安靜乖順的將長發撩到胸前,趴在手臂上任她施為。


    針灸之術已爐火純青的言清,指尖銀針翻轉,快速落於他後背的穴位。


    同時也注意到男人背上幾處明顯的傷疤。


    “這傷——”她剛一開口就被搶了話。


    赫連牧野輕笑了聲,語氣含著抹難以消去的憂傷:“往日被刺所得,如今已不見疼感。”


    像分外悲傷者偽裝堅強。


    “本宮是說,這疤痕影響本宮下針了。”言清快速施完針,搬了個凳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本宮師父近日恰好研製出一款祛疤膏。”


    她眼睛明亮似閃光,搓了搓食指:“得加錢。”


    赫連牧野鎖定她的桃花眸瞳孔微縮,瀲灩的水光也黯淡許多。


    “以我們的情意——”他幽怨開口。


    言清及時打斷 :“談感情傷錢。”


    練兵強國,農商改革,哪個不需要錢?


    銀子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你!”赫連牧野胸膛起伏,明顯氣得不輕。


    這女人真是鐵石心腸!


    想他堂堂幽國攝政王,偏偏就栽在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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