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是以要李承鉉一起迎敵,隨意的給李承鉉扔了把匕首,便一腳踏著地麵朝三位大宗師而去。


    李承鉉緊隨而出,回望李承澤的方向,如願看到了李承澤和太子擔憂的眼神,卻是再次轉頭看向麵前的三位宗師,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


    手中匕首朝著麵前的苦荷攻去,慶帝迎戰另外兩位大宗師時以神色並無凝重,隻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霸道真氣化掌攻向麵前的葉流雲四顧劍。


    真氣在空中炸裂開,是以手中再次揮出一掌,但這一掌卻是明確的朝著四顧劍劈去。


    “葉流雲!”


    慶帝出聲,葉流雲的流雲散手轉了個方向朝四顧劍而去,李承鉉見狀,立刻做不敵狀,向後倒摔而出,苦荷借機朝著慶帝而去,營救四顧劍,四顧劍持劍橫擋,在兩掌之間抽身而退。


    兩方局勢再次發生變化,慶帝一方中葉流雲和李承鉉,對戰另一方苦荷和四顧劍。


    山頂那邊的李雲睿手心都要掐紅了,卻是眼見著葉流雲反水。


    她的私兵與檢察院和紅甲騎士對上,不過李雲睿卻是皺眉看向懸空廟高台的位置。


    白衣刺客本就是陳萍萍安排的人,但此刻大宗師已出動,他的存在意義並不大,轉身便準備開溜。


    事情重大,範閑也並未選擇去追,但看著底下的鬧劇,心中荒唐盡現。


    三隻鵪鶉縮在角落中看著場中的李承鉉,心中隻祈禱李承鉉平安,但李承乾和李承澤心中具是不安,哪怕身側黃泉碧落將三人護的牢牢的,但李承乾和李承澤心中還是感覺有哪裏不對。


    在看到李承鉉再次同麵前幾位大宗師戰作一團時,佯裝不敵隱隱退至慶帝身後時,李承澤最先反應過來,麵上慌亂,高聲喝道。


    “李承鉉,別!”


    可還是晚了一步,李承鉉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的捅穿了慶帝的後背,慶帝回首手中真氣朝著李承鉉轟去。


    葉流雲一人抵擋苦荷和四顧劍,獨留李承鉉和慶帝對峙著。


    “你想殺朕!”


    慶帝伸手去夠後背的傷口,摸到滿手血液卻是震怒,目中怒火的看著嘴角帶血的李承鉉。


    “李承鉉,你居然敢背叛朕,你的一切哪一樣不是朕給你的,親王之位,權勢富貴,甚至是霸道真氣,你竟然選擇背叛朕。”


    慶帝眸中怒意更甚,從前被他擺弄的螻蟻居然敢心生反意,這就是對他的背叛。


    李承鉉冷笑連連,卻是癲狂大笑,伸手遮住諷刺的眉眼。


    “那是你該給的,我為你辦了多少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命我平衡朝野,命我收攏權財,命我打壓黨羽,你真的是為我好嗎?瑞王,封號瑞,真的值這個瑞字嗎?拿我當個實驗體,用我的身軀來完成你的造神計劃,真氣灌體下痛苦的折磨著我,燃燒我的生命來達到那個極限!”


    “你是瘋了,逼瘋李雲睿,打壓太子,提拔二哥,磨斷了刀,磨碎了石,之後就是我這把秤,你本就是大宗師,根本就不需要繼承人,你要的是南慶永存,而你坐擁天下!我們這些兒子都是棋子,都是你野心的消耗品!”


    慶帝平靜的聽著李承鉉的話,卻是手中真氣匯聚,朝著李承鉉轟去。


    李承鉉手中斷刃劃出一道真氣迎擊上慶帝掌風,同為霸道真氣的對碰,颶風朝著四周擴散,吹的兩人衣袍獵獵作響。


    李承鉉目露殺意,慶帝同樣眼神微眯看向麵前的棄子。


    “朕倒是看錯你了,真叫你練成了大宗師!”


    慶帝手中再次做掌朝著李承鉉而去,絲毫沒有顧忌這是他的兒子,眼中皆是殺意。


    南慶不需要再出一個大宗師的皇子。


    兩人在半空中飛速對碰著,動作迅速,招招殺意,李承鉉目露凶光,一道道劍氣朝著慶帝揮去,皆被阻擋,可肉眼可見的是李承鉉頭頂華發緩緩增多,一點點將墨發染白。


    觀賞台上,李承澤的一顆心緊緊揪起,手不自覺的掐緊,卻是並未感覺到痛,李承乾在旁麵色扭曲,伸手甩開李承澤揪住他胳膊的手。


    “撒開,撒開,疼!”


    李承乾眯眼看著旁邊同樣揪心的李承澤,麵露複雜,心中大抵猜出了什麽,卻是沉默,再次看向場中局勢。


    “承鉉,隻要你放下手中的刀,你還是朕的好兒子!將會是南慶一人之下的存在!”


