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北部邊陲。


    “唰~~~”


    伴隨著一陣落葉飄零聲一個身影迅速沒入林中,不久後禁製力量波動,一片被密葉、灌木籠罩著的空間渙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座被塵封多年的山洞。


    寧道然一襲青衫,身後背著一柄秋水劍,飄然踏入山洞之內。


    一切都與當年布置的一模一樣,那座損毀的上古傳送陣一如往昔,陣力波動全無,暫時處於廢棄狀態。


    寧道然迅速打出數十道禁製,繼續將此間與世隔絕開來,緊接著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根重新煉製的傳送柱,以及一些修複陣法的材料。


    接下來他便在上古傳送陣周圍忙碌起來,敲敲打打,不斷更換、修複陣法,整整三天過去,這座陣法終於修複完畢。


    “差不多了。”


    他沉吟一聲,取出三塊中品靈石鑲嵌入陣法內,旋即打出幾道法訣!


    “轟~~~”


    一縷強勁衝擊波浪從陣法中衝天而起,緊接著緩緩彌散開來,這座陣法再度進入可使用狀態。


    寧道然微微一笑,便抬手扔出一張乙等紙人,道:“我傳送之後,你便拆掉東南一角的傳送石將其藏匿起來,以免被旁人利用此傳送陣,給我留下什麽把柄。”


    乙等紙人重重點頭。


    寧道然轉身看了眼外界的天地,便轉身走進了傳送陣內,再也沒有回頭。


    ……


    “轟——”


    巨響聲中,寧道然的身軀被千萬道霞輝包裹衝天而起,在一陣極為短暫的眩暈感中,他隻覺得身軀就像是寸寸抽離一般,等到數息之後,身軀一沉,便已經落在了另外一座極為古樸的傳送陣內。


    古傳送陣的另一頭竟藏於完全封閉的山洞之中,當寧道然放出神識探查後便發現這座山洞與外界之間隔著一條江河,需要從江河內穿過,才能前往外界。


    倒也相當隱秘,難怪這麽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


    他迅速打出數十道禁製,將這座傳送陣隱匿起來,隨後運轉水遁術一個猛子便紮入江水之中,數十息後躍出江水,踩在一根枯木之上沿江而下。


    “此地……”


    寧道然皺了皺眉,目前並不知曉這裏位於桑榆國何處。


    不久後,江邊出現了一位垂釣老者,老者極為悠哉,垂釣的同時,身邊還放著一盞炊具,正咕嘟咕嘟的熬煮著一壺香茗。


    寧道然目光一掃便已了然,此老者乃是一位煉氣九層修士,在修仙界不過是螻蟻,但對凡俗世界的凡人而言卻是手眼通天的高人。


    “這位道友。”


    寧道然踩在枯木之上,抱拳一笑:“在下乃是遠遊修士,對此地並不熟悉,敢問道友此地是何處?位於桑榆國哪一州?”


    “哦?”


    垂釣老者起先沒當回事,但仔細感應卻察覺到寧道然身上竟藏著金丹氣息,頓時老者神色一凜,急忙將釣竿放下,恭敬抱拳:“啟稟前輩,此地乃是渾花郡,位於桑榆國西境的衾州,不知前輩還有什麽要問的,晚輩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謝,在下也就隻想問這些。”


    寧道然欣然一笑,繼續駕馭枯木順江而下。


    老者拱手行禮,直至寧道然的身影消失之後才重新垂釣,拿起釣竿的那一刻,心中極為振奮歡喜,此生竟與金丹期大修說過話,沒白活!


    ……


    枯木之上,寧道然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地圖,確認位置之後,便決定順江而下,先了解一下當地的風俗再說,要盡早融入桑榆國,以免露出什麽破綻。


    於是,在枯木上足足飄了半個月。


    半個月內,在枯木上立著龍魔樁,不斷磨礪龍魔心經修為。


    可很快他就發現,二十層的龍魔心經似乎已經到了瓶頸,接下來無論自己怎麽辛苦的打磨熬煉肉身,龍魔心經上的進境都極為微小,幾乎達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這可不行!


    他皺了皺眉,龍魔心經是自己武道上的底蘊,必須得達到二十五層,至少要追平沈落雁才行。


    卻就在此時,江邊不遠處冒出一縷縷青煙,且有哭泣之聲。


    “嗯?”


    寧道然皺了皺眉,便輕輕一踏枯木,終於離開了這住了半個月的地界,飄然落在了江邊,緩緩邁步前行,便看到江邊的一座墳塋旁,有一名少年跪在墳前燒紙,正哭得傷心。


    “爹爹,娘親,孩兒無能,當年你們傾盡家財送我入宗門,如今在宗門內十多年,卻未曾學到什麽本事……”


    “孩兒天資愚鈍,那些仙法……實在是猶如天書,根本無法領會……”


    他越哭越傷心,道:“如今孩兒自己也染上了怪疾,過不了多久,就會去那黃泉路上陪爹爹和娘親去了,你們走慢些,記得等著點孩兒……”


    寧道然神識一掃,頓時看得極為通透。


    這少年煉氣四層,按照他的年齡確實算資質駑鈍,而且他的手臂以及半張臉上都被一種魚鱗狀皮膚覆蓋,這些皮膚極為堅固,宛若石頭一般。


    確實是怪疾!


