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府衙門口就聚集了一眾圍觀之人,錢望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硬是擠出一條通道讓江舸、林嫻等人站到了第一排。


    路昭端坐高堂之上,背後掛著明鏡高懸的牌匾,他清了清嗓子,一拍驚堂木:“帶林姝、宋尤氏、沈周氏!”


    話音落,林姝從後堂被帶了出來,林嫻死死的盯著林姝的一舉一動,從她的發絲看到她的足尖,發現林姝除了衣服上有些灰塵、發髻有些散亂之外並沒有什麽其他損傷,她心安下大半。


    林姝眼神清亮,微微在四下一掃,就看見了林嫻等人,看到林嫻身後的錢望,林姝神色一凜,這人怎麽會跟姐姐一起出現。


    待看到江舸和琳琅,尤其是琳琅,滿臉焦急,兩個人擠在人群裏,怕是這輩子這倆人也沒這麽狼狽過,林姝心中又是一暖。


    還沒等她穩定好情緒,就看見宋嫂子和沈嫂子兩個人從另一邊被幾位差役帶了出來,林姝頓時感到不妙。


    果然下一秒路縣令的話讓她一顆心墜入穀底:“林姝,你對於宋尤氏指控你下毒殺了她的公爹宋大鍾和她的兩個侄兒之事,可有辯駁。”


    宋大鍾,宋尤氏的公爹,那不就是...


    林姝眼神銳利,如一道利箭直視向宋尤氏,宋大鍾,宋老伯,那個她剛來這個陌生地方,第一個給了她善意和慰藉的和善老人,他死了?被毒死了?


    林姝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她強忍著巨大的痛楚,聲音嘶啞的喊道:“絕無可能!我沒有理由毒害宋老伯!”


    “既然說我下毒殺人,那請拿出證據,否則便是誣陷!”


    路昭對於她的怒火和痛楚完全視而不見,他拿起手邊的一個小瓦罐,裏麵裝著一些墨綠色的粉末,他托著那個瓦罐問:“既然你說沒有下毒,那麽,這個罐中的東西是何物?”


    林姝看了一眼那個瓦罐,那確實是她店中的罐子,裏麵裝著的東西正是她從位麵超市購買的味精:“這是我店中所用的調味品,無毒。”


    還沒等路昭問話,門外旁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既然你說那個無毒,那你說清楚它是何調味料,為何之前從沒人見過,也沒人用過!”


    路昭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喊:“肅靜,無關者不要喧嘩。”爾後繼續問林姝:“這也是我想問你的,既然你說它是調味品,無毒,那你說清楚它的來曆,成分,作用。”


    林姝不答反問:“路大人,既然你覺得這是毒物,那麽請您告訴我,為何斷定它有毒?我的飯館雖然開業不久,但是往來賓客眾多,每日來我店中用飯之人都有幾十人,為何沒有他人中毒?”


    路昭沒想到她在公堂之上還跟詰問自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縣丞開口:“宋家祖孫三人老的老,小的小,許是因為他們體弱,故此微弱的毒性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無稽之談,即使再如何體弱之人,能讓他們中毒而亡的劑量,在其他人身上怎麽可能毫無反應?”


    林姝反應極快,她是無法解釋味精的由來,但是她可以肯定這其中無毒,爹爹曾經說過,與人辯論,最為要緊的就是不能陷入自證的怪圈。


    所以林姝步步緊逼,言辭尖銳,要的就是讓指控她的人拿出確切的證據來。


    路昭也看出這個小姑娘不是能輕易被嚇唬住的人,在大牢裏關了一天一夜也沒有讓她驚慌失措。


    他不再與林姝糾纏,轉而問宋氏:“宋尤氏,你說這罐調料是毒物,你可有憑證?”


    宋氏被問的一愣,她哭的麵目浮腫,本就不大的眼睛現下隻餘一條縫了,她哭喊道:“這些飯菜都是我在灶房裏看著炒出來的,也是我親手放進了食盒,帶回家,中間的一切都清楚明白,隻除了這味林姝親自拿來的調料。”


    林姝轉身看向宋氏,雙目如電:“不對,你這中間漏了一步,這些飯菜是客人所剩,你們是後麵收拾桌子時去打包的!”


    這時路昭開口了:“你所說的這桌留下飯食的客人,是本官!”


    “莫非你在影射下毒之人是本官不成!”


    林姝心思電轉,路昭這人相貌非常大眾,林氏飯館每日來往客人那麽多,很難記住每一位的長相,但是林姝對於自家的飯菜很有信心,或許會有人因為吃不完而剩下,不會有人每道菜都淺嚐輒止而剩下。


    她一開始確實最懷疑剩下那桌飯菜的客人,但是現在路昭點名了自己是那位客人,排除了這個可能,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有人在賊喊捉賊。


    可是她看著涕淚俱下的宋氏,怎麽也不能把她假設為凶手。


    這時路昭又開口了:“沈周氏,你丈夫近日受傷了對嗎?傷勢很重,傷口已經化膿。”


    誰都不知道這位路縣令這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問法是何用意。


    在院中旁聽的江舸卻恍然大悟,喃喃道:“鉤吻,可以去殤,拔膿,除積液。”


    琳琅問:“表哥,你不是說那三人死於鉤吻之毒?”


    “所有草藥都有毒性,隻是毒性強弱之分,全看怎麽處理入藥,鉤吻適量入藥可以拔膿,但是對於老人和孩子這種體弱之人,少量服用也會致命。”


    林嫻插嘴道:“是沈氏下的毒!”


    她剛要喊出這句話,就被一旁的錢望攔住,錢望安撫道:“不要喧嘩,依我看,這位路縣令隻怕胸中早有論斷,咱們且看看他怎麽處理。”


    這話問完,沈周氏臉色一變,她雙手緊握成拳,身軀微微發抖,雙唇輕顫:“是,大人說的對,民婦的夫君確實受傷了,隻是這與此案有關係嗎?”


    “與此案有沒有關係那就要看接下來的證據了。對了,你女兒去哪裏了?聽說去年剛剛定親,今年準備成婚的,怎麽她父親傷重,她不在旁照料?”


    此時誰都能看出沈周氏臉上的惶恐,但是她卻咬死了不明白縣令大人問話的意思。


    僵持之際,一個人高馬大,披著麻衣,腰纏白布的中年男子走進大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宋氏驚慌的開口:“大伯?”


    來人正式宋老伯的長子,在郡守府當差的宋運,宋運在郡守府當差多年,雖然因為沒有功名無法升職,但是麵子很廣,可以說是有實無名的縣尉。


    宋運開口就喊:“路大人,林姝這個惡毒婦人,用讓人成癮的毒物入菜,害了我父親子侄的性命,路大人為何這麽輕輕巧巧的問兩句就放過了。”


    “既然她不說那毒物究竟是何物,依我看唯有重刑拷問,才能讓她吐露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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