    慶帝眯著眼,卻是許諾道,李承鉉的白發他看到了,燃燒精血而成的大宗師威脅不到他,甚至還可以利用,不過是許諾上幾年時間而已。


    李承鉉眼中平靜如水,調動周身真氣灌入手中匕首之中。


    “不必了!請父皇殯天!”


    李承鉉手中真氣再次匯聚,發絲間白發橫生,一瞬白頭,李承鉉手中再次揮出一劍,如排山倒海,真氣劃破長空朝著慶帝攻去。


    至純真氣下,李承鉉再次揮出一擊朝著慶帝麵門。


    慶帝卻是不以為意,照常以真氣抵擋,可劍鋒在前時卻麵色一變,兩道劍氣疊加朝著慶帝而來。


    鋒芒之下是血花飛濺,慶帝倒在金黃的菊花地之中,鮮血染紅金菊。


    可李承鉉的動作並未停下,刀鋒再次指向四顧劍和苦荷。


    “殺了他們!”


    李承鉉向著葉流雲發出命令,一瞬的王霸之氣壓向葉流雲,短暫的威懾著眾人。


    葉流雲猶豫一瞬卻也朝著苦荷動手,流雲散手之下苦荷身死。


    本就殘血的兩人和葉流雲周旋三人早已身負重傷,李承鉉橫刀揮出劍鋒將四顧劍斬殺。


    殺意並未減弱,感知到危險的葉流雲迅速與李承鉉拉開距離,鋒利的劍氣還是劃破葉流雲的臂膀,流出汩汩鮮血。


    李承鉉竟是想將在場所有大宗師全部消滅。


    葉流雲皺眉看向瘋魔的李承鉉,手中匕首同時揮出一道真氣向著李承鉉而去。


    李承鉉手中動作未停,口中鮮血嘩嘩的流出,身上滿是傷口,黑色的華服下擺滴滴答答流著鮮血,李承鉉伸手抹去嘴角血液,再次揮出一道劍氣,真氣裹挾著帶起破空聲,將剩下的大宗師葉流雲一起擊殺。


    李承鉉也脫力,幾步回到觀賞台卻是再也受不住的倒在地上。


    鮮血不斷從李承鉉口中流出,李承乾和李承澤幾人連忙上前圍住李承鉉。


    李承鉉的發絲散亂,沾著血液和灰塵,黑色的親王服飾是從裏向外滲著血,黑中帶紅。


    李承鉉伸手撫上李承澤的臉頰,努力擠出一個笑來,可口中的血液卻是不斷向外吐著,很是嚇人。


    “二哥,你解脫了!”


    “別,別說話了!”


    李承鉉轉頭看向李承乾麵露複雜,眸中希冀。


    “太子……哥哥,登基之後能放二哥離開京都嗎?我許過他一世平安,這或許是我此生唯一的夙願了!”


    “嘔!”


    李承鉉的話說的艱難,一句話畢,是一口一口的鮮血湧出。


    “我答應了!”李承乾雙目帶淚,一母同胞的弟弟身受重傷,哪怕曾經不睦,但從前種種美好浮現心頭,卻是觸動,頻頻點頭應允李承鉉的要求。


    又是一口血吐出,李承鉉雙眼渙散,有些看不清麵前的人了,卻是堅持道。


    “範閑!”


    聲音很輕,李承乾卻也才堪堪聽見,轉身將狀態之外的範閑叫來。


    “範閑過來!”


    尚還反應不過來的範閑麵色複雜的看著已經油盡燈枯的李承鉉,還是蹲下了身,去聽李承鉉最後的遺言。


    “什麽?”


    李承鉉張口,卻仍是聽不見聲音,範閑俯身貼近傾聽。


    轟!


    李承鉉使出最後一擊朝著範閑的胸口攻去,這一擊猝不及防,在場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範閑倒飛而出,口中吐著鮮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李承鉉看向李承乾的方向,頭上最後一簇黑發也已然全白。


    “範閑的武功廢了,他不會再威脅你的位置了,這是最後一件事了!從今日往後,我再也不會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


    那日東宮之中李承鉉的話在李承乾耳畔回蕩,嗡鳴一片。


    曾經總想著下次,可誰想下一次竟是永別!未曾說出口的歉意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遺憾悔恨浮上心頭。


    李承鉉呼吸緩緩變弱,雙眼渙散,眼前模糊一片,伸手朝著李承澤的方向摸去。


    李承澤眼中含淚卻是小聲抽泣著。伸手握住李承鉉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二哥,二哥,你能殺了我嗎?我現在好疼,渾身都疼!”


    李承鉉渾身像是要炸裂開來,真氣在體內亂躥,體內血管一寸寸爆裂炸開,疼的渾身顫抖。


    李承鉉手中的匕首上沾滿鮮血,匕首處紅的發黑,滿是罪惡的鮮血,李承鉉握著李承澤的手,將匕首對準心髒處,祈求道。


    “二哥,殺了我,親手殺了我!阿鉉好疼!”


    李承澤眼淚滴落,落在李承鉉的麵頰之上,小幅度的搖頭,可看著李承鉉痛苦的模樣,終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李承鉉的眼瞳緩緩失焦,空靈的喚著。


    “二哥,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我要你親手殺死我,殺死你的親弟弟,讓我永遠留在你的記憶中,餘生隻記得我!”