    寧道然一時心中起意,便飄然而出,將氣息停留在煉氣七層,剛好是煉氣後期,瞬間易容為一名青蔥少年的模樣,道:“這位道友,在下絕非故意偷聽你的說話,隻是恰巧路過,可否將你的怪疾讓在下看一眼?”


    “啊?”


    那少年微微一凜,但迅速發現寧道然的境界比自己高,居然是一位煉氣後期,便咬牙道:“這位道友……你是……”


    “在下寧秋寒,乃是一位散修,追隨師父修道、學醫多年,對醫術有極為淺薄的見解,對道友的怪疾頗有幾分興趣,不知道可否幫道友看上一看?”


    “原來是寧道友!”


    少年露出振奮神情,道:“在下鄭挺,乃是附近一帶巨岩宗的弟子,這石鱗症莫非道友真能醫治?不僅僅是我,許多師兄、師姐也一樣染上了此等怪疾,頭疼得很。”


    “在下先看看,能不能治還不好說。”


    “好!”


    大約因為是同齡人的關係,鄭挺迅速擼起袖子,將半條被魚鱗狀石膚覆蓋的手臂露了出來,他齜牙笑道:“被怪疾感染的皮膚已經沒有了知覺,隻是有時候會覺得有些癢,恨不得將整條手臂上的皮膚都剮下來,隻是舍不得這條手,否則便真剮了。”


    寧道然微微一笑。


    他抬起一根手指搭在石膚之上,頓時便感覺一縷邪祟力量朝著手指中湧入,便皺了皺眉,默默運轉長青訣,迅速將這股邪祟力量碾滅,緊接著以長青訣配合金丹神識探查肌理中的病變。


    許久後,他沉吟一聲,初步得出了一些結論。


    看來這少年是真的碰上了邪祟,這石鱗症壓根就不是什麽怪疾,而是一種邪祟氣息附在了人體之上,不斷吸食這少年的元氣與血肉精氣,長則十年二十年,短則三五年,這少年的一身精氣肯定是要被吸幹了的。


    而從其所說的話來判斷,巨岩宗內還有不少弟子也患有石鱗症,說明那邪祟多半就藏在巨岩宗內,至少也是附近的邪祟。


    “鄭道友。”


    寧道然皺了皺眉,道:“在下一時半刻也無法判斷此病症的真實原因,或許與你平日裏飲用的水與食用的飯食,或者是居處的環境有關,不知寧某是否能隨道友上山,去貴宗探查一番,或許真能治得了這石鱗症。”


    “真的?”


    鄭挺大喜:“道友若是真能治愈石鱗症,對我巨岩宗便是再造之恩,我這就帶道友回宗!”


    “好!”


    寧道然點頭一笑。


    初來乍到,前往巨岩宗一來是為了熟悉當地修仙界的風俗,二來斬滅邪祟,積累功德,三來積攢一些材料,此等邪祟之流,本體基本上都是經年的精怪,是極好的材料。


    ……


    如此,半天後。


    傍晚,一座古老山門橫亙眼前。


    談不上有多雄偉,一眼便是是一座二流宗門,鎮守山門的是一個煉氣九層,鄭挺好說歹說,最後塞了一塊靈石,寧道然才得以進入山門之內。


    之後,鄭挺安排飯食。


    極為簡陋,蒸了一鍋飯外加燒了一條兩斤重的大鯉魚,不過鄭挺倒是好客,特意抓了一小把靈米扔進了普通大米之中,這些細節寧道然自然也看在眼中。


    飯後,為其治療石鱗症,直接以長青訣驅散邪祟之力,重新反哺以生機即可,幾個時辰後鄭挺的石鱗症便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


    “寧道友!”


    他振奮不已:“我的怪疾似乎正在轉好,我這就去告訴宗主!”


    寧道然欣然點頭。


    ……


    清晨,天剛蒙蒙亮時。


    寧道然坐在鄭挺的破瓦房下打坐修行時,遠遠的便聽見了鄭挺的聲音:“宗主,寧大哥真的是妙手回春,僅僅是伸手這麽一搭,便治好了我的石鱗症!”


    “嗯。”


    一個頗為蒼老的聲音傳來:“鄭挺,你放心,若是他真有治好石鱗症的本事,我們巨岩宗絕不虧待他!”


    “是,太好了!”


    鄭挺古道熱腸,也為這位寧大哥感到高興。


    然而,就在推門而入之後,那宗主竟直接一抬手,頓時一道金色繩索宛若靈蛇般一掠而去,瞬間就將簷下的寧道然捆了個嚴嚴實!


    “何方小輩,竟敢跑到我巨岩宗坑蒙拐騙!”


    那身擁築基後期修為的宗主抬手便將寧道然提了起來,聲音冰冷道:“老夫這就將你交給石長老處置!”


    “啊!?”


    鄭挺大驚失色,急忙跪下磕頭求情。


    寧道然身在空中,一臉無語,這一切好像都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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