    李承鉉的話說的很輕,許是命不久矣,可執念讓李承鉉完整的說出了這句。


    刀鋒抵在李承鉉的心口處,李承澤閉眼淚珠滾落,俯身親吻上李承鉉的唇角,伴隨著刀鋒刺破血肉,鮮血從胸膛中流出。


    李承鉉的眼眸中盛滿星河,水晶似的人,心中終於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真好啊!二哥,你會永遠記得我了!”


    這句話說完,伸手撫著李承澤臉頰的那隻手滑落下來,垂落身側,再沒了生機。


    “阿鉉!”


    緋紅色的長袍染上血汙,李承澤卻是緊緊擁著李承鉉的屍身。


    李承鉉死了,曾經那個肆意妄為的皇子死的轟轟烈烈。


    在場皇子皆是泣淚連連,從前種種如過雨雲煙隨著李承鉉的身死消散。


    叛軍已被拿下,李雲睿被押解住,帶到了幾位皇子的麵前。看著如今的局勢卻是癲狂的笑道。


    “李承鉉,我早說過,你活不長的,如今還是死了!”


    沒人搭理瘋癲的李雲睿,可李承澤卻是驚醒,曾經的種種在耳畔作響,最後定格在最後一句上。


    你該是天上月,風中雪,自由翱翔!


    對,離開京都,李承鉉厭惡京都,他想要離開京都!


    李承澤晃晃悠悠起身,轉身對著李承乾跪下,行禮道。


    “陛下,瑞王此生困於京都,厭惡京都,求陛下恩準允瑞王葬於江南,還其自由!”


    李承乾思緒難言,麵前人是他二哥,更是他親弟弟的愛人。


    真相知道的太晚,一切都太遲了!


    李承乾閉眼卻是忍住傷痛抬手下令道“允!”


    “先帝於懸空廟遇刺身亡,瑞王英勇救駕身亡,舉國哀悼,特例葬於江南,二皇子端王,國喪期後即刻同淑貴太妃前往封地!”


    “陛下!”


    在場人皆是行禮叩見新帝,最有爭議的李承澤放棄皇位之爭,自是太子繼承大統。


    李承澤帶著李承鉉的屍身離開了懸空廟,回了京都二皇子府,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先帝身亡,新帝繼位,舉國哀悼,死去的不止是慶帝,還有曾經風華的瑞王殿下。


    李承乾站在從前慶帝的位置上,看著下首的文武百官,身著明黃色的龍袍,頭戴帝冕,成為了南慶的帝王,卻是始終笑不出來。


    紅甲騎士和檢察院一眾人在李承鉉的算計下,於反叛中死傷殆盡,就連陳萍萍也死於“逆黨”手中。


    下方是新任檢察院院長安王李承閑,內庫被李承鉉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那把武器再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時候,勢力被拔除了大半隻剩下影子跟在範閑身後,範閑的武功全廢,如今隻是個空有閑職手無縛雞之力的王爺。


    麵色複雜的李成儒,斷袖亂倫的刺激驚愕不過一瞬,還是比不過親弟弟的死亡帶來的悲痛,看著李承鉉孤注一擲的反抗,始終接受無能。


    藏於範閑背後的五竹也被神廟使者帶走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世間再無大宗師。


    李承鉉算好了一切,卻也最為絕情,給每個人都安排好了結局,他將一切威脅全部除去了,無論是範閑還是檢察院,甚至是李承澤。


    成為太後的皇後,宮中從此青煙不斷,不知是新帝的示意,還是太後的幡然醒悟,再未有人得知。


    滿府掛白的王府之中,李承澤站在黑色的棺木前卻是垂首,整個人消瘦的仿佛一陣風來就能吹倒,悲痛到極致是流不出眼淚的。


    李承澤雙眼紅腫,曾經靈動的眸中光亮熄滅。


    棺材是從三皇子府搬來的,不知何時打造好的,是雙人棺,特意為他留了一個位置。


    曾經總是調侃三皇子府死寂蕭條,可那是李承鉉早就選好的墳墓。


    李承鉉,你真心狠!


    算好了一切,李承乾的皇位,還有他的一生順遂。


    你從未想著活下來!


    曾經藏於話語重負的離別,那些被忽視下的死意,如針紮一樣細細密密的傷痛讓李承澤喘不過氣來。


    以身做局,算計李承乾的愧疚來護他一世平安,算到了自己的結局,留下了他的全部勢力來護著他。


    算計著李承澤親手殺了李承鉉,讓餘生的李承澤永遠與李承鉉糾纏不清。


    李承鉉,你成功了,我的餘生會永遠與你抵死纏綿。


    “阿鉉,我們回江南了!”


    端王帶著瑞王的屍身離開了京都,前往封地。


    這段不容於世的感情藏於李承澤心底的最深處,再不見天日,卻刻骨銘心。


    李承澤終於離開了京都這個牢籠,卻永遠困在了一道名為李承鉉的枷鎖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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